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到白逸的確認,售票員點了點頭,面無表情的開始了一系列操作,她先是拿起一個小型拍立得,朝著小蝦隨手一拍,然后將出來的照片貼在了車票上。
“恭喜這位姑娘擁有了離開的機會!”
說這句話時,售票員的表情有些復雜,她那雙原本已經渾濁的眼睛,此時居然多了些羨慕。
小蝦當然也能看出那種羨慕,可她這時還不知道,她這種離開在十三區究竟代表著什么。
白逸替她接過車票。
“辛苦,我帶我朋友上車了!”
“祝您旅途愉快!”
售票員說了再見,便繼續玩起自己的手機游戲,十三區車站和別處不同,能到這里買票離開的沒有幾個,所以她清閑得很。
而白逸,他領著小蝦穿過大廳,直接走進了檢票口。
走向檢票口時,小蝦還有些慌張,她輕輕扯了扯白逸的胳膊。
“白哥,我身上還有槍!”
“嗯,我知道,你帶著防身。”
白逸點頭表示了解,小蝦帶著槍也能讓她安全一些,沒什么不好的。
可小蝦顯然沒懂白逸的意思。
“我帶著槍怎么坐火車啊!”
她繼續問到,這話讓白逸輕輕笑了一下。
“哈哈,你上車就好,下車時再將槍交給車上的工作人員,十三區與別處不同,我們這不禁槍。”
說著,他拿起車票朝檢票員展示了一下,二十來歲的青年檢票員羨慕的看了眼票上的照片,隨后他恭敬的朝白逸鞠躬。
“這位頭馬您好,我們會妥善保護您的朋友,百分百讓她安全抵達樊城。”
說著,檢票員看看周圍,今晚的乘客就只有小蝦一人,于是他甚至不檢票了,就跟在白逸身后,他們三人一起走向站臺。
通往站臺的路上,檢票員還在忙不迭的解釋。
“實在抱歉,今晚這個時間,通往樊城的火車只剩下一輛煤運列車,只能委屈這位姑娘在列車長室休息片刻。”
“嗯。”
白逸若無其事的點點頭,他本就查過今晚的火車,這輛拉煤的車是白逸特地為小蝦選的。
別管這車是不是有些臟,但它總比拉客的車要安全太多太多。
十三區不止一次出現過離開人員在火車上火并的事情,更何況小蝦還真稱三分姿色,萬一小蝦在回家途中出了什么事,白逸有苦都說不出。
至于檢票員為什么叫白逸頭馬…。
十三目前只有街區大佬,街道頭馬,還有幾個著名商會與團體的老大才有出城名額,這里面大佬只有十三位,他們這些工作人員沒有不認識的,太著名的團體他們也都心中有數。
白逸能讓他認不出來,那就一定是某個街道的小頭馬嘍。
不過這個小,呵呵。
也只能在心里說說,第十三區里一共也就八百多個頭馬,算上整個區里七千多萬的人口,實在太少太少。
與此同時,白逸還在和小蝦聊天。
“我特意給你找了個拉煤的車,車上估計只有你一個乘客,這樣能安全一些,”
“謝謝白哥。”
“到家以后,趕緊回家,以后千萬不要來十三區。”
“嗯,給白哥添麻煩了。”
“不麻煩,這次救你也算是因緣際會,十三區里慘死的人太多了,我救不過來,所以你可千萬別說什么回來還錢,你再回來,我親手宰了你!”
“白哥…。”
小蝦突然頓住了,她淚眼汪汪的看向白逸,隨后她輕聲囁啜道。
“我這次來十三區,真的給你添了太多麻煩,對不起。”
“閉嘴吧,煽情的話少說,十三區從來都只許進不許出,你有這時間傷感,還不如回去好好查查你來這里的原因。”
“哎?”
被打斷傷感的小蝦一愣。
“我來這里就是為了采訪啊,外面最近對十三區很好奇,所以我才帶著工作組來到這里,是我害了他們!”
說到這里,小蝦登時擠出了兩滴眼淚,白逸有些無奈,這妞真特么多愁善感。
“別想那么多。”
白逸呵斥一聲,小蝦本能的停止了哭泣,她瞪大眼睛看向白逸,似乎是在等待白逸的吩咐。
白逸也覺得這時候沒什么好說的,他只好伸手拍拍小蝦肩膀。
“回去以后好好過日子,至于十三區,當成一場噩夢就好。”
“嗯。”
小蝦堅強的點了點頭,氣氛一時沉寂下來,沒過幾分鐘,那輛通往樊城的煤車已經抵達了。
這輛車的車頭準確停在白逸等人前方,只見車門大開瞬間,一個滿身臟污的老女人從車上邁著醉酒的步伐晃了下來。
她看看白逸三人,又隨手接過檢票員遞來的車票看了一眼。
將車票上的照片和小蝦簡單對比之后,她點了點頭。
“真是個幸運的姑娘,瞧瞧,這就是遇見好男人的幸運兒!”
這樣說著,她來到白逸身邊朝白逸微微鞠躬。
“屠粟見過這位頭馬,您放心吧,將這小丫頭交給我,我保她安全回家!”
“嘿嘿,多謝了,等你回來到商業街找我,我安排你一頓!”
白逸笑著朝女司機抱拳,女司機再次一禮之后,滿是酒漬和煤灰的大手牽著小蝦上了火車。
車門關閉前一秒,小蝦忍不住回頭看向白逸,誰知這時候的白逸已經帶著檢票員離開了。
無論她如何眺望,也只能看見白逸的背影,一時之間,傷感再次涌上心頭。
而白逸,他默默走向出站口,檢票員小哥則跟在他身后亦步亦趨。
直到白逸看見了月光,直到他就快要走出車站時,那檢票員才終于忍不住了。
撲通…。
白逸突然聽見來自背后的雜聲,他朝身后瞥一眼,檢票員此時正跪在那里,只見這檢票員猛的朝白逸磕了個頭。
“這位頭馬,我…我想求您一件事!”
聽著檢票員小哥的話,白逸一時間沉默下來,這種跪地求人的事,無論前生還是今生,白逸從沒有經歷過。
但推己及人,白逸能想象到做出這種決定有多么艱難,所以他愿意聽聽眼前這位放棄尊嚴的家伙要說點兒什么。
“說!”
白逸吩咐一聲,同時他將長刀拎在手里,那繡春刀的刀尖就好像拐杖一樣被他拿來拄著地面。
這幅景象,活像是一言不合就能殺人的狂魔!
被白逸這樣恐嚇,檢票員小哥身子顫了顫,他躊躇一秒,抿了抿緊張到干涸的嘴唇后輕聲說道。
“我想跟在你的身邊,為您鞍前馬后!”
“嗯?”
白逸聽了,嘿嘿一笑。
“我特么還是第一次見你這樣的人,你以為你跪下來就能證明你的價值?”
“當然不是,但我會努力向您證明那些,我在車站工作四年,還是第一次見到真將自己身邊人送出十三區的頭馬,您是我最后的機會,我愿意為您鞍前馬后肝腦涂地,只求您給我一個離開的機會!”
“得了吧,你這么多年都沒弄到出城的機會,那你有個屁的能力!”
白逸嘲諷一句,隨后轉身就走,誰知他剛邁出兩步,背后那檢票員突然說道。
“我已經離開七次了,但第八次離開的機會實在太過困難,我相信我有讓您欣賞的價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