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和硬著頭皮,上前跪在皇帝的面前,將這次前往巨鹿郡廮陶縣柳林村宣召劉顯進京的經過陳述了一遍。其中事無巨細,包括了他前往河內調動了三四千官兵打算滅了劉顯的事也都說了,甚至連劉顯暗挾他欠下劉顯五千萬錢的事也都沒有隱瞞。
“皇上,臣有罪,沒能為皇上解決劉顯,還讓劉顯如此放肆的打著劉府商隊的旗號,帶著數千人,押運著大量的財貨來到了京城。”趙和說完后,連連叩頭請罪。
皇帝所有的好心情在這一刻全都消散,真的感到有些煩燥。區區一個不值一提的小子,為了除了他居然花費了這么多的功夫。自己堂堂一國之君,難道就拿這個小子沒奈何么?
趙和是趙忠的人,這一點皇帝是知道的,這個時候,自然也不好當真的責罰趙和。
“趙卿平身。這事是那劉顯太過奸狡,太過桀驁不訓,連王越大劍師都沒能殺得了他,還有數萬的黃巾軍也都滅不了他。想來這個劉顯絕非易與之輩。所以,也怪不了你,畢竟,他現在已經遵旨到了京城。趙卿你也算是完成了任務。”皇帝讓趙和站起來,然后一掃張讓、趙忠等人,道:“現在主要的事,在目前的情況之下,要如何除去劉顯?你們可有什么的建議?”
這個問題還真的難倒他們了。
劉顯就在城外,卻拿劉顯無可奈何。
難道要當真的調動軍馬攻擊劉顯的商隊嗎?可當真這樣做了,那么且不說是否又引起才剛剛安穩了幾天的洛陽的恐慌,也不說如此是否會引起天下人對皇帝的非議,就說萬一那劉顯見勢不對,難道不會跑嗎?如果讓劉顯跑了,那以劉顯那叛逆的性格,肯定得要反了啊。逼反劉顯真的好嗎?
在皇帝他們的心里,的確已經把劉顯視作謀逆了。
不久前,北海城方面也有了奏表送達,奏表中陳述了劉顯又行商到了北海,助北海城打敗了兩三萬的泰山黃巾軍。
黑山黃巾軍、泰山黃巾軍都敗在劉顯的手上。這也足見劉顯的能耐。如果劉顯當真的造反了,他們都有些擔心尾大不掉。
可以說,現在的劉顯,已經三翻四次的向他們證明了能力,已經讓他們深深的忌憚了。
明著調動軍馬對付劉顯已經不太可行了。
“皇上,要不,再下一道圣旨召劉顯進宮來見駕?只要劉顯進了皇宮…”張讓提議道。
“不妥…萬一劉顯當真的再抗旨不遵呢?何況,現在劉顯到了洛陽的事,已經有不少人都知道了吧?召他進宮殺了,跟調動軍馬攻擊他有什么的分別?朕還要不要臉了?”皇帝卻否決了張讓的建議。
有一點,皇帝的心里倒是很明白的,那就是這世上都沒有愚蠢的人,別的不說,他召馬貴人進京,再派王越刺殺劉顯。通過這些動作,只要劉顯不蠢,心里肯定清楚是自己這個皇帝要取他的性命。既然知道自己要取他的性命,那劉顯又豈會真的遵從自己的旨意?豈會明知道是死還會進宮?
如果劉顯真的是對漢室忠誠的忠臣,那么來到了京城,肯定會隨趙和一起進宮來了。
再看劉顯明知道吳進是河內太守,但也毫不猶豫的殺了,這本身就是一件目無大漢法紀的行為,這是向他這個皇帝表明他不愿意屈服的態度。就算是官府官員以及官兵又如何?他劉顯一樣敢殺。
一個敢殺黃巾軍首領,又敢殺官府官員的人。會是一個簡單的人嗎?
總的來說,其實就是大漢朝廷的軟弱無能。
皇帝也好,這些宦官也罷。都是一些欺軟怕硬的主。他們對待朝中的官員,又或是百姓,以及那些異族。見其可欺,就往死里壓榨,但是見其兇恨,就害怕了。
“皇上,如今唯有如此了,先安撫住劉顯,再慢慢除之。”趙忠這時小眼珠一轉,道:“畢竟,劉顯跟馬貴人扯上了些關系,名義上,朝廷也的確不好無故明著處置他。但是,劉顯只要還留在京城,那么就有機會除去他。只要讓朝廷找到了借口,那便是他的死期。在京城,難道還怕他翻得了天?”
“嗯,說的是,只要他還留在京城,就不怕沒有除去他的機會。”皇帝雖然不想這樣,可這一時還真的沒有太好的辦法了。
“另外,皇上以馬貴人病重的借口下旨召劉顯進京,這事…馬貴人還不知道。這劉顯如今要求先見馬貴人,皇上,這需要臣下前往警告一下馬貴人嗎?”趙忠又道。
“不必了!”皇帝陰沉著臉,一揮手道:“還有什么好警告的?就是讓他們知道朕找借口召劉顯進京又如何?難不成他們還敢來質問朕嗎?去,把馬貴人送回平原王府,另外,讓劉顯進城吧,但是,他的商隊,不準進城。”
“臣遵旨!”
馬貴人果然在皇宮,當然,名義上是以皇后之名召馬貴人進宮相陪,實際就等于是被禁在皇宮之內。從皇帝下旨召劉顯進京之時,馬貴人就被召進宮中了。
其實,這段時間皇帝心火特別旺盛,這是因為見了馬貴人的關系。
馬貴人這個女人,的確是太美了,端莊艷麗,尤其是身材,火爆誘人。
可惜,礙于名義,皇帝也不得不壓下邪念,將那股心火發泄在那些宮妃身上。
大漢以孝為先,馬貴人名義上比皇帝的輩份都高一輩。另外,劉顯還沒有除去,皇帝才還能忍得住。
其實,他也早就打定主意了,只要劉顯一死,那么就永久的將馬貴人禁在宮中,到時候,還不是如他所愿?
這皇帝的荒唐,可不是浪得虛名的。
劉顯的劉府商隊通到了離洛陽京城墻約三里左右的一處空地上安扎營地,當然,這也是洛陽守軍方面派人來指定的地方。
天色漸黑,劉府商隊的營地還沒有安扎好,趙和就出城來了。
“奉皇上口諭,準劉顯小侯爺入城,前往平原王府看望馬貴人,此后,小侯爺可在平原王府住下。但劉府商隊不準入城。另,不日皇帝會召見小侯爺,請小侯爺做好準備…”
趙和對劉顯宣了皇上旨意,然后道:“恭喜小侯爺,不日便可見圣駕了,這可是了不得的榮譽啊。大漢漢室宗親、侯爺那么多,能夠獲得皇上的召見可沒有幾人。”
“哦,那就謝過皇上圣恩了。趙大人,那么咱們的賠償呢?什么時候給本人?”劉顯提醒趙和道。
“呃,小侯爺,這事不急,就算要抄沒吳進一家,這也急不來啊,是吧?”趙和心底里暗恨,但臉上只能陪著笑道。
“本公子不是著急,而是提醒你別忘了。皇上不是要召見本公子么?如果你忘了向皇上請旨抄吳進的家,那么到時候見到皇上,本人自會親向皇上提出來。”
“怎么會呢?小侯爺放心好了。”
“那好,平原王府是吧,本公子馬上進城。”
劉顯沒再多說什么,示意趙和可以走了。
“小侯爺,還是趙某引路,把你帶到平原王府吧,你第一次進京,城里太大,沒有帶路恐怕你一時找不到。”
“也行,你等一下。”
劉顯把張寧留下來主持劉府商隊營地的事務,讓黃舞蝶陪自己進城,另外王越自然是混在自己的護衛當中。
一百騎兵肯定得要帶進城去的,另外一百弓箭兵、一百刀槍兵。三百多的護衛,如果連這點護衛都不準帶進城的話,沒有一點安全保障的話,劉顯寧愿不進城。最多就想辦法潛進城,把馬貴人帶走算了。
當然,如果劉顯在京城闖出了名堂,有了一定的名聲,那么劉顯也不用太過擔心了。
至于劉府商隊的事,劉顯現在也不著急,自己先進城去了解情況再說。
這個時候,洛陽城內,的確有不少對劉府商隊感到好奇,這么大的一個商隊,還打明了旗號,城內的好事者早就開始打探了。
劉府商隊到了洛陽的消息,也傳到了大將軍府上。
何進聽了下面的人報告,也弄清楚了居然就是劉顯的商隊,也知道了劉顯居然到了這京城來。
原本他就對劉顯記怨在心,怨惱劉顯搶了鄭玄。本來還想著要如何對付劉顯的,現在正好,這叫做地獄無門偏進來。
他沒叫別人,召來江斌,讓江斌去對付劉顯。至于怎么對付,何進也不管,反正殺了劉顯也好,給劉顯麻煩也好,只要讓劉顯在這京城中不好過,待不下去就行。
他心里雖然怨惱劉顯,但劉顯的確也只是一個小人物,并不值得他太過關注。事實上,其實也算不是有什么的深仇大恨,只不過就是心里不爽。劉顯這樣的一個小人物,就算是弄死了也不算什么事。
其實何進可以直接命令城守軍對付劉顯,不過,何進成為大將軍也不過是一年多的時間。在名義上,他的確是統領大漢天下軍馬的大將軍,有權利調動所有的軍馬。可是,城守軍卻關系到太多人的利益,朝廷的那些權貴,朝臣,他們基本上都安插有親信心腹在城守軍當中。
這也使得有時候就算是何進的命令都不太好用。不是何進的嫡系,如果沒有正當的名義,何進也很難調動得了。
另外,大將軍雖然說可以調動得了天下軍馬,可是,在大將軍的頭上,也還有太尉可以節制得了他。太尉是朝廷三公之一。就算不是太尉,朝中的文武百官,也都可以彈駭他。
在朝堂上,文官的勢力其實是永遠都比武官大的,特別是非戰時,朝堂上基本就沒有太多武官的說話時候。
軍隊需要后勤保障,如果得罪了掌管錢糧的朝廷官員,不配合他這個大將軍,那么他也沒法帶兵。
所以,何進就沒有讓城守軍對付劉顯,只讓江斌想辦法。
其實也不用想什么辦法,直接帶人去找劉顯麻煩就是。
江斌想到在鄭玄府上,劉顯對他咄咄逼人,威脅他,壓迫他,讓他根本就沒敢跟劉顯叫板。
可在這京城就不同了,這里,是他們的地盤。
大將軍府有許多食客。在北海孔府都有食客三千,那么在這繁華的京城,堂堂的大將軍府,更是食客如云了,起碼,人數不會比北海孔府少。
江斌糾集了四、五百大將軍府的食客,另外還有數百他認識的京中的混子大俠,然后打著大將軍府的名義,從大將軍府的城北趕到了城東城門。
洛陽城已經解除了宵禁,當然,夜深后也肯定會關閉城門。
劉顯在趙和的引路下,到了城門前。
這時天已經微黑,城門城頭上的火把火盤已經點亮了,城內更是家家戶戶都點起了燈火,星星點點,顯得很繁華。
城內的夜生活也應該是剛剛開始,街人的行人也并沒有因為天黑而減少,反似是多了起來。
劉顯就算是在城門,從城門洞望進去,也都可以感受得到城內的繁華氣息,聽得到此起彼伏的叫賣聲。
劉顯在這時,竟然感受到一點點后世城市的味道。
正進城,江斌便帶著他的人呼啦一聲來到,將城門給堵住了。
劉顯掃了一眼,看到了江斌,劉顯對他的印象不是太深刻,但不久前見過,所以一眼就看到了也認出了他。
劉顯的心里頓時有些歪膩,知道是來找麻煩了。
自己只不過是來一次洛陽京城而已,卻如此一波三折,麻煩不斷。
“我道是誰,這么大的陣勢。劉顯,咱們又見面了。”江斌排從而出,站到了劉顯的面前,審視著劉顯道。
“你是誰?不何聚眾在此攔住城門?本官宮中內侍趙和,還不讓開?”
劉顯沒應話,趙和卻先厲聲喝道。
“切!什么內侍外侍的?不就是閹人嗎?沒卵子的東西,滾開!“
江斌帶著上千人,膽氣足得很,就算是宮中的內侍,他這個時候也不放在眼內了。
但這也難怪,江斌的主子是何進,是外戚一黨,向來和宮中的宦官不睦。這個時候,他算然也不會給趙和面子。
“哼!“趙和臉色一下子鐵青,但他只是一拂袖便退到了一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