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處巨大到夸張的庭院內。
男人的呼喝聲不停響起,帶出無數的汗水灑落地面,年輕人打著赤膊,光著膀子四肢胡亂揮舞,重復剛才父親教給他的動作。
“嗯咳…那個,兒子,我剛才教你的虎形拳你記住多少?”一個看上去六十左右,精神矍鑠的老人如一棵松柏一樣站在旁邊,看著年輕人關切問道。
“差不多一半吧。”年輕人打了一遍拳法,有些不太確定。
“哦哦,那你再打一遍看看!”
年輕人聞言,再次虎虎生輝的打了一遍,但卻不得章法,比起剛才的比劃來,顯得更加混亂。
“爹,怎么樣?”年輕人此刻渾身是汗,一臉期待的看著老人,希望得到父親的夸獎。
“還…還行吧,你這次記下多少?”
“這次,就記住一小部分。”年輕人有些尷尬的撓了撓頭。
“很好,再來幾次。”
年輕人不明所以,自己越記越少,居然還得了夸獎,但還是回了個“好”字。
半個時辰之后。
“現在記住多少。”老頭再次問道。
“記得比剛才還少!”年輕人看起來已經開始了焦慮。
老人點點頭,“難為你了,再來幾次。”
“還來?!那好吧!”
又半個時辰過去,老人笑瞇瞇的看著自己的兒子,一臉期待,“這次,記得多少?”
年輕人撓了撓頭,回憶了下自己剛才的招式,感覺好像和被瘋狗攆的猴子一樣,胡亂蹦跶,“那個,幾乎全忘了。”
“全忘了就好,我剛才教錯了!”
年輕人:“…”
“來兒子,這次才是虎拳!看著爹用腰發力,以后你娶媳婦還能用到。”
老人扎起了馬步,肌肉陡然緊繃,臉上的笑意斂去,變的嚴肅起來,作勢向著空氣中打了一拳,使得十幾丈寬的院子都感覺到了一陣狂風吹過,猶如龍卷。
身為兒子的年輕人沒有因為這拳風的威力而吃驚,反而一臉無奈的翻了個白眼,吼出了聲,“那你剛才告訴我教錯了不就行了,為啥還讓我像個傻子似的打了一個時辰?!”
“天涼了,多鍛煉對身體好!”老人臉不紅心不跳,完全不認為自己有錯。
“這都第幾次了,算了算了,不打了,”年輕人撿起條毛巾擦了擦臉上的汗,隨即想到了什么,朝著坑兒子的爹道:“對了,老姐來信說這幾天差不多就回來,還說要帶個男人回來讓咱們把把關。”
老者聞言立馬收了馬步,直了直腰板有些憂慮,“這次他不會又相中了個比她大許多的老家伙吧!上次找的那老小子,年齡大的都能和我稱兄道弟了,唉,也不知道你姐姐咋想的,居然看上比她大那么多的張錦,最后還被砍了頭,要不是你二爺爺裴元慶建國有功免了你姐姐的罪,不然你姐姐的也栽進去了,多虧祖上積德…”
聽著老人巴拉巴拉的說一大串,年輕人一臉不耐煩,煩躁的打斷了父親的絮叨,“行了行了,老姐回來之后你別跟個下蛋的母雞一樣,一天咯咯噠的叫喚個不停,不然又該離家滿哪亂走了,世道這么亂,萬一遇到點什么事呢。再說,這次既然愿意帶個男人回來,就證明老姐從心結里走出來了,咱們該高興才對。”
“小兔崽子,說你爹是母雞,那你是什么?嗯,高興自然是高興的,不過那人啥樣啊?你姐在信里說了沒?”
“沒有啊!飛鴿傳書過來的,內容也有限,就寫了‘最近回家,領個男人回去,順便讓你們看看把把關’這樣。”
“希望別像上次一樣,看上了個老頭!擒虎啊,你可別學你那姐姐,找個比你大十幾歲的女人回來啊,爹爹老了,心臟受不了,一次刺激就夠受的了,你要再來一次,你爹就得準備棺材了。”
裴擒虎撇撇嘴,看了一眼比自己還硬朗的親爹,又幻想了下比自己大十幾歲的女人的樣子,眉頭鎖了起來,呃…那不都是大老娘們了嗎,我瘋了啊,看上那樣的,“放心,我又不傻,再說我也有心儀的姑娘。”
隨即腦子便出現了一個抱著琵琶在月光下彈琴的姑娘,不過她的邊上卻總有只礙眼的兔子亂跳。
那姑娘好煩。
老裴頭挑眉,來了興趣,“哦,是哪家的姑娘這么倒…呃幸運,居然能被我兒子看上,簡直是上輩子積來的福分哪。”
“老頭,你剛才想說倒霉了吧!別在后邊找補了,你問我也不會說的。”裴擒虎冷哼道。
“讓我想想、讓我想想,難道是街口的張翠花?”老裴頭自顧自的猜到,臉上興奮的表情就像街口嗑瓜子的婦女聽到了誰家的三八新聞一樣,好奇,不解,卻又總想插幾句話,將畫風帶歪的那種感覺。
“張翠花今年都三十六了!而且無論長相還是身材都長的像個被霜打了的茄子一樣,你兒子多瞎才能看上他!!”裴擒虎一臉不解,自己親爹怎么會認為自己看上個茄子,再說,人家有相公的好么。
“那你每次早上路過她那都停一會,難道不是對人家有意思?而且那女的一看見你就一副色瞇瞇的樣子!你倆是不是有一腿?說,他那兒子是不是咱家的骨肉?!”
裴擒虎眉頭挑了挑,額頭的血管鼓了起來,“她是賣油條的,我去她那吃個早飯也能算?白癡啊你是!你要真想撿便宜孫子,你自己去找她啊!”
“小兔崽子要尊重你爹…你等爹再猜一次,嗯我想想我想想,難道是藥鋪的趙藥香?那姑娘不錯,懂事,長的還好看,嗯,未來可期未來可期啊,要是婚事成了,以后你挨揍的時候上藥就能免費了呢。這個好這個好,不如就這個吧,你要是愿意,爹明天一早就去提親。你覺得怎么樣?”
“老頭你夠了,人家小姑娘才八歲,你胡亂牽紅線信不信他爹打死你啊!”
“難道你喜歡你元月姐?那孩子也行,雖然比你大六歲,不過懂事還賢惠。你娶了她,爹也還能剩下一份嫁妝錢呢!”
裴擒虎翻找了下記憶,除了父母的混合雙打,就剩下元月和老姐的拳頭,忽然感覺到一陣寒意,連忙縮了縮脖子,“算了,你還是給元月姐準備一份嫁妝吧,我可不想再挨打了。”
聽到否定的答案,親爹再次皺眉,做冥思苦想狀:“那還能是誰,難道你看上了我養的的母烏龜?!”老裴頭一臉認真,眉頭緊皺想了一會,忽然鄭重的道:“為父不贊成這門婚事!!畢竟,你們無法給我生個孩子出來!而且,你也不會孵蛋!”
“…”裴擒虎憋的滿臉通紅,拳頭上有青筋凸起,但礙于對方是自己親爹下不了手,更何況自己還打不過,無奈的轉身朝著大院里的正廳走去,邊走邊吼:“娘,我爹前幾天去青樓來著,徹夜未歸啊…”
“小兔崽子,你坑你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