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論是曹操或是袁紹,都是擅于交際的人,所以,劉顯和兩人倒也相談頗歡。
無獨有偶,也不知道是否是這兩人的確就天生自帶氣運。他們兩人,在這段時間,其實都相當于是處于一種隱居的狀態,仿似就是相約好了似的。
當然,曹操是真正的隱居,袁紹只是相對低調一些,但他依然還是在洛陽活動暗中積蓄力量。
但不管如何,他們兩人,都似乎有意識的等待機會,仿似都預見到大漢將亂的兆頭。所以,他們其實也都是在等待機會。這一點,跟劉顯的心思也相當的允合。
劉顯和他們天南地北亂侃一通后,話題就引入到了官場、朝廷方面。劉顯感到,是袁紹有意的將話題往這方面帶。
“孟德兄,這不是你的風格啊!要知道,如今大漢正是多事之秋,你卻在隱居?你說,這合適嗎?難不成,咱們就只能眼巴巴的看著大漢就此沒落?”
袁紹似是想激將曹操的道。
曹操搖搖頭,不置可否的道:“本初,大漢朝廷的狀況,真的讓曹某感到灰心。”
“灰心?怎么可以灰心?你的雄心壯志呢?咱們現在正值青壯之時,本應該充滿雄心斗志。別傻了,振作起來,咱們一起聯手,定能振興朝廷!”
袁紹端著酒,站起來,走到了曹操的宴幾旁,拍了拍曹操的肩膀道。
但他不待曹操回應,袁紹一扭頭,目光炯炯的看著劉顯道:“劉顯侯爺,你說是不是這樣的一個道理?相信你也是一個明白人吧?咱們現在的大漢如何都心里有數。而咱們,卻可以說是這個時代的有志青年,是否要為這個大漢做些什么呢?“
劉顯舉起雙手道:“可別,本初兄,你應該知道,本侯有還另外一個身份,就是平原王府少主。你跟孟德兄所說的這些,咱就不便參與了,咱還是老老實實的做些小營生,賺些小錢,有空就唱唱歌兒,泡泡妞,左擁右抱的生活,做一個安安樂樂的小侯爺,這也是本侯想要的生活。真的,咱可沒有什么的雄心壯志。“
劉顯已經隱約知道袁紹想什么了,無非就是除奸佞清君側的那一套。
其實,這個時期,大漢朝廷的確是暗潮涌動。朝廷的各個勢力黨派都在暗暗的較力。
但基本上,其實都是為了他們各自的利益。
當然,其實真要說起來,大家的目標可能是一致的,都是打算對付朝廷的那些宦官。畢竟,表面上,的確是那些宦官禍亂朝綱,持著皇帝的寵信,無法無天。
好比賣官買官,大家都一致認為那些宦官弄出來的,是他們迷惑了皇帝,才會在那樣的事。還有皇帝要建什么的酒池玉林,還有朝中直臣被害等等。這些都認為是宦官持著皇帝的寵信干出來的惡事。
事實上,朝廷當中的確有不少直臣的確看不過眼了,忍無可忍,彈劾了那些宦官。可是,很多時候,明明是有證有據,都沒能奈何得了那些宦官,反而被他們反手就謀害至死,這樣的情況也的確是太多了。
現在,似乎已經形成了一股暗潮,就是想要除掉那些宦官。
可一直來,都沒能形成一股真正的力量,沒能給予朝廷真正的壓力,所以,個別人忍無可忍彈劾宦官,根本就起不到任何的作用,動搖不了那些宦官分毫。
說到底,這股暗潮,其實還是基于只動那些宦官,卻不動皇帝的基礎上。偶爾有個別的,打算連帶皇帝都一起趕下臺,另立新帝的,往往是還沒有真正的行動,就已經泄露了消息,跟著就被降罪弄死了。所以,也全都不成氣候。
現在袁紹所做的事,就是在暗中聯絡一些所謂的有志之士,希望可以形成一股真正的力量,徹底的鏟除那些宦官,以正朝綱。
這里,也不得不說,其實無論是袁紹或是曹操,他們的確也都算是有志之士,在這個時期,他們或許會想過自己可以掌握權勢,但是絕對不會想著要謀取大漢江山。
他們所做的一些事,其實就是為了自身的一些訴求,或許是希望可以通過自己的努力,鏟除那些朝中奸佞,提振朝綱,他們本人希望可以順勢上位,取代那些權傾朝野的奸佞,一展自己所長。
他們的出發點或者是好的,但是,說到底,還是為了他們自身的利益。因為他們本身的身份就很微妙。
袁紹,袁家本身就是權貴世家。
曹操,他本身就是宦官權貴之后。
他們兩人,都很難擺脫得了自身出身的身份影響。
跟他們謀事?劉顯覺得那就是與虎謀皮。
“武勇侯,如此說就有些過了。別忘了,汝亦是漢室宗親,哪怕不應該為了振興大漢,重振朝綱盡一份心力?不瞞孟德兄,武勇侯說。袁某人現在,就在暗中奔走,聯絡有志之士,一起群策群力,扳倒朝中的那此奸佞。此事已經刻不容緩了,如不然,咱們大漢就真的完了。“袁紹極為真誠的樣子,看著劉顯道。
“你們打算怎么做?又聯絡了多少人?”曹操忽然問道。
袁紹把手上的酒喝掉,然后壓低一些聲音道:“張邈、何颙、許攸等人都會和咱們一起密謀,另外,現在本人正在游說何進大將軍,嗯,朝中不少官員,也已經被本人說服。只要何進大將軍點頭了,那么大事可成。“
“什么?何進大將軍?你有把握說服何進大將軍?對了,你們袁家呢?“曹操有些驚訝的道。
“唉,就是本人袁家對于此事諱莫如深,不僅不贊成本人的行為,還遭受到了訓斥。所以,沒有辦法,本人才把主意打到何進大將軍的身上。“袁紹似有些唏噓的道。
“呵呵…“曹操搖頭笑笑。
袁紹的袁家,在朝中同樣是位高權重,雖然,單獨一個袁家,似乎的確不及宮中的宦官,可依然還是有著舉足輕重的地位。何況袁家也算是權臣一黨,在朝中足可以跟那些宦官分廷抗禮。
可是說,現在的袁家,拋開宮中的那些可以和皇帝更親近的宦官不談,太尉袁隗,的確已經是位極人臣。
他現在是袁家家主,這個時候,袁家已經做到了人生的最巔峰的地步。在這樣的情況之下,他又豈會有什么的不滿?又豈會無端的跟宮中的那些宦官死磕?
對于他來說,袁紹的所作所為,會打破目前的朝廷平衡,如果成功了還自可,但萬一失敗,那么袁家就得要面臨宮中宦官的瘋狂反撲。
家大業大,要考慮到的方面就多了。所以,別說訓斥袁紹了,就是對袁紹禁足也無話可說。
曹操自己呢?本就是宦官權貴之家,這叫他怎么和袁紹密謀?
“孟德兄,怎么了?莫非你心有顧慮?其實大可不必。“袁紹又道:”咱們的目的,僅只是宮中的十常侍,跟你曹家沒有任何關系。何況,你想想,如果扳倒了宮中十常侍,你們曹家是否可以趁機再入主宮中?…呃,起碼,以你曹家的影響力,就算不再入宮,但也可以在朝中占有一席之地。”
袁紹對曹操說著,頓了一下,神色有少許尷尬。
這個,曹操的曹家自然不可能再入主宮中。因為曹操的曹家雖然說宦官之家,但從他父親開始,就不再入宮了。呵,這開什么玩笑?入宮做宦官得要凈身,凈了身的話,又何來曹操?
說實在,現在的曹操,其實也并不能算是真正的宦官之家了。但是沒有辦法,因為曹操的父親的確就是拜認了宦官曹騰為父才發跡,所以,說曹操是出身于宦官之家也沒錯。
但也正是因為如此,曹操因為這個出身,也常常被人看不起。
所以,袁紹說到這個時,他才話題一轉,不再說入宮的事。再入主宮中?這是想讓曹操凈身入宮做宦宮么?
“無妨,不過,你所說的,也有些道理。”曹操聽著,若有所思的沉吟起來。
曹操之父曹嵩,官拜大鴻臚,掌管王朝對少數民族之接待、交往等事務,也的確算是位高權重,乃朝廷九卿之一。可是,也就這樣了,這都是侍著養祖父之余蔭才可以如此。其本人,除了懂得鉆營貪腐之外,其實還真的說不上有什么的才能。
所謂知子莫若父,知父也莫若子。
曹操對父親自然是敬愛,可是卻也知道自己父親的能耐。
如果沒有什么意外,估計也就如此了,在朝廷中很難再進一步。
但是如果可以再進一步的話,那便是朝廷三公了,能做到三公,那就的確是位極人臣。到時候,他曹操自然也會水漲船高。
曹操又豈會真正的甘心潛隱?這次來京,他的確也是在尋找機會。
如果和袁紹合謀,又能夠有何進大將軍參與進來,那么想要鏟除宮中的宦官,似乎的確有了一定的把握。
不過曹操也很謹慎,自然不會馬上就答應袁紹,而是道:“呵呵,這些事不說也罷,今晚咱們就只談風月。”
曹操說著的時候,對袁紹悄悄的打了一個眼色。
袁紹領會曹操的意思,畢竟他們是狐朋狗友,從小玩到大的人了,一點默契還是有的。袁紹知道,因為有劉顯在這里的關系,所以,一些事還真的不能隨便的透露給劉顯知道。當然,如果劉顯也愿意和他們一起謀事的話,這又另當別論。
袁紹轉而對劉顯道:“武勇侯,真的,袁某是真心想你跟袁某一起密事,以你現在在京城的名聲,有你的加入,咱們就可以暗中再拉攏更多的人。到時候…”
“別,本初,這些事還是別說為好。本侯還可以不知不煩。正如你所說的,如今大漢如何,大家心里有數。可是,想要做到你所說的,恐怕還真的不容易。本侯身份敏感,暫時不宜參與其中。”劉顯趕緊打住,不讓袁紹多說,但是,劉顯卻也不會徹底的斷絕他們的希望,最后道:“這樣吧,如果你們當真的可以說服何進大將軍,并且有了一個確實可行的行動計劃,到時候,本侯自然會站在你們的這邊,會支持你們的行動。可是,如果僅只是一些毫無用處的空話,那么就不必多說了。”
“這個…”袁紹張張嘴。
“本初,小侯爺說的也沒錯。起碼,你先和何進大將軍議定了章程,有了確實可行的行動方案,如此再找小侯爺也是一樣的。”曹操這時道。
“好!袁某會盡快說服何進大將軍,然后制定行動方案。”袁紹點頭道。
劉顯這時心里冷笑。
屁的行動方案,有時候說得震天響,但是當真的要行動的話,恐怕又慫了。而這種事,一發動全身,如果泄露了計劃,那很多人都會遭殃。
而最為關鍵的,劉顯認為他們根本就沒有機會。何進?他根本就不敢當真的行動,一個鼠首兩端的家伙。
他明明是大漢大將軍,對付皇宮的那些宦官罷了,居然都不敢動手。還要從外面調動軍馬,密調董卓來京。也正是有了何進的這個調令,董卓才可以光明正大的率二十萬西涼鐵騎來到洛陽。要不然,董卓豈敢如此調動大軍到京城?沒有調令,他這就等于是造反,根本就不會放他長驅進入的來到京城。
但是何進敢動手又如何?
皇帝不死,皇帝就肯定會保住那些宦官。因為那些宦官也同樣可以威脅到皇帝的性命。這一旦到了魚死網破的時候,在并鍵時刻皇帝不保他們,那么他們狗急跳墻,死也都會拉著皇帝一起。如此也就麻煩了。
所以,皇帝一天不死,那么這所謂的鏟除奸佞的行動,是絕對不可行的。
但又不可能連帶皇帝一起滅了。如此,他們就不是什么的除奸佞了,而是造反。
這是一個死結,沒法解。
除非,他們可以確保皇帝的安全的情況之下,不理會皇帝的命令,不管三七二十一,直接殺了那些宦中再說。待大局已定之下,再向皇帝解釋。
可要知道,真到了那個地步,向皇帝解釋是沒有用的。哪怕暫時皇帝原諒了他們,可他們一個個的也休想有好結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