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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怒吼

  鎧看著提著一沓黃紙的鐵匠有些疑惑的問:“咱們這是要去干嘛?”

  “去給那姑娘燒一些紙錢,活著的時候窮,不能死了之后日子還不好過,拿著。”鐵匠說完遞給鎧一袋子金箔疊的元寶。

  “這是?”鎧指著手里的東西不解的問。

  “這是元寶,用來送給閻王老爺的!”

  鎧掏出一個元寶,將其握出了凹陷,愣愣的道:“這不是騙人嗎?”

  “真的可是很值錢的,十兩銀子才能換來一兩黃金,要是一個元寶不知道得值多少銅錢呢,真的咱們可送不起,再說那頭好像也用不了真金。”鐵匠將鎧手里的元寶奪了過來,一邊將凹陷復原一邊說道。

  “所以…就用這個?”鎧挑了挑眉。

  鐵匠白了一眼鎧道:“這個能‘燒’過去,重要的是心意,證明那邊的還有人惦記。”

  “原來這樣,那這個能換錢嗎?”鎧又將一個元寶掏了出來,翻來覆去的看。

  “都說是假的了,當然不能!只有冥間才能用,人間用不了的。”鐵匠沒好氣的將‘元寶’奪回,塞進了袋子里去。

  “冥間是哪?”

  “人死后去的地方,好人去了能投胎,壞人去了就下地獄折騰。”

  “那…給咱們帶路的那個姑娘,她算好人還是壞人?”

  “好人吧。”鐵匠扛起鐵鍬無奈的道,“走吧,去給那小姑娘燒些紙錢,城里的捕快今天也過去。”

  走到樹林已經是一個時辰之后,兩人找到一處寬闊的草地,燒起了帶來的紙錢金箔,火焰下的干木杈發出噼里啪啦的響聲,飄出的黑煙熏得鐵匠眼淚直流,再加上天氣炎熱樹林潮濕使得鐵匠汗透了前襟,鎧則站在一旁蹙眉環顧四周。

  一邊的鐵匠絮絮叨叨的自言自語,“小姑娘啊,你到了那邊別舍不得錢花,如果有需要就托夢給我,別的不敢保證,你要是缺錢我保證立馬燒給你,也希望你早日投胎找到一戶好人家。”鐵匠說完,將一小捆黃香扔進了火堆。

  鎧聽到這話不以為意,繼續打量四周,他總覺得今天的周圍和昨天相比好像有些違和,長時間在沙漠里生存,鎧對于周圍的感應早就達到了細致入微的境地,今天來到這里后總覺得有些異樣,覺得好像哪里出現了變化。

  再次環顧一周之后,一個草堆引起了鎧的注意,草堆位于兩人西南方向大概一百米處,那個草堆昨天并沒有出現,而且堆起來的方式和埋著一老一少的草堆的堆法相似,如果不仔細瞅根本看不出來,草堆和兩人之間隔著很多樹杈和雜亂的草叢,只能從縫隙查看到一絲違和。

  鎧扯了下鐵匠說道:“王大哥,那頭有古怪,我過去看看。”說完便向著新的草堆跑了過去。

  “什么古怪?大白天的疑神疑鬼的。”鐵匠聽到這話不以為然,繼續蹲在地上擺弄那個火堆。

  鎧沒有回應,繼續向著西南方向走去,走得近了才發現草堆下面一個有著老繭和血泡的蒼白小手,那些老繭和血泡看上去像上去像農耕多年的老婦人,但仔細看去卻又白皙稚嫩,在鎧的眼里那雙手卻是無比熟悉。

  “小草…”鎧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但視野里回饋的信息已經判斷出了那個人的名字。

  他被那雙手的主人罵過數次,也被那只小手扇在過臉上,但他從來沒有因為對方而生氣或是不快過,相反,他很喜歡那份吵鬧,之前待的地方除了風聲就是妖獸的吼聲,而這只手的主人卻能帶給他不一樣的活力。

  而此刻,那個女孩的手掌出現在這里,其結果不言而喻。

  鎧急忙將那些亂草扒開,見到了一個熟悉的不能再過熟悉的臉。

  她是小草。

  是鐵匠的鄰居。

  當鎧看見尸體的那一刻,雙腿不由的一軟跪在了地上,他想要張嘴大喊,卻發現喊不出話來。

  自從鎧來到上郡,自認最熟悉的是鐵匠,其次就是眼前的女孩。

  昨天見到躺在地上的聞桑,鎧并沒有什么切身感受,說實話,他甚至有些不理解為什么鐵匠會一路無言面露陰沉,可現在,躺在地上的人變成了自己身邊的朋友時,他有些明白鐵匠為什么難受了,這種失去親朋的感覺著實讓鎧覺得如刀滾心口,疼痛難言。

  他小心翼翼的將小草從地上抱起到自己懷里,打量著昨天還和自己玩笑的姑娘…

  沒有了呼吸的臉讓鎧覺得心口好像堵了一個巨大的石頭,他搖了搖懷里的女孩,想要叫醒對方,可她沒有任何反應,那雙緊閉的眼睛好像被冰凝結,像是時間靜止了一般。

  鎧跪在地上抱著小草,卻覺得這個畫面竟此熟悉…

  他沒有心情去追憶過去,也不知道現在該怎么辦,從沙漠出來后自認最熟絡的就是鐵匠,其次就是眼前的這個少女,平時除了鐵匠就和這女孩交流最多,也是他僅有的幾個朋友之一。

  他知道這個女孩有多懂事,為了讓自己的爺爺有好日子過,那女孩沒日沒夜的扎著油紙傘,扎的滿手血泡和老繭,單薄而又倔強。

  鎧有些憤怒,他不知道該怎么發泄,雙手緊緊抱著小草憤怒的吼了一聲,那聲音猶如雷霆,響徹了整個森林,驚的飛鳥離林猶如飛云。

  沙漠深處,一群妖獸被遠處沖來的威壓驚得作鳥獸散。

  遠處燒紙的鐵匠被這聲怒吼驚的一愣,連忙朝著發出聲音的鎧跑了過去,當跑到鎧身邊時候,發現鎧懷里的小草時,竟然是驚的一時失語說不出話來。

  在場的兩人要說和小草最熟悉的還是鐵匠,從鐵匠來到上郡就認識了她們爺孫兩人,平時兩家走動頗多,這小草脾氣秉性他也是喜歡的不得了,基本是拿其當自家的半個閨女看的。

  當看清小草身上的傷勢時,鐵匠的牙齒咬的嘎吱作響,拳頭上的手指已經將掌心刻出血印。

  “媽的,是特么誰,害死一個還不夠,居然連小草也被害了!”鐵匠憤怒的吼道,“讓我遇到,我一定要扒了他的皮!”

  樹林里回蕩著鐵匠的怒吼,而鎧則靜靜的抱著小草的尸體發愣,他無法像鐵匠那樣,能用一些臟話發泄著不忿,只能呆呆的看著懷中不再靈動的少女,眼睛的深褐逐漸變的漆黑,猶如能吞噬一切的無底黑洞。

  “我要他血債血償。”鎧將拳頭握的嘎吱作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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