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處幽靜密林,焦挺大刀金馬的坐在一顆光滑大石頭上,仿佛那占山為王的山大王。
他身上的綢布官服袒開,露出結實肥碩的胸脯。仰頭大一口水灌進肚,頓時胸膛溢出大量汗珠,看起來油光水滑。
“這天氣,實在熱死人了!”
大聲抱怨著,焦挺看向下方歇涼的眾人道:“那些家伙怎么還不到?按照道理,他們那幫子人應該是第一個到才對!到底要讓俺在這等多久,那些蠢貨莫不是迷了路?真是…急了俺了。”
“指揮使大人,稍安勿躁。”一手下都頭湊上來,嬉笑著道:“咱們是來藏兵的,又不是要去打仗。再說都監大人也不曾要求咱什么時候必須集合,您又何必催促呢?那些人大多是本地老人,估摸著是順路回去一趟吧,不是大事。到時候再帶來一些美食酒水,也能給指揮使大人您解解渴吶。”
焦挺一聽,摸著腦袋再不多說。他這個指揮使其實是占了楊汕的光,對于那軍中規矩十竅通了九竅。
原本楊汕是打算讓楊再興帶隊的,只可惜這廝性格跳脫不夠安穩,無奈才選擇焦挺。
而誰能想到,焦挺卻是犯了糊涂。
按照軍中規矩,到時不到是要殺頭的。然而焦挺被手下官兵糊弄幾句,卻沒有繼續催促。
于是原本楊汕計劃好的一千士卒,這會兒卻只剩下五百人多一點。若是遇到什么硬仗,人手怕是捉襟見肘。
然而對于這些,楊汕卻還尚不知情。
而后又是兩個時辰過去,焦挺終于等的不耐煩了。見手下士卒歪七扭八躺了一地,焦挺不爽的站起來大吼道:“你們這些混蛋,看一個個都什么模樣!趕緊給我起來,咱們出去接應一下那些廢物。”
這話一出,頓時哀嚎遍野。
好不容易逃脫天天訓練的噩夢,好不容易偷偷懶,怎么就又要大熱天的行軍了?
但是一看焦挺舉起他那根混鐵棍,士卒們頓時再不敢多言。
這廝是個憨的,被他打死了到哪說理去?
五百人歪歪斜斜站起來,一個個懶洋洋的找到自己個兒的兵器,隨手往身上一掛,搖搖晃晃就朝外走。
剛走出林子,就看見一群人亂七八糟朝這邊跑過來。
焦挺仔細一看,居然都是軍中士卒。其中還有幾個眼熟的,卻是曾經在校場被他親手教訓過的都頭軍官。
這些人跑的狼狽,就好像后面有什么人在追趕。他們一個個連武器也丟了,滿口哭爹喊娘。
和焦挺打個照面,這些人苦嚎道:“大人救命!救命啊!后面來了一群沒個心腸的,他們見人就砍!”
“你說什么?”
焦挺勃然大怒,再看眼前這些人,粗略一數卻只剩下百人左右。一個個狼狽不堪,被嚇破了膽。
這四百多兵馬,被打的就剩下這么點兒貨色?
焦挺臉色一變,只感覺一陣不妙。不過好歹是個有擔當的,他大吼一聲卻是迎上去:“都跟俺來!俺倒要看看,是哪個沒本錢的敢欺負你家焦挺爺爺!打了爺爺的手下,爺爺就要了你的腦袋!”
說著焦挺推開這些個逃兵,一馬當先迎上追兵。
在一陣煙塵當中,數十騎兵奔馳而至。
當頭的是一個壯碩漢子,身材魁梧,長相奇異,裹著紅色頭巾的腦袋微微隆起,就好似里面藏了一支獨角一樣。他跨坐黃驃馬,手持一桿金雀斧,一番橫掃就將三兩個逃兵斬去了腦袋。而后照著前面一人當頭一斧,竟是將他的腦殼兒帶右臂削去半邊,整個人連嚎叫也來不及就翻倒在地上。
這番血腥,更是讓逃兵們一個個哭爹喊娘,跑的更快了。
看到這一幕,焦挺怒氣勃發。
“大膽賊人,居然敢欺負俺手下嘍啰?”怒吼一聲,焦挺握緊混鐵棍迎上去。
“哎?來了個當官兒的?合該爺爺大發利市!”獨角龍鄒潤眼睛一亮,獰笑著就朝焦挺沖過去。
他騎著大名居高臨下,二話不說一斧斬落。
“好膽!”焦挺怒吼一聲,舉棍迎住鄒潤一斧。金鐵相交聲刺耳沉重,兩人都是一震,隨即錯開來。
臉色通紅的焦挺憤怒不已,只覺得這廝是仗著馬力在欺負他。而是二話不說一個矮身,鐵棍橫掃向那黃驃馬前蹄。
鄒潤措不及防,胯下黃驃馬前蹄咔嚓一聲被打斷。馬兒順勢嘶鳴一聲栽倒,鄒潤也被牽扯著摔落下去。
整個人在地上摔一個悶哼,手中金雀斧也是絆去一邊。而更倒霉的是,他不曾脫出馬韁的右腳被那戰馬死死壓在下面,卻是如何也掙脫不得。劇烈的疼痛感傳來,那條小腿怕是被硬生生壓折了。
“糟也!”鄒潤臉色蒼白看著焦挺站起來,心中萌發一陣絕望。
他在叔叔鄒淵的帶領下來青州揚名,又得到宋公明哥哥賞識坐上一把交椅。這次不過是幫忙江湖好漢們掃蕩劫囚之后的退路,誰曾想輕而易舉打發數百追兵正在得意,卻在這里碰上一個狠角色。
眼見焦挺舉著鐵棍獰笑著走過來,鄒潤絕望的閉上眼睛。
“大膽狗官,還不放開我家侄兒!”
遠處傳來一聲厲喝,卻是出林龍鄒淵正好趕到。他恰好看見自家侄兒遭難,二話不說就朝這邊疾奔而來。
焦挺那一身官服在這亂戰中十分顯眼,眼見焦挺對自己的話充耳不聞,毫不客氣一棍就下落下,焦挺怒吼起來:“該死的狗官,你若是敢傷我侄兒性命,我鄒淵發誓一定要把你千刀萬剮!”
“好漢莫急,看我的手段!”旁邊緊跟著的一人輕聲安撫鄒淵,而后竟是從背后取出一桿長弓。
簡單瞄準后,一箭激射過去。
‘鏘’一聲,一根箭支擊中焦挺手中鐵棍末梢,嚇的焦挺流出冷汗。
大驚失色的焦挺趕緊退后,眼睛緊盯著來人,卻不想這人居然還有這等箭術。這若是扎在人身上,怕是死了吧?
然而再定睛一看,焦挺卻是目瞪口呆。
這…這廝穿的莫不是大宋軍中的將鎧?什么時候…居然還有軍官和賊人一起屠殺軍中士卒的事?
開…開玩笑的吧?
焦挺不敢相信眼前這一幕,而那穿一身銀盔銀甲的年輕小將快速逼近,卻是一點猶豫也沒有。他見焦挺退后,依然又還抽出三支箭矢。三箭齊射,‘嘟嘟嘟’在焦挺和鄒潤之間劃出一道整齊的界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