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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9章 千面

  所謂的千面,不過是易容術而已。

  真正的易容術并不只是改變容貌那么簡單,不同的人有不同的性格,有不同的行為方式。要真正假扮成另一個人,僅僅只是改變容貌遠遠不夠,演技也是不可或缺的。而對于武林中人來說,還有不同的武功路數,要假扮一個人就更難了。

  江湖中對千面邪佛武功的評價并不高,但是,在易水樓十大殺手之中,他的地位僅在易水樓主黑珍珠之下。

  不戒問道:“你為何不告訴陳囂?不擔心我對他不利?”

  燕無意笑了,起身,拍了拍手上的塵土,走過來幫他扶了扶竹架子,道:“閣下潛伏在陳囂身邊,目標卻是我。”

  這并不難猜。

  不止是不戒,從一開始,扶風縣的局就是為飛羽大盜設的。法門寺的舍利子,易水樓的鳳眼石戒指,再到后來江湖殺手的死亡…所有的一切,都是沖著他來的。

  不戒在遇到陳囂之時就說了,他是飛羽大盜的仰慕者。

  他既然是易水樓的人,就不可能不知道西域的事,不可能不知道陳囂的身份,不可能不知道他們之間的關系…若是飛羽大盜想藏起來,沒人能找到他,最好的方法自然是從他的朋友身上下手。

  從前的飛羽大盜是獨來獨往的,而如今,他有了朋友,也有了弱點。

  不戒道:“我跟他們不一樣。燕公子,我找你,是想幫你。”

  燕無意取了草繩,“扶著架子,我來系繩子。”

  不戒照他的吩咐做了,道:“燕公子應該知道,事到如今,逃避是解決不了問題的。”

  燕無意微微挑眉,道:“一開始,我是不確定的。不過,剛剛你叫出了忘塵兄的名字,我大概猜到了。”

  他將繩子系好,竹架子固定了,轉眼看向對面的和尚,“你也曾是蕭家軍的一員,與南宮珊同肩并戰的戰友。不只是你,易水樓或多或少的也跟南宮珊有些關系,或者是跟二十年前的那些人有些關系。由此,你們找上我的理由,也不難猜。”

  不戒道:“是嗎?說來聽聽。”

  燕無意笑了笑,并沒有繼續,不過那表情很明顯…有什么好說的呢?若非跟九炎心法有關,必定就是往日恩仇。

  不戒道:“黑珍珠想要鳳凰印,而我們,只想幫你奪回原本屬于你的東西。”

  燕無意看了他一眼,問道:“‘你們’?”

  不戒沒有回答,繼續道:“易水樓是第一個,它原本就是為了今日而成立的。”

  燕無意手中頓了頓,暗自嘆了口氣,抬眼,看向遠方…陳囂已經回來了,這家伙提水的姿勢跟少林寺的和尚似的,也不知是從說書故事里學來的,還是從前被他家師父罰多了的…他嘴角露出一絲笑意,眼神卻略淡漠,道:“你說你跟他們不一樣。在我看來,你們卻并沒有什么不同。甚至,你還不如黑珍珠來的可愛。”

  可愛…雖然略不合時宜,但不戒的嘴角還是微微抽了抽,心道,希望在見到黑珍珠本人之后,還能說出這個詞。

  燕無意看著他的眼睛,神情難得的認真,語氣淡然卻堅定,道:“我是燕無意,不是南宮珊。”

  不戒微微一怔,神色莫名,“…”

  “燕無意!”那邊,陳囂還未走近便喊了一聲,“剛剛,我在河邊見到花婆婆,問她晚飯吃什么。”

  燕無意已經想到結果了,不由笑了,“花婆婆怎么說?”

  “花婆婆說,七絕谷的人不吃飯,讓我們自己解決。”陳囂走近了,將水桶放下,露出十分不解的神情,“人怎么可能不吃飯?”

  燕無意道:“辟谷之術啊,沒聽過?”

  陳囂道:“聽說過啊。本少俠自小覺得,創造這門功法的人定然是個很無聊的人,沒想到還真有人練。嘖,吃飯難道不是人生的一大樂趣?為什么如此想不開?”

  燕無意哈哈大笑起來,半晌才停下,道:“其實吧,是花婆婆他們根本就不會做飯。”

  因為不會做飯所以索性就不吃了?正常人難道不是會想辦法學著做嗎?

  陳囂頗為不解,“這七絕谷谷主也是,找這么多學琴棋書畫什么的,怎么就不找幾個懂柴米油鹽的?我剛剛看那溪水里有很多魚,等會兒我們去抓魚,再去獵些野味,晚上把花婆婆他們加上一起吃燒烤。嘖,幾十年不吃飯啊…”

  那語氣,帶著十足的同情。

  燕無意點頭附和,“就是,陳囂,等會兒你去叫人,我趁機去弄點兒焚心酒來。”

  陳囂眼睛一亮,“好。”

  又想到什么,看著眼前的菜地,問道:“不吃飯,種菜作甚?”

  燕無意隨手摘了根紅辣椒,咬了一口,道:“生食唄。”

  陳囂再次露出同情的表情——武功那么高有什么用?這日子過得比和尚還凄慘。

  這么想著,看一眼不戒…這個和尚不算數…又瞄一眼,“不戒,你怎么了?”

  不戒剛想開口,那邊燕無意就搶白道:“哦,和尚剛剛生吃了幾根紅辣椒,上火了正難受。”

  “原來如此。”陳囂點頭,摘一根紅辣椒嚼著,“吃辣椒也會上火?當真是虛弱。”

  不戒:“…”

  閣樓之上,酒忘塵睜開眼睛,看著屋頂,眼神略茫然。

  花零落給了倒了杯水,問道:“醉酒時發生的事,還記得嗎?”

  酒忘塵接過杯子,點頭,“抱歉。”

  花零落嘆了口氣,拍了拍他的肩,“忘塵,你無需向任何人道歉。只是,若是真的放不下…便下山去吧。”

  酒忘塵搖了搖頭,喝了口水,道:“下山又能如何?她未曾怪我,只是,我過不了自己這關而已。”

  花零落也不再勸了,轉頭看向了窗外,道:“那個叫不戒的和尚,是什么人?”

  酒忘塵想了想,道:“他以前不叫這個名字,也不是和尚,變化挺大的,我原本都忘了的,剛剛睡著的時候又記起來了。他是楚恒,原本是閩南一個小國的將軍,后來被收入南宮姐姐麾下,武功并不如何,是個很好的間客,常常不費一兵一卒就能拿下一座城,南宮姐姐和玥姐姐都挺信任他的。不過,在南宮姐姐去世之后,他便離開了…糟糕,他是沖著無意來的!”

  他說著就要起身,卻被花零落按住。

  “他遲早要面對的。”花零落笑笑,看向菜園的方向,“再說,那小子可比你強多了,自己能處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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