騎兵的構想半途而廢,眾人不禁都有些失望。
但是也因為如此,眾人才終于明白,自家這點家底其實根本算不得什么。
哪怕是當初的秦明,也擁有比這更大價值的一支騎兵!雖然人數不過三百,卻也比手捧金銀更加讓眾將士感到羨慕。
即使那只騎兵只是花架子,可那也是騎兵啊!
最終他們因為陸謙的死潰散一空,楊汕勉強拿到了幾十匹戰馬,大頭卻全部損耗殆盡,另一部分則落入曹俊手中。總而言之這一支寶貴的,或者說青州唯一的騎兵隊伍,就此成為了歷史。
經過統計,楊汕手下一共有四十多匹戰馬。
駑馬倒是不缺,可戰馬卻就這么點數量。至于說合格的騎士,居然一個也找不出來。哪怕這些戰馬原本的主人,或者說同僚,在楊汕眼里也不是合格的騎兵。因為最基本的一點,他們不會騎射。
騎在馬上揮舞砍刀,甚至都不能完美的控制胯下戰馬,這種騎士這并不等同為成為合格的騎兵。
所以,哪怕預想中的五百騎兵變成四十人,他們也必須繼續鍛煉才能派上用場。
最后…楊汕左思右想后咬牙添了一點,把四十多人的騎兵隊伍添加到了八十個人。還缺的三十多匹戰馬,則有伍端想辦法去購買。這恐怖的滑水數量,終于讓伍端斟酌再三后勉強點了點頭。
這件事,也已經讓林沖等人笑的合不攏嘴了。
“伍兄果然智慧過人!一招以退為進,就讓他們乖乖的不去想那些好高騖遠的事情。”蘇明澤對伍端豎起大拇指,又笑著道:“這一次二龍山大勝,這些武人一時間氣勢大漲!如果一切都按照他們的想法來,咱們還不得乾坤顛倒?還騎兵…這些人也不想想,整個大宋才多少騎兵!”
“也不能這么說,畢竟無論是誰,也都是為了大宋還有咱們楊大人的好。”伍端搖搖頭,手中動作不停書寫。
作為楊汕手下的后勤總管,伍端的任務比蘇明澤可是重多了。而且他也不是太想談這方面的問題,因此搖搖頭之后他淡然的道:“蘇兄,這個話題沒有什么好談的。你我皆為大人手下,理所應當為大人分憂才是。至于文武之爭,和我等有何關聯?總有萬般不對付,我等和那幾位也是同僚。”
蘇明澤表情一僵,沒想到伍端居然會有這種覺悟。
按照道理來講,伍端應該比他蘇明澤更加不耐煩這些武人才對!整天被他們要求這那,而且一個個都不考慮實際情況就提些亂七八糟的要求!這種事別說伍端,任何人聽了都會頭疼吧?
哪怕楊汕一再提醒,可是文人骨子里的那種高傲,依然讓蘇明澤對身邊這些武人缺乏耐心。
當然,真正的惡意肯定是沒有的。這些個嘲弄話,只能當做是習慣性的嘴皮子閑聊。
“你這么閑?”伍端看了蘇明澤一眼,而后低下頭繼續忙碌。
哪怕已經過去十天,他也沒能將這一次二龍山事件的所有數據都計算清楚。消耗和支出,每一個士卒的餉銀還有獎勵,另外再加上這一次戰斗的功勞的計算等等,東西非常復雜。偏偏伍端不愿意將這些事情假于他人之手,凡是都要親力親為親自做決定,因此細致的搞了很多天,才勉強算出結果。
松一口氣,伍端再看旁邊懶洋洋的蘇明澤,頓時不滿道:“你既然這么閑,就沒想過給我幫幫忙?如果我沒記錯的話,你蘇家的算學功底也是家學淵源吧?你如果搭把手,我哪里還會這么辛苦?”
蘇明澤訕訕一笑,樂呵呵的道:“這不是看你樂在其中么?再說了,有些數字也不該暴露給我聽。”
“也只有你蘇家,才有這么多亂七八糟的規矩。”伍端撇撇嘴說著,也不強求。
眼睛一撇看見楊汕從外面過來,伍端眼珠一轉故意道:“話說你那邊的情況怎么樣了?之前在慕容知府那里吃了閉門齋,現在關系有沒有略微緩和一點?要知道咱們和州府里的關系,就全靠你在中間支持了。如果說連你也跟那些個老爺們鬧僵,那咱們以后再想做些什么,可就真的難了。”
“就那樣吧!前兩天去的時候見到的是知府家的管家,態度還算勉強。”蘇明澤坐直身體,嘆了口氣。
這件事情比之前的閑聊內容更加麻煩!
蘇明澤和伍端,兩人都不知道這青州城的官員們到底做出了什么樣的決定。按道理來講如今陸謙已死,青州武將這邊的風波等于基本平定,應該不會再生這么事端。這時候即使文官們再瞧不起武人,也需要對它們進行一定的安撫不是嗎?文官需要的是穩定,又不是說把所有武將都干掉。
伍端搖搖頭,有些不耐煩的抱怨道:“青州這地方有些過分了!好歹作為邊境隨時有遼人進犯可能,他們居然對武人這樣排斥?聽說之前秦明在的時候,也是被文官們使喚的如豬狗一般。辛辛苦苦敲詐山賊得來了一點錢財,大部分也要被那些人分潤了去。呵呵…就仿佛家奴一樣。”
“你的意思是,這青州的父母官只要家奴,不要護衛?”蘇明澤抬起頭,這是不是有些夸張了?
如果說所有武將都只作為家奴使喚,那誰來抵抗敵人的侵犯?之前二龍山賊寇輕而易舉打破青州城,就已經讓蘇明澤有些不敢置信。如今再看這青州上下官員的態度,似乎一點悔改也沒有?
如今雖然說二龍山已經被剿滅,之前清風山也敗于楊汕之手。那桃花山的賊眾被宋江帶走一部分,而后被曹俊圍困在二龍山后剿滅俘虜了一部分,如今也已經不成氣候。換言之青州地區的賊寇已經不成氣勢,確實能夠讓文人們卸磨殺驢。但是…旁邊就是遼國的地界啊!真的能放心?
遼人,那可是比山賊更加兇殘的存在!這個道理,這些官員不懂嗎?
“大略是跟遼人有關聯吧!”伍端忽然說出一句話,而后整個房間的氣氛都猛然僵住。
即將走進門的楊汕,腳步也是一頓。
他和蘇明澤一齊看向伍端,而伍端卻好像什么都沒說過一樣,無辜的抬起頭道:“你們這么看我干什么?難道我說了什么不該說的話嗎?還有楊大人,您怎么這個時候還有空來我這邊?不是在前面忙么?”
“練兵的事情林沖負責,招降的事情也有張三帶著陳好處理。”楊汕簡單解釋一下,而后盯著伍端道:“伍大人,能不能重復一下你剛才說的話?你說著青州城的官員,他們和遼人有所勾結?”
“我可沒這么說!”伍端搖搖頭,依舊淡然的道:“我只說懷疑可能有人在跟遼人有關聯,說不得是什么無良奸商跟遼人做走私生意之類的。這種事情無法杜絕實屬尋常,可并沒有說是青州城的官員跟遼人有所勾結啊!楊大人,您這話要是被東京城的官兒們聽見,這青州可要起大動蕩了。”
楊汕默不作聲,也不在意伍端刻意的遮掩。他很清楚,有些話確實是不能明說。
但是既然伍端都說到這個地步了,而且以他那么多年為官的經驗來講,既然敢說那就代表一些有所把握。
也許是有證據,也許是發現了端倪!總而言之,伍端不會平白無故,或者說故意在楊汕面前說出這番話。
楊汕深呼吸一口氣,又看了一眼旁邊臉色蒼白的蘇明澤。
幾個人當中除了伍端態度自然外,楊汕和蘇明澤的臉色都很難看。蘇明澤甚至嘴唇都在哆嗦,也不知道究竟是被氣的還是被嚇的。要知道遼人百余年來一直都是大宋的心腹之患,許多宋人甚至已經到了談遼色變的地步。那些關于遼人野蠻殺人的故事,更是一直都在宋人的耳邊流傳。
例如蘇明澤,自小聽到最多的,就是遼人如何如何兇殘,你再胡鬧,就讓遼人把你吃掉。
嘆一口氣,楊汕沉聲道:“這件事可大可小,二位先不要聲張。此外如果這件事是真的,那我想我們也要現在就開始準備了。別的不提,軍備必須要準備起來。萬一當真有遼人作亂,好歹能保護青州。”
“汕哥兒,沒這么夸張吧?”蘇明澤眉頭一挑,怎么又說到軍備上來了?
楊汕嘆一口氣,不理會蘇明澤的婉言抱怨,只是認真道:“有些東西不怕一萬就怕萬一!而且提到遼人我也想起來,這如今快到冬天,也就距離遼人打草谷的日子不遠了吧?雖然很少聽說聽說遼人來山東這邊,可有道是以防萬一,咱們也不能說一點防備都沒有把?面對遼人,咱們的力量就有些見縐了。”
說著楊汕又一拍手心,略微焦急的道:“這件事還要通知曹俊那家伙!事關遼人,現在可不是內訌的時候!如果遼人真的侵犯青州的話,我和他只有精誠合作,才能有說機會度過這一次劫難。”
這一下,就連伍端都傻眼了。
話說這是咋了,莫名其妙怎么就說到聯手扛遼上去了?自己不過一提有這可能,還沒夸張到生死關頭的地步吧?
大人,是不是想的太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