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日,劉顯一行人終于到了汝南郡城,并且見到了盧植。
不過,盧植卻顯得有些意氣消沉,無精打采的樣子。
劉顯詢問之下,盧植才道出這個賑災工作的難做。
怎么說難做呢?地方的百姓,他們普遍都不好過,而造成他們生活不好過的原因是多方面的。對于這些百姓,并非是說,他們獲得了一點糧食的救濟就可以讓他們安居樂業下去。
盧植等人在主持賑濟,在發送糧食的過程當中,碰到了太多太多的難題,這些難題,對于他們來說,基本可以說是無解的。
正因為看到太多的苦難,而又沒有辦法去解決,所以,盧植才會顯得那么的心情低沉。
劉顯還以為什么,但也并沒有對他多加勸解,因為這是沒有用的,一個心系百姓的忠直之臣,在親眼看到了百姓的困苦情況,如果不能解決,那說什么都沒有用。
不過,盧植如此,卻讓劉顯覺得有機會將他收為己用。
劉顯把眾女安頓好,和汝南郡城的官府官員見過面后,夜間,邀請盧植到了汝南城內的一間酒樓,在樓上要了一間雅間。
陪著盧植飲了幾杯后,劉顯對盧植道:“盧大人,咱們大漢百姓千千萬,一場黃巾暴亂,就幾乎涉及了大漢十三州的局勢。或許,對于盧大人來說,當初認為滅了黃巾軍,那么大漢自然就會好起來,可是,真的會是如此嗎?有道是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盧大人,你以為大漢目前的百姓狀況,是真的因為黃巾暴亂之后方如此的嗎?呵呵,錯了。”
“錯了?”盧植有些迷惑的道。
劉顯搖搖頭,把目光投向窗外的夜色,道:“大漢百姓之苦,其實是來自于咱們大漢朝廷。并且,也并非是一時半刻的事,而是日積月累,許許多多的問題積壓,到了如今才一起暴發了出來,如此才會造成當今大漢的局面。比如…”
劉顯頓了一下:“咱們大漢皇室,近數十上百年來,就基本上是一種皇權旁落的局面。皇帝少兒登基,英年早逝,朝政不是外戚打持便是宦官把持,又或是權臣弄政。或許,當中有些年,皇這英明,一度奪回了皇權,可是,卻沒能堅持明政幾年,便又自甘墮落,窮奢極欲,把大好局面再弄得烏煙瘴氣。且過度的荒淫無度,也導致了一個又一個的皇帝英年早逝,然后皇權旁落,再重復又重復朝廷的混亂。因此,可想而知,這樣的一個朝廷,又如何能夠治理大漢?讓天下清平?本侯所言,這些都是事實,有史為證,這些,相信盧大人比在下更加清楚。“
“嗯…盧某的確對咱們大漢以往的皇室皇權狀況有所研究…“盧植學富五車,對于大漢的這些往事,肯定是深知甚詳。
劉顯再道:“這也只是一個方面。第二個方面,就是不管是外戚、宦官或是權臣,他們不管是哪一方面把持了朝政,但卻從來都沒有施行過真正的,有利于大漢百姓生活發展的政策。他們只要是把持了朝政,所做的事,基本上就是首先排斥異己,然后瘋狂的斂財,想盡辦法向百姓增加增多各種名目的賦稅。他們把持朝政的人如此,直接就導致了一層一層的官員亦是如此。人人都想著肥私,那么大漢百姓的死活誰會看到?誰來管?”
“通過層層的壓榨,到最下的地方地主,地方士族大戶,他們都會將壓力轉稼給一般的百姓。想想,這樣的話,讓百姓如何活?本侯雖然年少,可是,卻看得很清楚,亦敢斷言,既使早兩年沒有黃巾暴亂,那么早晚也會有紅巾暴亂、黑布暴亂、白巾暴亂。而大漢各地,那些山賊強盜也會越來越多,這樣的狀況,是不可避免的。現在,盧大人你所看到的那些苦難百姓,其實他們在不久之后,也都有可能被逼為賊。”
聽了劉顯的這些話后,盧植整個人的精神更加的頹萎了幾分,一連連喝了三杯。
碰的一聲,他放下酒杯,憤懣的道:“怎么會這樣!難不成,咱們大漢還真的氣數已盡?真的沒救了?不行,盧某要回京,要向皇上進諫!咱們大漢不能再這樣下去了,必須要盡快實施治民安民的政略…”
“呵呵,盧大人,如果這樣有用的話,那么大漢也早不至于還有如今的局面了。這一點,難道盧大人你還沒有看清嗎?”
“但總應該要有人做一些事,老夫這次回京,必定以死相諫!”盧植氣憤難平。
“糊涂!”
劉顯低喝一聲。
“盧大人,難道你還不明白?如今大漢,早已經從上到下爛透了,哪怕是當今皇上,恐怕亦已經無力回天。你也不想想,哪怕皇上聽從了盧大人的建議,自此開始實行仁政,可是,過得了宦官的那一關?過得了外戚的那一關?還有那些權臣呢?還有那些各個黨派的呢?哪怕是清流黨派,呵呵…盧大人亦應該算是清流黨派的人吧?可是,這些就能救大漢?在本侯看來,他們其實也都是為了自己的政治利益訴求罷了。或是政見或是文化之爭等等,可這些有用嗎?不管是誰爭贏了,于百姓又有何干?就能夠讓百姓過得上好的生活?能讓那些受苦受難的百姓生存得下去?”
“呃…如此…難不成,咱們就只能眼看著大漢就此衰亡?什么都不做?”盧植一臉絕望。
劉顯越是把話說得清楚明白,盧植就越感到摧心。
有些事,的確是一說就明,一點就通。因為,都是一些事實。不管是誰,都是有著他們個人的利益訴求,并非是真正可以惠及得到一般的平民百姓。
盧植雖然正直,可是心底里的確也清明得很,知道是那么一會事。
“盧大人,其實,還有更重要的事需要你去做,還有更多有意義的事,等著你去完成。但是,一切都需要你自己怎么看怎么想了。”劉顯說著,抬手劃了一個大圈道:“一個大漢這么大,而我劉顯的力量就這么一點,你說我能救濟得了多少地方的百姓?并且,此次讓盧大人你主持一些救濟的事宜,就是想讓盧大人你看到,本人所出的錢糧,對于整個大漢的百姓來說,那僅僅只是杯水車薪,根本就解決不了基本的問題。那么,面對如今上不能依靠朝廷,下不能指望地方官府的情況之下,咱們又應該怎么做才可以讓更多的百姓可以過上安居樂業的生活?”
劉顯不給時間盧植思慮太多,自己直言道:“本侯就是這么想的,大漢絕對不能倒,但如今大漢已經從上到下爛透了,扶不起救不了。在這樣的情況之下,我等要怎么做?本侯認為,平地起高樓,得要先從基礎開始建起,一開始,是從一角,一點一點的把地基建牢固了,從一點到一面,慢慢的,一塊磚一塊瓦的把高樓建好。”
“我們的根基,我們的基礎,對于大漢,對于國家而言,那便是百姓!我先利用自己的能力、便利等等的因素,先讓一地一城的百姓可以安居樂業。在這一地一城的地方,推行新的可以改善百姓生態的政略,什么地方需要怎么做,需要實行什么樣的政略才能對百姓有利,那么就實行什么。如果再有了能力,那么就再以此為鑒,在另一地一城推行適合的政略,慢慢讓各地的政略統一。以此類推,我劉顯相信,咱們大漢,肯定會重新回歸繁華興盛,天下太平,國泰民安。”
“盧大人,能否助我劉顯一臂之力?一起完成這個對于人生而言有著更重要意義的事?”
“你、你這是…野心謀國?”盧植有些目瞪口呆的看著劉顯道。
“謀國又如何?自古得民心者得天下,如果能夠讓大漢天下太平,百姓安居樂業,漢人大興。我劉顯便是謀國了又如何?”
劉顯不以為意的道:“別忘了,本侯亦是漢室宗親,本侯如此做的初心,也并非是造反謀國,而是真心實意的為了大漢百姓。如此有錯嗎?如今朝廷腐敗,官府沒有作為,那么本侯就肅整地方官府,治理地方百姓,這又有何不可?論學識才華,論經略玄學,又或是論人品剛直,盧大人認為鄭玄、蔡邕、孔融等等,他們又如何?可是,他們為什么愿意相助我劉顯?那就是因為他們親眼看到了本侯所做的一切,的確是為了大漢的百姓,并且,還切實可行的。有一句話,不知道你聽說過了沒有?實踐出真理。好與不好,看過試過才知道。但本侯可以保證,不管大漢將來如何,但大漢依然還是大漢,這一點,絕對不會變。且時勢難說,以后的事,誰知道呢?反正,咱們現在,就是老老實實,腳踏實地做一些有利于百姓的事便可。至于別的,待咱們把基礎夯實再說。”
“所以,現在還是別說什么的野心謀國什么的。還是先干點實事吧。”
盧植慢慢坐了下去,臉色數變,然后慢慢的沉靜了下去。
“說吧,需要老夫做什么?如何做?”
盧植似被劉顯說服,開口道。
“具本的,還是請盧大人先到柳林城一觀再說。先看看柳林城是怎么樣的,實施了什么的政策,這當中,牽涉到了太多方面的問題。比如民生經濟,教育文化,立法施政,民防民治等等的因素。可以跟盧大人你這么說吧,在柳林城、楊氏縣,那就等于是一個小國的縮影,在那里,你會看到你想了解的一切。本侯希望,你到了柳林城、楊氏縣后,通過你所看到的了解到的東西,然后對你有所啟發,幫忙不停的完善一些不足之處。待盧大人你徹底的了解清楚后,那么便是盧大人你實踐的時候,到時候…嗯,由盧大人你主政一方,想來,就不會再像如今這樣,面對一些困難束手無策,不知從何落手,只有黯自神傷。”
“這…好!既然武勇侯你也來到了汝南,那么此地的事宜,就由你來處理了,本人馬上就前往柳林城觀察。”盧植似乎有了決定的道。
“另外…”盧植這卻欲言又止的道[www.bequge.xyz]:“那個,武勇侯,面對汝南現在的局面,你打算如何呢?可否先跟老夫談談?”
“汝南啊…”劉顯搖搖頭道:“本侯能夠做到的,就是讓一小部份的困難百姓獲得一定的救濟幫助,但是,這肯定也是不能真正解決得了他們的困境的。本侯也不會花費太多的心思在這里。而是會隨后也返回洛陽,然后,會做一些更有意義的事。”
“什么?武勇侯打算不管這里的百姓了?”盧植有些不太情愿的道。
“不是不管,而是現在管不了。”劉顯擺擺手道:“盧大人,你現在身在汝南,看到的百姓的情況,你心里焦急,這個心情我劉顯可以理解。可是,你再想想,如果你到了另外的一個地方,你也一樣會看到那些地方的百姓是生活在水深火熱當中。如今大漢,除了極個別地區的百姓,生活勉強過得去的,別的大部份百姓,都需要救濟。如此,你能救濟得到多少?救得了所有的百姓嗎?我劉顯如今的能力有限,不可能一下子把所有地區的百姓都如柳林城、楊氏縣那樣的管治。所以,我才需要像盧大人你這樣的有才干的人的幫助,盡快的,把更多地區的百姓管治好。”
盧植無言,因為這也是實情,單單依靠劉顯一個人出錢出糧,能救濟得了多少百姓?何況,這種救濟,其實也僅僅只是化解一下百姓的燃眉之急,絕對不是長久之計。
若論長久計,那么還真的是要先讓這里的百姓不再遭受那些山賊強盜的威脅,不再承受到來自方方面面的壓迫,如此,才能讓他們安心的勞作,以后才有可能獲得他們所需要的錢糧。
這里,連安全都保證不了,如何可以讓那些百姓安心的從事生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