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的你,別插科打諢。”盧植再沖劉顯瞪了瞪眼,繼續對鄒氏道:“賢侄女,以上所說的,也只是一些方面的問題。這最重要的,而是…”
盧植猶豫了一下,才說:“自古紅顏多薄命。這句話,也是你爹爹跟老夫喝酒時談起來過的。你爹爹一直來都以你為榮,畢竟哪家做父母的不是希望自己的兒女都如金童玉女一樣的漂亮可愛?可你已經不能用漂亮可愛來形容了,那是越長越美麗,成大后,端的就是傾國傾城的美貌。你爹爹常對老夫說,有此這樣的一個女兒,他還真的不知道是喜是憂。而隨著大漢世道越來越亂,你爹爹就越來越感到不安。”
“北國有佳人,絕世而獨立,一顧傾人城,再顧傾人國。這里說的,恐怕就是鄒雪姑娘了。”劉顯這時真的越看鄒雪就越覺得漂亮,忍不住說道。
“你別給老夫在這里拽文。老夫最討厭的就是這種什么的詩詞歌賦了。你懂老夫對鄒雪說這些的意思嗎?不知所謂!”盧植又不滿劉顯這時插話,斥道,
劉顯無辜的聳聳肩,得,這次跟盧植來鄒家,自己就只是來陪坐的,沒身份沒地位…
這時,倒是鄒雪似乎不想讓劉顯顯得那么的難堪的樣子,對劉顯道:“武勇侯也看過李延年的詩詞?不過,人家可沒有這詩中的那么好…人家最多就只能算是一般吧…“
“呵,你這一般就可了不得了啊。”盧植擺手道:“好了,不說這些了。反正,你爹爹的意思就是,擔心越來越亂的世道里,你一個女兒家,根本就很難主宰得了自己的命運。所以,你這輩子,最好就找一個有權勢的,可以保你一輩子不會受到傷害的夫家。你當年帶你來到京城,其實也有一種看否可以在京城為你找一門權貴為你的夫家的意思。當然了,也曾考慮過把你送進皇宮里。可是,送進皇宮也不是一個好去處,你爹爹在朝中宮中都沒有什么關系,把你送進宮里,那也只是會害了你。畢竟一入深宮深似海這句話也不是說說的。在宮里,斗爭依然很激烈。”
“盧大人,你倒是看得很清啊。知道朝廷、宮里都不是和平的地方。可你現在不也是一個朝官么?”劉顯說道。
“老夫看得清又如何?咱們大漢,也總要有老夫這樣的人才行,要不然,大漢朝廷豈不是亂了套?反正,看不慣的,老夫就要管,就要跟他們斗爭!”盧植一臉大無畏的道。
劉顯暗暗點頭,明白到,其實誰都不是蠢人,像盧植這樣學富五車的當世名士,他們又豈不會知道朝堂的兇險?只是他們都信奉大丈夫有所為有所不為,所以,還依然堅持留在朝堂上。自然,也有如田豐、孔融這樣,真真得罪了那些權貴,玩不過人家,只能辭官歸家了。
“盧伯伯,你所說的,小女子心里明白。也都清楚,在世亂里,一個女人是很難生存下去的,尤其是像小女子這樣,勉強算是上有幾分姿色的…所以…人家真的明白盧伯伯的苦心。”鄒雪說著,臉上多少也有些黯然神傷的味兒,她抬頭看了看劉顯,又低下頭去道:“盧伯伯,人家對、對劉顯公子并不反感,如果可以的話…那、那就聽從盧伯伯的意見。侄女知道,盧伯伯一定是為了雪兒好的。”
“好!畢竟賢侄女你也是一個能夠擔得起一個大家族的重擔了的人。想來你也不再像是一般的少女那樣的無知了,應該有自己的認識認知。別的我不敢保證,但我敢保證,劉顯絕對不是那種陰險狠辣的小人,你嫁了給他,他一定會尊重你、保護你,會讓你過得幸福的。”盧植見鄒雪同意了,也有些高興的道。
“那就全憑盧伯伯作主了…”鄒雪這里有些害羞了,都不敢再看劉顯。
“這好說!”盧植站起來,似考慮著什么,然后道:“這樣吧,劉顯這厚臉皮的家伙,家里的女人都不簡單,你嫁入武勇侯府,也不能弱了身份。要不然,以后說不定會被人欺負呢。老夫怎么說,也算是有些身份的人。再加上,老夫雖然有幾個兒子,卻一直都沒有女兒,這正好,老夫認雪兒你為義女,如此可好?這樣,你嫁到武勇侯府后,像孔融或蔡邕那老家伙的女兒也不能再持她們身后老家伙的身份欺壓你了。起碼你就身份來說,也能跟她們平齊了。老夫怎么說,也不弱于蔡邕、孔融他們吧?”
劉顯聽著,差點沒暈倒,特么的這盧老匹夫,說的好像他對自己有多了解,對自己家里的事又有多了解似的。現在就想挑起自己后院的宮斗么?
“咳咳…”劉顯趕緊說道:“盧大人,你要認鄒雪小姐為義女,這是好事。可是,這跟她們的身份平齊又有什么關系?在我劉顯的眼里,莫說是我自己家里的女人了,就算是世上的任何人,都是一樣的平等,沒有什么尊卑貴賤之分。所以,只要是我劉顯的夫人,我劉顯都會一視同仁,都是我最親最愛的親人。”
“哼!別跟老夫說什么的愛愛親親的,那是你自己。你一個若大的武勇侯府,難不成你真的能事事都做到公平公正?并且事無大小你都能夠知道得清清楚楚?現在我這義女嫁入你武勇侯府家,那是后嫁,姑且不論是妻是妾,后進門的就天生低人一等,就只能做小的,就算是論排號都也只能排到后面。如果咱不給雪兒提提身份地位,那以后說不準都不知道成什么樣了。”
劉顯無言以對。
第一次,劉顯覺得盧植是這么婆媽的,居然關心起別人家的家事來了。
鄒雪卻有些感動,知道盧植這個名義上的盧伯伯,的確是一心一意為自己著想的。
她站了起來,走到了盧植的面前,跪了下去道:“承蒙盧伯伯的抬愛,小女子深感伯伯的痛愛,如果可以,那鄒雪從今天起,就拜盧伯伯為義父,以后,鄒雪就像是義父的親女兒一樣,盡到女兒的孝道。請義父受女兒一拜!”
她果然也是鄒家現在的家主,有自己的決斷,無論是答應劉顯的求親還是拜盧植為義父,都沒有猶豫。
“哈哈!老夫終于有了一個女兒了。嗯,好女兒快快請起。嘿嘿,鄒雙泉下有知,不知道他會如何想呢?好不容易才養大了這么一個漂亮的女兒,最后卻成了老夫的女兒。唉…誰叫他沒有這個福份呢…”
“義父…”鄒雪看盧植說著說著,神色有些黯然,她也不由想起了自己的爹爹,低頭垂淚。
“恭喜盧大人,恭喜鄒雪小姐。從今往后,你們就是一家人了。嗯,不對,是咱們都成了一家人了,哈哈。”劉顯趕緊打破了他們這有些神傷的氣氛。
“嗯,對,謝謝武勇侯,今天應該算是大喜日子,小女子不宜落淚。義父,武勇侯,你們等一下,我讓人重新備過酒席。”鄒雪在盧植的攙扶下站了起來,抹著眼角的淚跡道。
“酒席就不用重新弄了。”劉顯制止道:“以后有的是機會。現在,要不還是先忙正事?對了,盧大人,你檢了個大便宜,收得如此一個如花似玉的女兒,這總不能空口白話說說吧,怎么說也得要送人家一件禮物吧?”
劉顯又對盧植道。
“好你個武勇侯,你別得了便宜還賣乖,老夫送雪兒禮物,最后還不是落入你的口袋?凈想占老夫便宜…”盧植指著劉顯笑罵,但還是從腰間解下了一塊佩玉來送給了鄒雪。
鄒雪道謝后,也讓人取來了一套文房四寶送給盧植。然后道了告罪,讓盧植和劉顯在客廳邊喝酒邊等著,她馬上去跟自己的人商議給劉顯糧食的事。
她跟劉顯的事,就這樣定了下來,當然,現在也只是口頭上說定了,這還得要劉顯三媒六聘正式提親后,劉顯跟鄒氏的事才算真正的定下來。
不過,就這樣也可以了,她可以跟她爹爹安排的那些心腹談論接收屬于她的產業的事。
事情應該也是較為順利吧,沒多久,鄒雪就從后堂出來了。
她入席坐好后,臉帶笑意的對盧植和劉顯道:“義父、武勇侯,由于時間倉促,還有我爹爹所安排的那些分別掌管著一些產業的叔伯并不在京城。所以,暫時還不能獲得爹爹所留下來有太多產業。但是幸好,就在京城附近,有一個屬于我們鄒家暗中藏糧的糧倉。剛才聽我鄒家的一個遠親子弟說,這個糧倉里,最少都得在上百萬斤的存糧。”
“百萬斤?“劉顯聽了皺了皺眉頭。
“怎么了?百萬斤糧食不夠嗎?“
“嗯…這兩天用來應急還可以,但是離需要賑濟的糧食,還有很大的缺口。”劉顯實話實說的道。
百萬斤糧食,這說起來很多,可是,相對于用來救濟那么多的百姓來說,這一點糧食還真的算不了什么。
如果按價格來計算,百萬斤糧食,按目前正常市價是二十文錢一斤,這才花去劉顯的兩千萬錢。
“義父,武勇侯,我們鄒家其實也一下子拿不出再多的糧食了。這是實話,如果還需要糧食,那就得要再聯系外地的族人,讓他們從糧食產地購進糧食,并護送到洛陽來。”
鄒雪有些歉意的道:“對不起,我鄒家的狀況并不是太好,所以,這些年,米糧的生意經營都有些經營不善,有些還暫時停止了營業。所以…”
“呵,沒事,我的意思不是說這些。鄒小姐如今有夠一下子為我解決了百萬斤的糧食,這已經足夠我這兩天應急所用了。至于別的,我會另外想辦法。對了,還有,鄒家妹妹,我們的事我也盡快會處理好的。一會回去,我就會給義娘馬貴人說清楚,她會親自來跟你和盧大人談咱們親事的細節方面的問題。到時候,如果你有什么的要求,可以盡管提。”
劉顯說到最后,很有誠意的對鄒雪道。
“啊?這、這事也不用太急…”鄒雪臉紅,說到這婚事,她還真的有些心慌,雖然說,劉顯無論是哪一個方面,看上去的確是她的良配,她也不用盧植說那么多,她也知道劉顯要比那張濟靠譜得多了。可是,這才第一次見面,就如此倉促的決定了自己的未來,她還真的有些不安。另外,以后劉顯就是自己的夫君了嗎?這事兒,好像也有些突然啊,她現在都還沒有找到那種感覺…
這也的確,除非兩人一見面就一見鐘情,互相極為吸引對方。可劉顯和鄒氏呢?并不算是一見鐘情了,最多就只能算劉顯饞人家的身子。
不過,事情也這樣了。相對于這個古時代來說,這樣的事也很正常。男女之間,也沒有那么多的問題,說好了,就成了一樁親,就是這么簡單。
話再說回來,這個時代的女姓,在社會上的確是沒有什么的地位可言。哪怕鄒雪現在算是名義上的鄒家家主,在這鄒家里,她勉強算是主人,可是到了外面,或是她去談生意經營的話,估計多是被人所輕視,甚至,別要還會因為她的姿色而對她有什么的企圖。
反正,女人,在這個時代,的確很難有什么的地位可言。
不說別的,就說馬貴人,她也同樣艱難。沒見平原王府的許多產業,都已經旁落了嗎?就連食邑都被人巧借項目,不交納給平原王府了。
這就是別人欺她是一個婦道人家。
跟著,劉顯再跟鄒雪談談糧食交接的事,這個,需要劉顯派人到離洛陽二三十里遠的一個小城去搬運回來。那個小城,離洛水河很近,這也是鄒家把糧倉建在那里的主要原因,方面運送。
鄒雪提出送給劉顯,也算是她支持關參與賑濟天下受苦百姓的一份心意。但劉顯拒絕了。
一來,劉顯暫時不打算需要別人參與募捐,因為一涉及別人募捐,就肯定會牽涉到別的問題。二來,鄒雪都還沒有真正過門呢,劉顯自然是不能占她的便宜。
然后,盧植就留在鄒家,劉顯帶人告辭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