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內郡,是漢代畿郡、名郡。地理位置處于后來的河南北部、河北南部地區。
如果就地理位置來說,河內其實是屬于冀州所轄的一個地區,但實際上,河內雖然是一個郡,但卻不隸屬于冀州府所轄。乃屬司隸所轄。所以,皇甫嵩這個冀州牧,是管不到河內郡的事務的。
如今皇甫嵩雖然被解職,不再擔任冀州牧之職,可是,冀州各郡縣的官員,基本上都跟皇甫嵩有著一點關系。朝廷現在雖罷了皇甫嵩之職,可是卻還沒有新任太守,冀州下面各郡各縣的官員,暫時也不會有太大的變動。
趙和很簡單粗暴的想讓官府官兵化作強盜山賊攻擊劉顯的劉府商隊,鏟除劉顯,在冀州境內,他還真的沒有太多的辦法。
朝廷的權臣、宦官、外戚等等,他們一直都維持著一個微妙的利益平衡。基本上,宦官把持了皇宮權柄,而權臣在朝堂上有更大的話語權,對外事有著更大的決定權,至于外戚,在明面上,已經掌握了大漢的兵權。
平時,只要不是發生太大的利益沖突,他們也都能保持著一種克制,不會死命的傾扎。就目前朝廷的情況而言,這樣的平衡依然還沒有打破。
皇宮中出來的內侍,如趙和這樣的,他們可以直接面圣,擁有天然的優勢,所以,他們只要到了地方,那么地方官員,不管有沒有背景的,都會在表面上對他們保持著一種恭敬的態度,甚至也會承受那些皇宮內侍的索賄,盡可能的讓他們滿意而歸。
但是,如果那些內侍,想要插手皇宮之外的許多利益,那么肯定是不行的。尤其是想要掌握外面地方的兵權的時候,他們就會遭受到那些權臣、外戚的強勢的反對甚至是反擊。
也就是說,皇宮中的那些宦官,他們看上去權勢滔天,但實際上,他們只要離開了皇宮,那么他們就沒有太大的威脅。
這趙和嘛,他可以返回京城,回到了皇宮之后,直接面圣,可以搬弄是非,可以隨便的誣陷任何人。只要皇帝相信了,那么就可以借皇帝之名,打擊別人。可是,他如果想在外面置某人于死地,那么就不是太容易了。
如果是碰著如盧植這樣的既剛直又有少少迂腐的人還好說,只要有了皇帝圣旨,哪怕明知道自己沒有任何罪過可言,也會甘愿就擒,任由抓捕到京,聽候皇帝處置。可是,這碰到了劉顯這樣的,那么就不行了,他如果敢以莫須有的罪名,想要讓劉顯束手就擒,任由他們擺布,那是不可能的。一個不好,逼得劉顯造反,首先就會取了他的性命。
其實也不只是劉顯了,現在大漢各地,那些真正掌握了一定實權的人,也不會輕易就范。比如說,他有膽子以莫須有的罪名抓捕公孫瓚么?敢去動孫堅么?動曹操他們么?
哪怕是劉備,他都敢鞭打督郵,掛印而去,又豈會讓一般的小人隨意拿捏?
說實在,如今的大漢,利用皇權可以隨便拿捏的估計還真的不會太多,估計就只有盧植、皇甫嵩這樣對大漢忠直忠誠的人,才會愿意任由朝廷的擺布。
像皇甫嵩,他堂堂一個冀州牧,掌管一州之地,手上軍馬少說也有十萬雙上。一道明知道是宮中宦官弄權的圣旨,也都不知道是不是那些宦官假傳的圣旨,如果換了一般人,又豈會輕易的任由罷免?
如果皇甫嵩不是對大漢朝廷忠心,其實早前就已經有人勸皇甫嵩擁兵自重,皇甫嵩不聽其勸罷了。如果皇甫嵩不聽從圣旨之意,在冀州擁兵自立的話,那么對大漢而言就是一種災禍,有可能,整個大漢就會馬上提前崩潰。
所以,趙和他真的不敢輕易動劉顯,他也擔心,他真的不敢奢望劉顯面對他的迫害會乖乖的就范。
在冀州地界,他沒有那樣的權力能力調動得了冀州的官兵,也沒有那樣的膽量跟冀州各地官府的官員商議對劉顯對動的事。這一旦泄密,趙和真的擔心自己是否還有命在。
劉顯可是敢與數萬黑山黃巾軍大戰的強人,不僅打敗了黑山黃巾軍,還斬殺了黑山黃巾軍的大首領。現在只要眼睛不瞎,趙和也看得出劉顯實際已經成了地方一霸,整個楊氏縣、柳林村…不,應該說是柳林城了,那么多百姓,都會聽從劉顯的號令。他敢對付劉顯,那么他就真的怎么死都不知道。
趙和真的不笨,所以,他不敢在冀州地界對劉顯如何。
可是,他也必須得要對付劉顯,因為劉顯現在大張旗鼓的進京,使得劉顯到了京城之后,哪怕是皇上也不好再明著出手對付劉顯了。如果當真的讓劉顯順順當當的如此到了京城,再在京城弄出了一些動靜的話,到時候想要滅了劉顯怕就很困難了。
總不可能當真的調動大量的軍馬滅了劉顯吧?當劉顯在京城聲名在外的時候,也不太可能悄悄的弄死劉顯了。如果劉顯在京城出事,那么明眼的人都知道是皇帝弄死劉顯的,這樣一來,對于皇帝的聲譽名望都會有一個不良的影響。
所以,趙和決定一定要對付劉顯。
哪怕不能殺了劉顯,也得要阻止劉顯的劉府商隊前往洛陽。如果能夠順利的把劉府商隊的貨物都奪過來,那就最好不過了。
趙和幾乎是以最快的速度趕到了河內。
皇宮中的宦官,他們的確是很難控制得了地方,很難掌控得了地方的兵權。
但是,他們其實也不甘心僅僅只是在皇宮里窩里橫,他們在皇宮經營了數十年,總想把觸角伸到皇宮之外。在長時間的打點,暗暗的收買,多多少少都有一點成績的。
如今的河內太守,便是屬于他們宦官的人。
河內太守,自然不是后來討伐董卓時的十八路天下諸侯之一的王匡,這個時期,王匡才剛剛受到大將軍何進的任用,擔任大將府掾。
現在河內的太守為吳進,如北海郡太守劉節一般,都是一個并沒有在三國歷史上留名的人。
河內雖然屬于司隸州所轄,可實際上其地方是屬于冀州河北之地,且還有一條黃河相隔的,就似是游離于司隸州之外的一塊地方。
河內之所以被劃歸司隸州所轄,其實是因為河內可以牧馬,這里,其實就是大漢的一個相對安全的牧馬場。正因為如此,才會被劃歸司隸州所轄。
司隸州有八大鎮或八大關拱衛洛陽京城。就戰略意義上來說,河內似乎就沒有八大鎮那么重要了。尤其是在這大漢末年時期,像河內這樣的地方,其實已經不怎么受大漢朝廷重視了。因為朝廷已經不再在河內開設馬場,沒有再花錢訓練大漢騎兵。
何進成為大將軍之后,他肯定會任用自己的人把持八大鎮的兵權,非何進的人,或是非何進信任的人,那么肯定會將他們撤職或是調走。
吳進就是非何進的人,又沒有主動向何進投靠,所以,自然就會被調走。原本是打算直接撤職,調其到一般軍中去擔當一個無關重要的軍職。
在這個時候,一直都想把手伸進軍方去的宮中宦官,看中了吳進,并聯系上了吳進,有條件的,幫吳進保住了官職,雖然吳進不能再在重要的地方主持,但卻把吳進弄到了河內擔任河內太守一職。
這個吳進嘛,其實也不是什么好鳥,他原本是有些背境來頭的,但是他在朝中的關系已經沒了,主要是原來舉薦他的朝官,年老歸田,早就不在朝中了。他其實也想投何進的,只不過當初他的朝中的關系是屬于朝中權臣某一個黨派的,跟外戚一黨是對立的。在這樣的大背境之下,他也就不可能投靠何進了。
宮中宦官突然向他伸出了橄欖枝,讓吳進喜出望外,便順勢的投了宮中的宦官一黨,成為宦官在外面的暗子。
在這個時期,宦官在朝廷之外布置暗子,這的確就是暗子,他們是不敢將這些暗子暴露出來的。一旦泄露出,讓朝中的權臣以及外戚知道了他們竟然在外面控制了一些地方的軍隊,那么肯定會遭受到朝中權臣及外戚的瘋狂打擊。
一群閹官,掌握地方的兵權,你們想干什么?是不是想要造反?單單是這樣的罪名,那些閹官也不敢擔。就算不用這樣的罪名打擊他們,朝廷之外的事,權臣及外戚一黨,他們要怎么樣拿捏他們的人就怎么樣拿捏,滅了就滅了,他們連屁都不敢放。
所以,這些都是秘密。
這些暗子,輕易是不會動的,因為這些暗子將會是那些宦官的底牌。
現在,趙和已經顧不得那么多了。
河內郡跟北海郡甚至是巨鹿郡都有所不同的,所以,河內郡的官兵數量并沒有太大的限制。畢竟這是歸司隸所轄,這里的軍馬直接受朝廷的指揮,軍隊多些,自然是更好。
所以,現在河內,一共有足足兩萬的軍馬,其中大部份的軍馬,是鎮守在各各重要的關隘及城鎮,以提防遭受到黃巾軍的攻襲。
常駐郡城沁陽的軍馬,足足有五、六千人馬。
因為河內是屬于司隸州管轄,所以,一些重要的關鎮的軍馬,其實也是直屬司隸州方面統一調動,哪怕是河內太守,一般也都沒有權利調動的。也就是說,吳進這個河內太守,真正可用的軍馬,其實就是常駐沁陽城的五、六千人馬。
為了保密,趙和是悄悄的前往沁陽城的,他讓護送自己的人先行前往黃河渡口,他自己則帶著十多個人護送他到了沁陽。
直入沁陽,見到了吳進。
趙和直接和吳進到了密室密話。
吳進認識趙和,知道趙和是十常侍趙忠的心腹。事實上,吳進和趙忠、趙和都是鄴城人,他們都是同鄉。
吳進對于趙和突然悄悄來見他有些驚訝,奉茶坐定后,吳進便問:“趙大人,為何行色匆匆來見吳某?是否常侍大人有什么命令給吳某?”
“非也,吳太守啊,你應該聽說過巨鹿柳林村劉府劉顯吧?”趙和說道。
有些事,趙和自然是不可能明確的跟吳進說明的。
“聽聞過,但并不太關注,一個不知道從哪里冒出來的漢室宗親而已。”吳進不以為意的道。
“呵,這個劉顯,雖然年紀不大,可并不簡單啊,他如今又是平原王府少主…另外…”趙和簡單的跟吳進談了一下劉顯,然后神色隱晦的道:“這個劉顯必須得死,明白嗎?可是他現在大張旗鼓,弄出了一個商隊,押運著貨物,浩浩蕩蕩的進京,這個動靜實在是太大了,如果當真的讓他如此進京,到時候肯定弄得大漢天下人人都知道他劉顯進了京的事。如此一來,想要悄悄弄死他就不太好辦了。要防民眾之口啊。”
“劉顯…嗯,那依趙大人之見呢?”吳進低聲道。
趙和眼中殺機一露,道:“劉顯的劉府商隊,肯定要經過河內的地界,要到黃河渡口渡河。你調一支軍馬,化作劫掠的山賊強盜,趁劉顯商隊過河的時候,劫了他的商隊,殺了劉顯。”
吳進聽了暗吸了一口冷氣,心里有些不安的道:“趙大人,當真要如此?吳某雖為河內太守,但還做不到只手遮天,調動軍馬,肯定會讓上面知道,這萬一讓上面知道了,尤其是何進大將軍知道了的話,那吳某就完了…”
“放心好了,可以告訴你,滅殺劉顯,這不僅僅是咱們這些宮里的人的意思,那是那位的意思。”趙和說著,伸手指了指天。
“當真?”
“當然,只要你殺了劉顯,奪了劉府商隊的貨物。這便是大功一件,當然,此功勞卻不可明說,但是咱們都會記得你的功勞,少不了你的好處。”趙和一臉肯定的對吳進說道。
“吳某現在的一切,都可以說是你們給的,倒不敢貪功。這好處…”吳進心動的道。
“皇甫嵩不是被撤了吧?如今還沒有正式任命冀州牧,如果你把事做好了,到時候咱家肯定會向上面保薦你。”
冀州牧?吳進差點沒有激動得跳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