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姑娘…”
陳囂在她準備離開的時候,一把抓住了她的肩膀,卻是怔住了――
她在顫抖。
原本規勸的話說不出口,手上的力道也不由松懈了…白紫衣踉蹌著、逃也似的進了里屋,“砰”地一聲,將門緊緊關上…
陳囂盯著那門看了會兒,能夠聽見她在門后蹲下的聲音,想了想,道:“白姑娘,我們就在外面,你若是想說了,隨時都叫我們。”
說著,便跟馥姑娘一起出了門,在門口的臺階上坐了下來。
陳囂道:“她好像在害怕。”
馥姑娘想了想,道:“可能,兇手跟他們的關系很親近;也可能,她對兇手很是忌憚。不過,如果她真的這么輕易就能猜到兇手是誰…很可能會被滅口。”
陳囂也在擔心這個,不過,白紫衣一直都未曾以真面目示人,或許連名字都不是真名…兇手,應該還不知道她是誰吧?
馥姑娘問道:“她隱藏身份,會不會跟這件事有關?”
陳囂不知道,不過…他微微皺了眉,看向熙攘的街道,“希望不是。”
――若是如此,白姑娘該如何承受?
玄衣門,停尸間。
邱臨淵進來的時候,青離正在喝著參雞湯,也不知小希在里面加了什么料,聞起來的味道就不大好,關鍵是…旁邊桌子上的白布下就是尸體…
青離見他進來,抬眼示意,讓他自己先看驗尸報告。
邱臨淵將手中的劍放在一邊,拿起她面前的一本冊子,問道:“剛剛出去的那人,是太學的學生?”
青離點了頭,道:“張黎的朋友。”
邱臨淵對太學的學生并不大熟悉,不過,他因為中秋之夜發生的那件離奇的綁架案,他特地去見過寧越,是個很鎮定的書生,不溫不火的,卻讓人印象深刻。
他問道:“他有說什么嗎?”
青離搖頭,道:“他只是來看看自己的朋友。”
邱臨淵點著頭,低頭繼續看驗尸報告――
身體遭受多次重擊,大多集中在腹部、腰側;背后、手臂、小腿有多處淤青和擦傷,是被擊倒后撞在墻壁或者桌椅上留下的…致命傷是頭部的重擊。
青離喝完了湯,將碗筷放在一邊,道:“兇手先打了他一拳,他摔倒在地上,接著,兇手開始踢他,他撞倒了棋盤,撞倒了桌椅,撞到墻上…兇手抓著他的肩膀,將他提了起來,一拳打在了他腦袋上…案發的經過,大概就是這樣。”ωωω.九九九)xs(
邱臨淵能夠想象那副場景,看到現場那般慘烈的模樣,就知道當時的畫面有多么殘忍…兇手這是在泄憤。
他微微皺眉,看向后面一行,問道:“蛹蟲是什么?”
在那份驗尸報告中,提到說在死者的胃里提取出了一只蛹蟲…邱臨淵自然知道蛹蟲是什么,只是不明白這意味著什么,莫非還中了毒?
青離起身,從對面擺了一堆瓶瓶罐罐的桌子上取過來一只琉璃瓶,“他的胃里幾乎沒有食物殘留,這只蛹蟲卻仍舊很是完整。”
那天晚上,張黎是吃了餃子的,胃里沒有食物殘留,說明他至少是在離開食堂兩個時辰之后死的。而這只蛹蟲,是在臨死前不久才吃下去的,多半是兇手帶來的。
邱臨淵看著琉璃瓶里的那只乳白色的蟲子,問道:“這是什么蟲?”
青離搖頭,“不知道。”
邱臨淵抬眼看她,很是驚訝…這,還真是頭一次…
青離瞧了他一眼,“很奇怪嗎?”
邱臨淵連忙移開視線,搖頭擺手,“不奇怪,這個叫張黎不是從嶺南來的嗎?那深山密林的,千奇百怪的蟲子多得是…”
青離道:“這時節,野生的蛹蟲幾乎是見不到的,人工飼養也很不大容易,應該有什么特別的用途。雖然不知道是什么蟲子,但它有沒有毒,是什么類型的毒,還是能驗出來的。”
邱臨淵道:“明日再說吧。”
說著,看了一旁湯碗,“喝些亂七八糟的東西,不如好好睡一覺。”
青離抬眼,看了他好一會兒,半晌,點了頭,“的確很難喝。”
邱臨淵原本被她瞧得有些不好意思,聽到這話不由笑了…從前聽見戰歌跟她拌嘴的時候,總覺得有些不可思議,如今看來,或許那時候的青姑娘才是真正的青姑娘。
青離也笑了笑,問道:“葉將軍說什么了嗎?”
邱臨淵聳了聳肩,“城防軍在太學附近抓到幾個除夕出來偷東西的小賊,送京兆府去了。我去見了下,什么都沒問出來。”
頓了下,又道:“我覺得,葉將軍就是來套案情的。”
青離點頭表示同意,想了想,道:“請葉將軍幫個忙,查查最近三個月有哪些從嶺南來的人。”
邱臨淵略一想,明白她是什么意思了,一點頭,拿起劍就走,“我這就去。”
他剛離開,一襲紅衣便從屋頂飄落,燕無意走了進來,一把取下她手中的琉璃瓶,拉著她往外走,“小邱大人都讓你早些休息了…你昨晚就沒睡,今晚還準備熬一夜不成?”
青離抬眼看他,問道:“你怎么還在這里?”
燕無意回頭,微微挑眉,“放心,本公子輕功天下第一,邱門主抓不住我。”
青離看著那雙帶著笑意的眼睛,晃了會兒神,突然叫了一聲,“燕無意。”
燕無意眨了下眼,“嗯?”
青離道:“新年快樂。”
燕無意笑了,“新年快樂。”
陳囂和馥姑娘在太白書局守了一夜,也沒有等到白紫衣出來。兩人有些擔心她的狀況,在剛發生了張黎的事之后,也不敢再讓她一個人呆著,但他們要找到兇手,也不能一直守在這里。
于是,陳囂去了趟碎玉閣,請阿珞來幫忙。
張黎的事,碎玉昨日便聽說了,也略有關注,知道的或許比陳囂還多一點。
碎玉將阿珞叫過來的時候,提醒了一句,道:“陳囂,雖然這話說的有些無情,不過…你覺得你對張黎了解多少?”
陳囂看著她,眨了下眼,恍然般的一拍手,“是了,碎玉公子,你能查到金鳳宮的情況,在嶺南應該有消息渠道的,能不能查查白紫衣到底是為何逃來京城的?”
碎玉定定的看著他,伸手指向大門的方向,“出去。”
陳囂往后退了兩步,“怎么突然就生氣了?”
拉著阿珞,一溜煙的就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