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風城外,陳囂靠著一棵樹,看著蹲在對面抓耳撓腮的光頭,道:“放心好了,縣衙而已,他很快就會回來的。”
從客棧出來的時候,燕無意說要帶他們去喝最烈的酒,意思就是去找釀造焚心酒的人。不過,剛出了城,燕無意見陳囂的劍不見了,問了一句,然后,就說去幫他拿回來,讓兩人在城外等。
陳囂是很樂意的,雖說縣衙增強了守衛,但飛羽大盜是什么人?定然不會失手。
不戒倒是提過想要跟去,被陳囂給拉住了,說他去了只會拖后腿…不戒很不開心。
陳囂安慰道:“他可是飛羽大盜。”
不戒翻了個白眼…誰信啊…冷哼了一聲,道:“我擔心的是那家伙把玄衣門的人引…來。”
他話還未說完,神色突然警惕起來——有危險!
“小心!有…埋伏…”
這一句示警卻并不是不戒喊出來的,而是陳囂的聲音。
幾乎就在那聲音開口的同時,不戒下意識的就翻身,往側方一滾,不過,仍舊感覺肩頭一痛,不由悶哼一聲,卻是看都沒看一眼,落地之時單手撐地,一個側翻躲到一顆高大的樹木之后,才看向肩頭——
是銀針。
剛剛這銀針射過來的時候,他沒有看見銀光,也沒有聽到風聲,只是憑借多年生死間游走的直覺躲開了要害,幸而,銀針上無毒。
看來,對方是個高手,暗殺的高手。
不戒沒心思想那么多,剛拔出了銀針就轉眼找陳囂——聽動靜,對方并不只有一個人。
一切都發生得太快,不戒沒能注意到的是,就在他躲避之時,另一根銀針,幾乎是同時射向了陳囂——
陳囂卻是早一瞬覺出了不對勁,腳步瞬間移動,剛繞到樹的另一邊,就聽見耳邊傳來細微的聲響,那是銀針刺入樹木之中的聲音。
陳囂卻是沒來得及看一眼,因為幾乎就在他轉過來的同時,一道身影便直襲而來——
這人的身法很快,手中的武器也很奇怪,像個扇形的鐵餅,從樹叢中躍出來的瞬間,直接在空中將武器也甩了過來,動作像是在甩一只盤子。
那“盤子”旋轉著飛射而來,陳囂只覺得頭皮一陣發麻,感覺到很危險,連忙翻滾著躲開,然而,那“盤子”并未打到他身后的樹上,在距離樹干僅一寸之時,突然轉了個彎,再次襲來——
還會轉彎的?!
陳囂匆忙躲避,卻是遲了一步,那“盤子”自肋下劃過,帶起一陣血花。
而這個時候,那身影也已經欺至近前,在那“盤子”勢竭的瞬間一把握住,抬手又是一記上撩——
陳囂這次卻是有所防備,身體往后一仰,一個抬腿踢向對方的手腕,卻是之前戰歌攔截顧罔之時用的招式。
那人倒是反應很快,瞬間就收了招,陳囂趁機拉開距離,也借著月光看清了來人——
是個身穿月白長袍的男子,看打扮像個書生,那把奇怪的武器是一把扇子,森冷冷的,是把鐵扇。
“閣下何人?”陳囂伸手捂了下肋下的傷口,出言問道,同時,眼睛的余光瞄了眼另一邊的戰況——
不戒也正在跟一人交戰,樹林里光線暗淡,視線又受阻,看不大真切,只看得出對方似乎是個女子,戰況很是膠著…
陳囂只來得及瞄一眼,就連忙往后退去——
那把鐵扇再次襲來,那書生完全沒有交流的打算,似乎只想置他于死地。
那把鐵扇可遠攻,亦可近戰,對方的攻擊也很凌厲,陳囂手中沒有武器,幾乎只能躲避。幸而這樹林之中地形比較復雜,利用樹木的阻擋,陳囂暫時也還能支撐,也在盡量往不戒那邊靠近,希望雙方聯手勝算會大點兒。
不戒那邊不知道什么狀況,那女子是不是之前在暗中放銀針之人…他腦中剛閃過這個念頭,就聽見一陣微弱的風聲,跟之前聽到的聲音一模一樣——
那射銀針之人當真還藏在暗處!
陳囂心中不由暗罵一聲,眼看著那鐵扇亦夾擊而來,脫口就罵了一聲:“燕無意,你丫的怎么這么慢!”
話音剛落,一陣破空之聲傳來,眼前銀光一閃,將近在眼前的鐵扇擊飛,那書生吃了一驚,連忙后退。
那銀光落地,插在地上,劍柄猶自顫動,光華流轉之間,熠熠生輝。
正是若觀劍。
陳囂一把抓了劍,眼中露出驚喜之色,“飛羽大盜!”
他并未看到燕無意的身影,不過,就在剛剛那道劍光飛來之時,他眼角的余光瞄到,一道白影飛速襲來,將一旁的銀針擊落,隨后蹁躚而落,卻是一支白色的羽毛。
陳囂也算長了個心眼,這次沒有喊燕無意的名字,只喊了一句飛羽大盜。
燕無意并未現身,但另一邊的戰場,不戒與神秘女子的戰場,一支飛羽突然驟然飛射而至,卻并未阻擋神秘女子的進攻,而是射向了不戒的身后——
不戒感覺到背后一身寒意,顧不得前方的進攻,拼著受傷往旁邊翻滾,順勢躲在了一棵樹后。
然而,下一刻他卻是愣住了——
在他剛剛后退的方向,升起了一簇火焰,燃燒得很快,但不戒仍舊能看得出,火焰是順著一張網燒起來的。
牽絲陣。
不戒腦中冒出這個名字,不由得一陣后怕…深深的為自己的直覺而慶幸,不過,就在這時候,他突然愣住了——
絲線燃盡,一片白色羽毛翩然飛舞,帶著火焰,輕盈,卻又沉重,壓得在場的諸位都不敢喘息。
不戒這才知道,之前那股寒意是怎么回事,才知道原來是這支飛羽救了他一命。
至于這飛羽是誰的…剛剛陳囂喊得名字,所有人都聽得很清楚——
飛羽大盜。
無論是不戒還是伏擊之人,都聽過這個名字。飛羽大盜,神偷,名聲雖大,但只是輕功好而已,不該是多么令人忌憚的存在。不過,剛剛那兩次出手,沒人敢輕視他的存在。
變故突生,雙方都不敢輕舉妄動。
陳囂剛剛打得憋屈,這會兒拿了劍,倒是有心找回場子,但畢竟受了傷,也看得出此刻的形勢,他們這邊有燕無意,但對方也有銀針…這次不是一個人的戰斗,若是他這邊動了,再次打起來,誰勝誰負可說不定。
沒一會兒,黑夜之中傳來一個聲音——
“撤。”
聲音很低,聽不出男女。
那書生和女子聽言,毫不猶豫的撤退了。
陳囂這邊也不敢追,畢竟不知道暗中還有多少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