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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九章 秦明

  塵土飛揚中,一行百余騎兵踏馬進入青州城。

  為首的將軍頭戴金盔身穿金甲,絳紅披風隨風飄蕩;手持一柄黑鐵狼牙棒,卻是眼見著猙獰。

  有詩云:盔上紅纓飄烈焰,錦袍血染猩猩,連環鎖甲砌金星。云根靴抹綠,龜背鎧堆銀。坐下馬如同獬豸,狼牙棒密嵌銅釘,怒時兩目便圓睜。性如霹靂火,虎將是秦明。這秦明當真能得一英杰稱呼,真是氣勢熊熊讓小人膽怯喪膽。此般模樣走在青州城里,更是得到無數追捧交好聲。

  不過對于這種追捧,秦明已經習慣。他隨意的拱手答謝,卻又徑直回到自家衙門里。

  衙門門口,黃信已經久侯。

  等秦明下馬,他主動過來牽起馬韁,又敘事道:“師父,東京來的那廝已經安頓好了。按照府尊的命令,徒兒卻是轉給了他五千老弱無能之輩。對此那廝絲毫沒有抱怨,這些天也不見其他什么動作。”

  秦明摘了頭盔遞給黃信,自顧自朝衙門里走進去:“所以這么多天,那廝也不曾來向我拜候?”

  黃信點點頭,想一想又幫忙解釋道:“那廝不過只是個十多歲的孩童,又哪懂得這官場的規矩?聽府尊大人說,那小子是借著太子的名頭來我青州鍍金的。所以師傅不必動怒,無視他也就罷了。”

  “哼!我等武人辛苦搏命的官職,卻是成了那等小人鍍金的草料?”

  秦明悶哼一聲,并沒有因為黃信的解釋而平靜下來。

  他原本就是個暴碳一樣的性格,這會兒更是瞪眼怒喝道:“我秦明辛苦半生也不過得一個青州兵馬都統制的職位,結果他小小孩童就已經一步登天與我平齊?好膽!這種貨色也配作武人?簡直可笑!我倒要看看,這廝到底有什么本事!從我手里奪走兵馬,又能做出什么大事來!”

  一時心頭火起,秦明抬腳就踹出去。邊上放蠟燭的高臺被他一腳踢飛,在半空就已經四分五裂。

  黃信習以為常跨過破木架子,又低聲勸解:“師傅何必動怒?不過五千老弱罷了。府尊大人不是也承諾,會給您足額補齊么?那廝的錢糧也不從我們手中調撥,師傅您又何必將這一小鬼放在心上?”

  “你是蠢的還是傻的?”

  怒視黃信,秦明瞪眼道:“慕容相公說給補齊,你就相信能夠補齊?這走了五千士卒,接下來能夠補充兩千人怕都難得。而且那廝的糧餉雖然不走我這邊,但是卻依然從相公手里調撥。相公向來只算總賬,到時候相公以我這邊少了兵馬為由頭再截留一下,咱手下兒郎去哪喝西北風?”

  “應該…應該不會把?”黃信猶豫著,小心翼翼道:“府尊大人最信賴師傅你,怎么會讓師傅你難做?”

  這話一出,秦明卻是自傲起來。

  得意洋洋的昂首挺胸,秦明撇一眼黃信道:“相公自然是信賴我秦明,但是這官場的規矩又豈是相公一人能夠更改的?也罷!看在慕容相公的份上,我無視那小鬼便是!還有萬一若是少了錢糧,叫手下兒郎們暫且忍耐。”

  兩人一齊走入內堂,卻是徑直去了秦明官邸后院。

  按說以黃信的年齡,這后院不是他能來的。但他畢竟是秦明的徒弟,因此卻是忽略了這等規矩。

  此時秦家娘子正挺著個大肚子帶著一稚子在花園玩耍,見秦明回來自然喜出望外。

  “相公回來了!蟲兒,快叫爹爹!”

  說著秦家娘子又吩咐丫鬟幫秦明解甲,自個兒則小心翼翼走上來:“相公不是說要出去三月么,怎么才一個半月就回來了?”

  秦明大模大樣站直了任由丫鬟施為,大手則在自己兒子頭上摩挲兩下。

  而后見娘子過來,他皺眉道:“你懷著身子,怎么不在房里呆著?這等天氣在外頭,萬一出事了該如何?”

  見娘子低頭稱是,秦明這才點頭回答道:“那桃花山易守難攻,一時半會兒我也難以攻破上去。原本打算劫糧困敵,卻不想這東京城來了一個什么紈绔子弟,憑的從我手里分走了五千兵馬。少了五千人還如何圍困山匪?沒辦法只能無功而返。所幸慕容相公不曾責罰與我,否則當要那小鬼好看!”

  簡單說兩句,秦明強令娘子回房休息,又檢查了一番兒子武藝,往他手里塞一個銀裸子,這才回去正堂。

  此番行為,卻已經是習慣。

  與黃信說起錢糧兵馬的事,即使秦明再信任慕容彥達,這會兒也不禁有些犯愁。

  “師傅,若不如我帶些兵馬出去,把那清風山,桃花山和二龍山打殺一回?”黃信眼珠一轉,提出建議道:“咱也不說當真死打,但是這兵馬派出去,那些賊寇少不得要出些路錢才能求我等回來。到時候二一添作五,給府尊大人還是師傅您留也好處,余下的就充作糧餉如何?”

  黃信侃侃而談,怕也不是第一次這樣做了。

  他手上有一個鎮三山的稱號,卻是一次次圍剿這清風山,桃花山和二龍山得來的。外人只看到黃信對這三山賊寇氣勢洶洶,卻不想這些年那三山賊寇依然在黃信眼皮底下晃悠,憑借的又是什么?

  秦明猶豫一陣,沒有搭話。

  盡管再怎么鄙視來自東京城的楊汕,可他也心知暫時不能和楊汕起沖突。

  找賊寇借糧卻是簡單,可一旦讓那廝知道,再若傳講出去讓東京城的上官們知道這私密,豈不是要連累慕容相公…

  這時候,一名家仆匆匆從前邊兒跑過來。

  給秦明黃信分別行禮,他有些急促的道:“稟報老爺,外邊兒來了一個惡形惡狀的漢子。他自稱來自東京城,卻是來找老爺有事相商。還有…那漢子帶來了不少重禮,老爺您快出去看看吧。”

  “哦?莫非是那小鬼要對本將服軟了?”秦明心里一亮,這倒是出乎意料卻又應該理所應當的事情。

  哪怕你來自東京城,可是一來就敢搶我徒弟的位置,又與我平起平坐,怎么著也該給些個說法吧?

  送一番厚禮,才是該有的態度。

  于是秦明匆匆穿上常服,又領著黃信迎上去。

  在外堂正廳,果然看到一個滿臉疤痕的猙獰漢子,正一聲不吭低頭呡茶。

  旁邊兒門口處站著四名挑夫,卻是一人挑著一擔子。一擔兩籮筐,紅綢掀開處露出鋪滿的白銀色澤。

  看到秦明,這丑陋漢子站起來,略微躬身。

  “見過青州兵馬司秦統制,在下不告而來,還請海涵。對了!在下陸謙,卻是久聞霹靂火大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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