馥姑娘懷疑,王賽與棋老鬼的死都與鳳眼石有關。王賽將鳳眼石藏在了焚心酒中,交給了棋老鬼,而棋老鬼又將它給了馬老。
恰好,那焚心酒的酒壺,落在了陳囂手中。
馥姑娘知道陳囂是在為五竹山的那件事而不滿,不過她并沒有解釋什么。鳳眼石如果能夠拿到手,自然是好的,但藏在一個誰都拿不到的地方,也不錯。
戰歌輕咳的一聲,道:“陳囂,事先提個醒。之前,我特地把崇吾支開,讓他跟著青離去法門寺,就是不希望他被江湖人說三道四。這次你幫的忙,若是傳了出去,日后的名聲不會好聽。”
陳囂心情正煩躁,聽他說這么一大堆,略不耐,擺手道:“戰歌,你什么時候這么啰嗦了?”
戰歌聳了聳肩,抬手拍在一旁蕭煜的肩上,道:“我想讓你假扮成蕭煜。”
陳囂點頭,“沒問題。”
戰歌伸手指向里間,道:“那就去換衣服吧。”
陳囂看了蕭煜一眼,突然意識到有些不對勁,“你、我…你不會讓我也換上女裝吧?”
戰歌理所當然的點頭,“如今的未央宮,防衛連一般王公府邸都不如,指不定有多少雙眼睛在暗中盯著。我帶出來的是什么人,他們不會查不到。當然要怎么帶出來的就怎么帶回去。”
其實,戰歌一早就是這么打算的。特地讓蕭煜換上女裝,并不是為了掩飾他出來,而是為了掩飾回去的那個人。
一開始他并沒有想到會遇到陳囂,原本是打算讓馥姑娘幫忙…天香樓那么多女子,自然會有合適的。
不過,既然碰到了,陳囂自然是最適合的人選。
陳囂很有幾分抵觸,穿女裝就算了,在臉上涂那么些個胭脂水粉…會留下心理陰影的吧?
蕭煜倒是很高興,笑容略賤,“陳公子,本皇子親自為您寬衣如何?”
陳囂:“…我可以蒙著臉出去。”
戰歌語重心長道:“若是今日遇難的是位弱女子呢?若是一位弱女子身陷囹圇,你要救她出去,又得幫著他拖延時間,是不是要化妝成她的模樣幫她引開追兵?人命關天的事,哪里還能講究那么多?不過是女裝而已,涂點兒胭脂就當是易容了。”
陳囂認真想了想,深感慚愧,“是我狹隘了,大皇子,我們去換衣服。”
戰歌贊賞的點頭,朝他豎了個大拇指,“不愧是陳少俠。”
蕭煜瞪大眼睛看他倆:“…”
——這么容易就被忽悠了?戰歌還有這般純良的朋友啊。
陳囂和蕭煜去換衣服了,馥姑娘看向戰歌,道:“你不是特地來這里找我的吧?”
天香樓并不是易水樓的地盤,馥姑娘今日來這里也是偶然,戰歌自然不是來找她的,而是來找天香樓主秦香兒的。
他摸著下巴想了想,抬眼看向秦香兒,道:“有件事想向秦老板打聽下。”
秦香兒放下酒壺,跪坐在桌案旁,斂衽行禮,“戰大人有何吩咐,盡管說便是。”
她的眼中閃過了一絲異色,倒不是有多驚訝,只是,來這天香樓的,稱她為秦姑娘的有,直呼她名字的有,調笑著喊一聲香兒的也有,但叫她秦老板的,還是頭一個…這種感覺,略微妙,不過,她很歡喜。
戰歌笑了笑,道:“不知秦老板可曾聽過金鳳夫人?”
秦香兒道:“聽過,不過也是最近才聽說的,金鳳夫人是金鳳宮的宮主。”
馥姑娘面露困惑,“金鳳宮?怎么從未聽過?”
雖然她最近幾年都在西域,但畢竟也是易水樓的一員,對于中原武林的動態還是頗為關注的。
秦香兒解釋道:“金鳳宮位于嶺南,以前從未在江湖露過面,很是隱秘。大概一個多月以前,金鳳宮主突然橫出江湖,以平逢洞濫殺無辜為由,帶人平了整個平逢洞。”
戰歌道:“這便是我感覺奇怪的地方。平逢洞實力不弱,為何這件事竟一點風聲都沒有?若非顧罔跑來長安,我都不知道這件事。”
秦香兒笑了笑,道:“這原本也是近兩年來武林中的一件大事,若是擱在以往,江湖白道指不定會慶賀一番。但事后,金鳳夫人消失了,剛巧易水樓這邊的事又轉移了江湖人的視線,所以,平逢洞覆滅這件事知道的反倒不多,金鳳夫人的名字也就只在湘南一帶傳開了。天香樓也是在調查平逢洞之時,才得知江湖正道又出了一位高手。”
她最后那一句話,說得有些諷刺。
江湖黑白兩道素來各自看不起,白道總是自詡正義之士,黑道也看不慣白道那副道貌岸然的嘴臉,原本的黑白之分逐漸演變為正邪之分。不過,實際上,黑白并不等于正邪,即便是殺手也有不少替天行道的俠義之士。
不過,秦香兒再戰歌面前說這話,可不單單是為了諷刺金鳳夫人或者那些武林正道,而是特地說給戰歌聽的——
不是要為武林主持公道嗎?平逢洞即便是殺手組織,也不是每個人都該死,要怎么為他們討回公道?
戰歌自然是明白她話里的意思的,不過,他并沒有分辨,只是笑了笑,道:“秦老板可知,金鳳夫人現在何處?”
秦香兒掩嘴笑了笑,道:“青鳥樓的那張聯合委托書一出,江湖無數雙眼睛都盯著長安城,金鳳夫人想必也早就知道平逢洞在何處。”
這意思就是說,金鳳夫人如今也在長安城了。
這時候,里屋那邊有動靜了,蕭煜已經出來了,正在門口拉著陳囂出來,還一邊安慰道:“姑娘,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啊,又不是大小姐。”
那一聲“姑娘”咬得極重,陳囂也總算是明白之前這位大皇子為何那般激動了。
戰歌忍著笑,正色道:“陳囂,這是英雄的戎裝,有什么好害羞的,出來!”
陳囂這會兒有點兒意識到,自己大概被忽悠了…不過,想想又覺得他說得挺有道理,不管怎么說,既然已經答應幫忙了,總不能躲一輩子不見人…他甩開蕭煜的手,硬著頭皮,邁了出去…
“噗。”
馥姑娘先笑出了聲,接著是秦香兒,戰歌忍了半天,笑得最是大聲:“哈哈哈哈…”
陳囂早就料到這場景,卻是怔了怔…他似乎還是第一次見馥姑娘笑得如此開心…不過,該生氣還是要氣的,怒目道:“戰歌,你再笑,本少俠就罷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