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唐的版圖很大,是蜀國和魏國加到一起也不夠撐起的分量,但饒是版圖大到咂舌的大唐,也只占到東大陸面積的二分之一。
這片世界的陸地都被海洋圍繞著,其中最大的兩片陸地就是東大陸與西大陸,而大唐就坐落于東大陸的東側。
東大陸與西大陸之間的交界處。
無數的海島浮在海面上,遠遠望去那些海島就像是兩個大陸用力撞擊后產生的碎片般沒有規則,這片區域也是整個世界最神奇的一處土地,交融了海洋和陸地,居住著人族與魔族。
羅德島便位于這片島群的東南一角。
島的周長接近千里,大部分面積被草皮覆蓋,常住的人口不足十萬,算得上地廣人稀。
島的中央屹立著一處宮殿,遠遠看去像立在平原上的一座矮山,宮殿的墻面上雕刻著無數的奇異紋路,很多都已經模糊不清,和那斑駁的墻面混為了一體。
周圍是一圈鐵質的柵欄,上面爬滿的青藤把柵欄裝裱成了綠色的高墻,高六層寬百尺的宮殿整體看上去老舊昏黃,院子里許久沒有打掃的落葉散發出一絲破敗的味道。
宮殿里某處偌大的祭堂,近百盞半人高的燭臺被擺到了一起,仿若河邊密集的蘆葦般,星星點點的燭火仿若天上寂寥的星辰,將幽暗的祭堂襯托出一抹森然。
那些燭臺的下面都掛著一個小小的木牌,上面都刻著人的名字,那些名字大部分都和木牌上面的蠟燭一樣,早已熄滅,只剩下冰冷的燭芯。
一個老婦人跪在祭堂中間,雙手互相疊蓋放于心口,虔誠的閉著眼睛禱告,嘴里時不時的呢喃著什么。
老婦身前某個本已經趨近熄滅的燭臺,忽然火光大盛如同被烈火催燃,那穿天的火焰如同煙花,照亮了婦人臉上的皺紋,當婦人睜開眼睛看到那個燭臺的火焰時,身體不由的一凜,隨后連忙起身向著門外跑去。
那個燭臺下掛著的木牌刻著「凱因」二字。
宮殿里某處方廳,一頭銀發的少女正用棉布擦拭著身前一對透著寒光的彎劍,少女身著黑色的緊身風衣,身體微微前傾,即使坐在木椅上弓著身體,玲瓏有致的身材竟也顯露無遺。
少女膚如凝脂,手如柔荑,一雙漆黑明亮的眼睛透著清澈,嘴角含笑如櫻,柳葉彎眉如輕風修剪過的一樣,鼻梁高挺如峰,少女的容貌氣質冷峻卻又美麗,如同高不可攀的冰雪山峰。
真正的閉月羞花之容,沉魚落雁之美。
遠處的慌亂的腳步聲使得少女眉頭微微蹙起,聲音停止之后一個肥碩的身影從門外竄了進來,老婦人氣喘吁吁跑的半跪在了少女面前。
“殿…殿主,大少…額不…凱因的命火復燃了。”
少女一驚,連忙站直起身,有些不可思議的道:“他沒有死!?”
見老婦人點了點頭,少女連忙喊到:“快去,找那些能預測位置的魔族,看他們能不能感知道他在哪!快去!”
老婦人聽完命令便奪門而去,屋內再次剩下少女一人,少女此刻的表情不知是喜悅還是糾結,雙眼呆滯的看著空氣,眼中的淚花不時打轉,手掌緊握著劍柄。
“原來你還活著…愿月神保佑,讓你活到我找到你的那刻。”
上郡城的天空漸藍,黑夜已被黎明取代。
路邊的商戶支起了叫賣的棚子,農耕的農夫扛起了鋤頭,飯店的廚子備上了食材,家里的孩子拿起紙筆去了學堂,人們繼續在扮演著自己的角色。
整個城的人們都在忙著自己的事情,卻沒有人留意某個陰暗的墻角蹲著一名一夜沒睡的少女,少女臉上的裝早已哭花,身上的血漬也早已干涸,看上去像被荊棘劃過的玫瑰。
鄭瑾兒站直起身,自嘲一笑,脫下染血的外衣,向著城鎮中央走去。
此刻鄭瑾兒蓬頭垢臉的形象宛若一個瘋子,頭發像一堆亂草,臉上涂的全是泥灰,身體半躬將雙手垂于身前,穿著不知在哪里撿到的舊衣,光著沾滿灰塵的腳丫。平日引以為傲的長相早已變成了累贅,她害怕被認出來,所以將自己打扮的像個讓人嫌棄的瘋子,路上的行人見到她后都是一臉嫌棄的退后了數尺。
鄭瑾兒就這樣飄飄蕩蕩的在街上胡亂走著,眼角的余光時不時的掃著兩旁的商鋪,直到走到一個錢莊門前時她停了下來。本以為要到中午才能見到開門的錢莊,沒想到現在就開始營業,心頭不由贊嘆上郡人做買賣的殷勤,長安城里的錢莊可從沒有這個時間開業的。
她面前的錢莊平日里和其他的錢莊一樣,要日上三竿才開始營業,因為那些大戶們也都不會起的太早,即使是鋪里的營收送到錢莊換成銀票,也得下午才來。而今日這個錢莊卻營業的出奇的早,天剛亮就掛上了營業的招牌。
鄭瑾兒左顧右盼,見行人不多,便將頭發理了理,走進了那個錢莊。
“掌柜,我想兌換一些金子,請問這里可以兌換嗎。”
櫥窗里那圓胖的掌柜低頭看著地面,頭也不抬的問了一句:“可以,想要兌多少?”
鄭瑾兒小心翼翼的從懷里掏出一粒碎金遞了過去,看著仍然低頭的掌柜有些不解,“您覺得值多少,我就換多少。”
掌柜依然沒有抬頭,肥胖的胳膊卻伸了過來抖了抖手,示意把金子放在手上。
鄭瑾兒覺得這掌柜真是高傲,居然連看都不肯看自己一眼,若是放在以前她肯定早就破口大罵這掌柜沒有規矩了,而現在這掌柜的表現卻是讓她感到異常的安心。
掌柜接過黃金打量了一會,貌似對那黃金有些疑問,剛想張嘴,肚子抖動了一下,便又憋了回去,“能兌換十兩的銀票,或者十貫的銅錢,銀子也可以,你想要哪一種?”
鄭瑾兒一愣,本以為掌柜的會和自己討價一番,畢竟自己現在的穿著打扮和呆傻的瘋子無二,一般的奸商都會想辦法壓榨一下,或是嘗試哄騙一個呆傻瘋子的全部家當,眼前的這掌柜卻頭也不抬,連稱都沒上居然就能出價,不由的心里暗嘆上郡城的商人真是實在。
“可以混合嗎?我想要九兩的銀票,和半貫銅錢,剩下的權當是兌換的費用吧。”
掌柜的肥臉一抖,笑道:“哦,如此甚好,那小的就多謝小姐了,這就給你拿。”
掌柜說完,飛快的從柜臺的抽屜里數了些銀票,再拿出半貫銅錢遞給了鄭瑾兒,手速之快令人咋舌,鄭瑾兒發現對方即使遞銀票的時候臉也依然沒有抬起,仍舊注視著腳下。
鄭瑾兒拿著銀票便出了門,走出門后嘴里嘟囔了一句:“落枕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