輕功再高明,都是需要換氣的。而在這個間隙,速度必然會降下來。
但陳囂不需要 他的內力是生生不息,自行運轉的。
這意味著什么呢?
他或許跑得不是最快的,但卻能夠用最快的速度跑得更久。
他的內力或許沒有旁人高,但要跟他拼消耗,內力至少要比他高一倍才行。
另外,黑衣人剛剛可是中了馥姑娘的銀針的。那銀針是有毒的,是一種對肌肉產生麻痹作用的毒藥,即便黑衣人內力高,也必然會受到影響。
黑衣人雖然不知道陳囂的內力特點,但一開始也是打著速戰速決盡快逃跑的主意的,主要是因為他的同伴不可能拖住水鑒心太久…可是,就在他拼著受傷拍出一掌,轉身準備逃走的時候,感覺到了一絲危險 這小子分明已經吐血了,竟然還能追上來?
其實,剛剛那一掌,的確讓陳囂很難受。可是,相比之前酒忘塵的拳頭,黑衣人的力量還是欠缺了些許。
相比在七絕谷,陳囂對自己也更加了解,已經能夠想到,這多半是因為長生血的緣故。他擁有比一般人更加強悍的恢復能力,硬碰硬的對上一招,即便對方的內力比他高,最后誰比較吃虧還真不一定。
黑衣人不明白這小子是什么情況,但也感覺到不妥。到這時候,他也管不了那么多…他的眼神微微一凜,朝眼前的劍光之中,劈出一掌,卻在與劍鋒相擊的瞬間突然變掌為爪,直接抓住了那把劍,往后一拉,同時,另一只手掌抓向了對方的心口 他這一爪的速度很快,配合那略纏人的輕功,猝不及防之下,讓人幾乎避無可避。
另一邊,水鑒心覺察到這邊的危險,終于收起了玩樂的心思,一腳踢開那高個兒的黑衣人,同時,手腕微轉,不知從哪里取了枚楓葉,飛射而出,然而,下一刻,她卻微微愣了下,眨了眨眼 楓葉劃開的夜色之中,黑衣人周身的氣勢瞬間消散,身體弓了下去,點點血花飛濺。
許是那銀針的毒終于發作,黑衣人“砰”地一聲,倒地了,身體蜷縮著似乎很是痛苦,一雙眼睛死死的瞪著眼前的少年,“你…究竟是什么人?”
他身上的傷其實不重,水鑒心那枚楓葉主要是為了救人,射的是他的手腕,流血雖多,但封了穴道止了血,還是能夠繼續戰斗的。
不至于倒地不起。
然而,剛剛,在水鑒心射出暗器的那一刻,在黑衣人那一爪離陳囂的胸口只一寸的時候,陳囂松開了握劍的那只手,整個身體驀然往后一傾,同時,抬腳一踢 這一招他用了很多次,之前一直都是踢的對方的手腕,迫使對方撤招,然而,這一次兩人離得太近,那一腳踢向了某個致命的位置…陳囂意識到的時候,也是很驚訝。
不過,這招雖然有些不入流,但在那種時刻,想要踢出那一腳,也不是誰都能做到的。
最重要的是時間太短,幾乎就只是眨眼之間,一般人能夠反應過來,下意識的抬手抵擋都很困難,更何況就這般復雜的姿態反擊。
以陳囂之前表現出來的輕功身法,應該達不到這種水平才對。
黑衣人幾乎沒有看清他是如何移動的,沒有感覺到那一腳是如何踢過來的,只覺得他的爪子快要抓到那小子了,眼看著就要得手,卻驀然感覺身下一陣不可言喻的痛感,真氣幾乎不由自主的泄了…
他是如何做到的?
莫非也是個白豬吃老虎的?之前一直藏拙?
黑衣人心中,已經把陳囂當成跟水鑒心同時代的某位隱世高手了…畢竟,因為玉骨之事,從前那些不世出的高手也來了不止一兩個…
陳囂卻是有些不好意思,因為不小心用了他從前很看不起的招式,也因為,他剛剛又作弊了 黑衣人的那一爪太快,他努力想要看清的時候,眼前似乎模糊了一陣,卻是看清了那只爪子的走向。
第一次有這種感覺,是在桑株關看崇吾與皮一峽切磋的時候。戰斗之中第一次遇到這種情況,卻是在浪子山莊,對上妖醫的銀針的時候…每次暈眩的感覺都更加短暫,如今幾乎可以忽略了。
他也想過原因,感覺或許跟他五感的提升有關,最終還是歸咎于長生血。
只是,這個原因,不可說。
陳囂能看出黑衣人的震驚,但對于他的提問,也只能撓了撓腦袋,回道:“在下陳囂,無名小卒一個。”
在伊水的對岸,玄衣門運送玉骨的馬車,停在林中的一片空地之中,周圍的戰斗也已經到了最激烈的時刻。
今晚,伏擊的他們的人有些多,但并沒有想象中的那么多。
據玄衣門的調查,這幾日洛陽城應該來了不少神偷,有組織的與沒組織的都有,這群人今晚也來了,但似乎并不打算出手。
至于坐收漁利,是不大可能的。
都是在江湖上混的,誰也不是傻子。碰到這種情況一般都是車輪戰,一旦損失比其他幾方重,就不會再出手。
想要不勞而獲,最終只會受到整個武林的追殺。
不過,這次似乎是個例外,有幾個人很是拼命。
這幾人是這群人中武功最高的,也沒有戴面巾 玄衣門畢竟是官府,代表的是朝廷,江湖人這般圍攻,往重了說就是造反。所以,總還是要偽裝一下的。蒙面并不是擔心被認出來,畢竟想要認出一個人的方式實在太多,他們只是向朝廷表達一種態度,他們針對的只是玄衣門,不是朝廷本身。
那幾個沒有蒙臉的,一上來就表明了態度 他們不要玉骨,只想殺了施逆行,誰都不許跟他們搶。
其他人都樂得有人牽絆住這位武功深不可測的玄衣門門主,哪里會搶?
他們問施逆行記不記得他們,施逆行倒也認出了他們 他們是曾經敗在他手下,身受重傷,好不容易逃出升天的江湖老前輩。或許這些年,他們過得實在不大好,面貌變化有些大,看上去已經更老了。
年紀最大的那位,是十五年前太行山一帶的一位土匪頭子,集結了一群戰亂時期的逃兵,殺人越貨,什么無本生意都做…當年他跳下懸崖逃生的時候,一只胳膊都廢了,沒想到竟然活了下來,還裝了只義肢。
只是,好不容易撿回了一條命,為什么不好好珍惜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