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顯為了討好鄭玄還真的是費盡了心思,不知不覺間,就在鄭玄的面前塑造了一個年少好學,且又博學多才的形象。
鄭玄看劉顯自然也越看就越順眼,若非他沒有女兒,否則還真的想招劉顯為婿了。
當然,鄭玄的心里也有驚奇,很奇怪劉顯只不過是一個弱冠少年,區區十多年時光,怎么會懂得如此之多,天文地理都有所涉及,真的讓他不得其解。不過,這世界之大,無奇不有,有些人,生而知之也不是沒有的。何況,他的確也見過了不少當世神童,聰明得讓他頭皮發麻。好比他所認識的孔融,小時候就聰明得讓他不敢相信。如此,他也不會特意的追究劉顯學識由來。
他不知道,劉顯早在認識鄭慶的時候,就開始打他的主意了,尤其是知道鄭玄門下弟子甚眾,劉顯就已經想著如何通過鄭玄招募到他的弟子為自己所用。
對于人才,劉顯現在是不拘一格使用,莫說是鄭玄的弟子了,就算是一般的讀書人,懂字識墨的,都大有用場。如果鄭玄的弟子當中,如果有多少具備了足夠的才能,可以獨擋一面的人才,那就最好不過了。劉顯會觀察考察他們,根據他們的能力,以及對自己的忠誠程度,再讓他們為自己辦事。
假如說,鄭玄的弟子中,如果有足以治理一郡之地的才能的人,那么劉顯就會想辦法讓他為自己治理一郡之地,好比這北海城,劉顯完全可以讓劉節成為明面的郡守,但實際上卻是由鄭玄的弟子在主持在治理著這個郡。
如果是一縣之才,那么劉顯也可以讓他去治理一縣之地。這叫人盡其才物盡其用。
自然,最主要的還是忠誠,是真正無條件的效忠于自己的方可以。
實際上,對于如何治理一郡一縣,劉顯已經有了一個大概的政略方針。一郡或一縣,要如何去治理,其實也不用代劉顯去治理的人有多大的才干。需要的,是他們對劉顯制定出來的政略方計的認可、理解以及執行力。當中,肯定也有一些細節的地方是需要他們個人的能力才能處理好的問題,如何處理好劉顯的政略方針當中沒能涉及到的問題,這才是真正考驗那些人的才能的地方。
起碼,劉顯把一縣或一郡交給他們去治理,他們在執行劉顯制定的政略方針的同時,真正能夠處理好一縣一郡的方方面面的問題,使得一郡一縣的百姓可以安居樂業,可以快速的發展起來,這就是需要他們個人的才能才可以做得到的事。
鄭玄現在已經動心,答應了劉顯,會寫信給自己的弟子,但具體如何的,還得要他的弟子回信了才知道。
這些急不來,但還跟在鄭玄身邊學習的幾個弟子,馬上就叫來了他們,詢問他們的意見。
結果自然是喜人的,葛非、何莊、周奇三人,他們都表示愿意為劉顯效力。
事實上,他們三人的年紀都不小了,都有二十多歲,跟著鄭玄身邊學習也有數年的時間。一個人,又豈能一直學習,而不是學以致用?
不過,他們沒有機會入仕,也只能跟在鄭玄身邊研究學習學問罷了。
另外,鄭玄的兒子以及鄭家族人子弟鄭明,也愿意為劉顯效力,只不過,劉顯先讓他們到了柳林村后再說。
至于另三人,劉顯想請他們留在北海郡,先在北海郡府做一個官吏。
他們欣然同意。
自然了,他們現在的人品品性如何,才能才干如何,劉顯還不太清楚,留下他們在北海郡,也算是對他們的一個考驗。劉顯反正也還得要再派人前來的,到時候讓人暗中觀察他們在北海郡做得如何才再對他們進行重新的安排。
對于劉顯通過現北海郡太守劉節,再派出自己的人輔助劉節治理一郡之地,這其實也只是劉顯的一種嘗試。
如果能夠成功,那么就證明劉顯所想的是行得通的,以后也可以以此為樣本,慢慢的再擴張自己可以控制的地盤。
既然劉顯打算把葛非、何莊、周奇三人留在北海郡為官。那么鄭玄對于劉顯打算要如何通過他們輔助現太守劉節治理北海郡的政略方針也有些好奇。
在鄭府大堂,增加了幾席,讓鄭玄的弟子也入席。
鄭玄問劉顯:“劉顯公子,既然如今北海太守劉節這個太守的官職是花錢捐來的,他本人并不具備治理一郡之地的才能。但如今他卻能聽從劉顯公子你的意見甚至是命令。那么你打算如何讓鄭某的這些弟子輔助劉節治理北海郡呢?或者說,你認為做到一個怎么樣的地步,才算是治理好北海郡?”
鄭玄問劉顯這些,其實也是帶有一點考究的意思。
鄭玄本人雖然不愿意入仕,但他不愿意入仕是因為朝廷權柄旁落,奸佞弄權。實際上,一般的文人學子,哪一個沒有學成學問賣與帝皇家之心?起碼,他們的初心肯定有這一方面的原因。
或者可以說,相對于這個時代的文人來說,他們從初學識字開始,就首先學習忠君思想,再到仁義禮孝等等。
到了鄭玄這樣,已經成就當世大儒,當代名士的時候,他們哪怕沒有政治智慧,但肯定會有他們自己的一套治理天下的理論或說是見解。
現在,通過和劉顯的交流,他的心里很清楚,如今的北海,實際上是劉顯說了算,或說是劉顯可以左右北海的發展走向。鄭玄很相知道,劉顯這樣的一個少年,他將會如何治理北海一郡之地。
鄭玄問劉顯的話,其實也是他的幾個弟子想了解的,就是鄭慶亦側耳傾聽,想聽聽劉顯打算如何治理北海。
劉顯不用考慮,因為心里早就有了腹稿。事實上,以后劉顯也會用這一套去忽悠人。
劉顯臉色一整,說道:“鄭玄先生,小子才疏學淺,原本不應在先生面前班門弄斧,但既然問到,那么小子就自己的一些淺見談一談,不對之處,還請指正。”
“無妨無妨,今晚遇到劉顯公子,一起喝酒談話,就當作是一席閑談好了。”鄭玄揮手道。
劉顯謙虛的道:“小子的確沒有什么才能,但是,說到治理一方,還是有一些看法的。咱們拋開一切來說,治理,治的是什么?理的又是什么?小子愚見,首先就是對人的治,理就是法,人治法理。“
“人治法理?“鄭玄追問。
劉顯卻不回答這個,說道:“治理好一個地方,如何才算是治理好一個地方?本人之見,那就是禮記中所述,使老有所終,壯有所用,幼有所長,鰥寡孤獨廢疾者,皆有所養。再說白一點,就是使地方百姓人人都可安居樂業。”
“治人,或人治,本人認為,其實都是一切以人為本,圍繞著使所治地區內的百姓,人人都可以安居樂業的中心思想來施行適應時勢的政略,達到以上所述的情況,就可以說已經治理好了這個地方。”
鄭玄自然熟讀禮記,聽了劉顯所言后,默默點了點頭。以人為本,使得百姓人人都可以安居樂業,如果當真的可以做到這樣,那么這樣的生活環境,的確就是一種理想的生活環境。
可是…
鄭玄搖頭道:“劉顯公子,你所說的,這只是一種理想的狀態,可實際上,老夫認為很難做得到,做不到的原因有很多,以劉顯公子你對如今大漢的了解,相信你也知道做不到的原因。”
“沒錯,這的確是一種理想的狀態,說起來,其實跟太平道教義中的太平世界又有些類似類同,說是那么說,可是想要做到真的很難很難。”劉顯完全認可鄭玄所說的很難做到的話。
“既然如此困難,那么你又打算如何做?”鄭玄追問。
劉顯馬上答道:“此一時彼一時,世道如何,就得要采取如何的政略。盛世施仁政,王道懷柔致遠,德也;亂世用重典,霸道殺伐震懾,法也。德正本,法治標,德法皆仁,標本兼治,天下太平也。”
“大漢別處如何,咱們可以不管,只管能管可管之地。北海,本人勉強可以影響得到,而北海,如今卻是一個不平之地,賊人進犯,亂世不平。如此,小子認為,欲治北海,適合亂世用重典,霸道殺伐震懾,先立法后治。可根據現有的大漢律例,制定適合北海此混亂之地的法規,強制推行一些利民法治。”
劉顯有力的道:“但是,亂世用重典、霸道殺伐,這就要求當政者要有這樣的能力實力來實行推行法治才可以。所以,本人給北海制定,首先就是發動全郡百姓,征召青壯成軍,在朝廷官府官兵不能給予北海一個安定穩定的生存環境的時候,由百姓青壯拿起武器來保護自己的身家性命,保衛自己的家園,守衛自己的父母妻兒。這個是先決條件,一切都要在有能力實力保護好自己的情況之下,才可以才談其它。”
劉顯現在是這么對鄭玄說的,實際上已經這么做,只不過,這一時半刻還沒有做得到這北海高密縣來罷了。如果到時候可以做到了,那么何進派來的這數百官兵,也不可能隨便進入北海境內,不可能隨隨便便的就能帶走如鄭玄這樣的當地文人名士了。
百姓自己保護自己,這個沒錯。
鄭玄點頭,沒有說什么。
劉顯繼續道:“在官府主持,百姓成軍,可以保護得了自己之后。那么就要注重民生發展。官府要在其中起到積極的作用。民生包括了各個方面,一個,自然是百姓耕種的問題,在原有田地的基礎上,盡可能的發動百姓開荒造田,開挖灌溉水利等等。盡可能的多耕田地,且又能深耕細作,提升糧食產量。這些,也得要官府方面進行一個扶持及引導工作。比如,選取優質糧食種子,改良打造百姓耕種勞作的農用工具,如何采集使用農作物肥料等等。只要產量提高了,百姓才能獲得更多足夠的糧食養家糊口。百姓可以活下去了,生活好過了,才可以再談其他,比如,開設學府,使得一般百姓的孩子都可以讀書識字,再鼓勵商業,發展一些手工業等等,讓百姓在耕種之余,又可以有些額外的收入…“
“總之,真正想要治理好一個地方,牽涉到方方面面的問題。而且也不是一時半刻就可以做得到的事。葛兄、何兄、周兄,你們留在北海郡府,主要要做的工作,其實就是這方面的事,如何才可以讓北海百姓安居樂業,這就得要你們的聰明才智,需要你們的才學來把工作做好了。當中,你們肯定會遇到許許多多問題,如果你們能夠迎難而上,解決問題,那么北海肯定會慢慢的好起來,能夠做得到讓北海百姓人人安居樂業。至于百姓成軍方面,自保方面,你們就不用擔心,這些會由鄭慶軍司馬來負責。以后,這些由百姓青壯組建起來的北海預備軍,也是你們在北海實施法治的基本后盾。“
“聽郡一席言,使學生獲益良多。我等雖不才,但一定會謹記今天劉公子所言,在北海郡府,一定會輔助劉節太守,一切都以人為本,努力治理好北海,發展北海。”葛非以學生自居,站了起來向劉顯施禮道。
鄭玄眼神有些怪怪的看著劉顯,他覺得劉顯的年紀跟他所說的東西真的不符。他很難想象,劉顯對于如何治理地方會有這么的一套。這聽上去,似乎還真的很實在。
但劉顯所說的,正如劉顯自己所言,想要做到,在這過程當中肯定會有許多困難。
真正困難的東西,劉顯其實都沒說。
比如百姓耕種,這個可不是說耕種就耕種的,那得要有田地才行啊。什么開荒造田?就算是荒地都是一些權貴地主的,百姓哪里有田地耕種?
還有就是田租稅收方面,也將會是一個很難解決的困難。
反正,一切都是任重道遠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