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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潛入

  平亭鎮,這兩日進城的人突然多了起來,還都是些江湖人。也不知是什么人,早早的看準了商機,在城門口搭了個茶棚,著實賺了不少銀子。

  大熱天的,喝口茶水解解暑,呼朋喝友的,坐下來順便聊聊最近的江湖趣事,倒是頗為熱鬧。

  “聽說了嗎?西涼寨滅門案的兇手前兩日逃了。”

  “你這消息早就過了。”身旁一人喝了口茶,湊近了些,壓低聲音,“你當這些江湖人都是來幫官府抓人的嗎?”

  “要不然呢?李大當家的雖是馬賊,但那兇手滅人滿門也著實有違江湖道義。雖然這案子官府插手了,但我輩中人,講究的是便是俠義二字,難道就能坐視不理?”

  “嘖,若是平常官府也就罷了。這次辦案的可是玄衣門,而且,聽聞連坐鎮玉門關的蘇大都督都被驚動了。你說,有這兩尊大佛鎮著,哪個江湖人不要命的敢湊上去?”

  “那他們是來做什么的呢?看熱鬧不成?”

  “兄臺沒聽說嗎?”那人往四周看了看,聲音壓得更低了,“據說,那兇手是個初出江湖的毛頭小子,跟西涼寨無冤無仇的,平白無故的怎么會滅人滿門?還有,西涼寨沒了,官府的只會額手稱慶,怎么會這么好心的幫忙找兇手?”

  “那是為何?”

  “聽聞,李大當家手中有一張藏寶圖。”

  “…這…不會吧?若是真有寶藏,誰還去當馬賊?”

  “可不是沒有根據,據說,李大當家的是西涼王族的后裔,當年天下動亂之時,西涼王預料到王朝的未來,特地派人將一批財寶藏了起來,以供后代伺機復國。不過,也有人說,寶藏是一門武功或者兵書。”

  “這話可不能亂講。”

  “如今西涼寨都沒了,官府將那地兒翻了個底朝天,卻什么都沒找到。你說,若是藏寶圖真的存在,如今會在哪里呢?”

  “你是說…”

  那人朝城門口的方向看了看,端起茶杯笑了笑,沒再往下說了。

  兩人喝完了茶,去了一身暑熱,又回去繼續排隊了。

  茶棚外的欄桿旁,一個戴著破斗笠的男子起身,壓低了斗笠,準備悄然離開人群…然而,就在他起身之際時,一個小姑娘正端著兩杯茶跑出來,剛轉過一道彎,就跟斗笠男子撞到了一起——

  “呀!”

  小姑娘驚叫一聲,摔倒在地,“什么人啊?走路不長眼嗎?”

  這小姑娘不過十四五歲的模樣,穿一身粉色衣裙,皮膚雪白,大眼小嘴的,很是甜美可人。不過脾氣似乎不大好。

  “抱歉。”斗笠男子躬身道歉,拍了拍身上的水漬,幫她把茶杯撿起來,遞到她手中,扶著斗笠躬身,再次道歉,“驚擾了姑娘,實在對不起。”

  小姑娘爬了起來,瞪著眼睛,正準備說什么,馬路那邊傳來一個聲音——

  “小希。”

  小姑娘抬眼看過去,撇了撇嘴,拿著茶杯轉身,再買兩杯茶去了。

  斗笠男子松了口氣,轉身,往剛剛那聲音的方向看了過去,這一看卻不由驚了一驚——

  馬路邊的大樹下,停著一輛牛車,拉著的是頭大青牛,趕車的卻是個穿著灰色僧袍的和尚。

  他看過去的時候,那和尚還朝他笑了一下,雙手合十行了禮,似乎在為剛剛那位小姑娘的無禮而道歉。只是,他做這番動作的時候,一直都是閉著眼睛的,顯得并不那么真誠。

  斗笠男子并沒有計較,也不管對方是否看見了,微微躬身,轉身快步離開了。

  子夜,街道上安靜下來。

  一道繩索飛上城墻,一個帶著斗笠的男子飛馳而上,跳了下來。他小心的將飛龍爪收起來,伸手取了背后的劍,四處看了看,認準一個方向,快步融入夜色之中。

  這人正是從涼陽鎮逃來的陳囂。

  他從涼陽客棧出來之后,先去了一趟西涼寨,那里如今有玉門關的邊軍看守,他沒法離得太近。

  而他選擇來平亭鎮,是為了找那位吳先生。若是這世上還有人能夠證明他的清白,有誰比他更加清楚那晚西涼寨發生了什么,定然是這位高深莫測的說書先生。

  最近平亭鎮進城的檢查突然嚴格了許多,城門口還貼著他的通緝令…他不敢冒險,只能等晚上再想辦法進城。

  很快,他找到了那日跟吳先生一起住下的那間客棧。

  客棧的門是關著的,門口掛著燈,客人們似乎都睡下了,聽不到任何聲音。

  陳囂在周圍轉了一圈,回憶了下客棧的布局,找到了后院的方向,輕輕躍上墻頭,悄無聲息的摸了進去。

  他先去馬廄里看了看,發現那匹從西涼寨騎來的馬兒還在…看來,吳先生還沒有離開。

  他躍上屋頂,找到那日吳先生住的房間,倒掛在窗口,推了推窗戶——

  沒鎖。

  他從窗口翻了進去,落地之時發出了一絲聲響,很是輕微,卻驚動了躺在床上的人——

  “什么人?”

  陳囂聽到這個聲音不由一愣——弄錯了?

  不容他多想,對方已經拔刀砍了過來。陳囂此刻仍舊是半蹲的姿勢,在地上打了個滾,往門口的方向跑去,抬手一劍劈開了那木門,直接往樓下逃去。

  對方完全沒想到來人竟這般慫,連打都沒打就直接逃了,愣了一會兒才想起來叫人——

  “抓賊啦!”

  幾聲大喊,客棧里的燈頓時都亮了起來。

  陳囂此刻已經逃到了樓下,往后院逃的時候,正好碰上聽見動靜跑出來掌柜。他二話不說,抓起掌柜的就推進了房間里,捂住他的嘴不讓他喊出聲來,低聲道:“掌柜的,你不用害怕,我就想問你一個問題,問完了我就走,絕不會傷害你。”

  掌柜的倒是比想象中的要冷靜,點了點頭。

  陳囂道:“你還記得我不?五天前,我跟一個長胡子的說書先生一起來的。”

  掌柜的再點頭。

  陳囂問道:“那你是否知道他去了哪里?”

  掌柜的沒出聲,見陳囂皺眉,伸手指了指自己的嘴…

  陳囂這才放手,卻那劍抵上了他的脖子,“不要耍花招。”

  掌柜的長舒一口氣,道:“公子您離開之前,那位先生就走了。”

  陳囂睜大了眼睛,很快,神色又暗淡下去——線索斷了嗎?

  掌柜的又道:“不過,他留了張字條。”

  陳囂急忙問道:“在哪兒?”

  掌柜的推了推脖子上的劍,伸手指了指書桌的方向,“在那邊,書桌左邊的抽屜里。”

  陳囂拽著他走了過去,在抽屜里找到了那張紙,對著燭光瞧了瞧,皺眉——

  這是什么鬼畫符?

  樓上的人已經追下來了,陳囂管不了那么多,先將紙條揣進懷里,“多謝。”

  說著,抬掌敲在掌柜的后頸,將人放下,從窗戶翻了出去。

  才剛到后院,樓上立馬傳來一個聲音——

  “在后院!他要逃了!”

  一時間,刷刷幾道人影從屋頂、窗口跳了下來,很快就將陳囂堵在了后院之中。

  陳囂雙手握劍,沉聲道:“讓開!我不想傷人。”

  “狂妄!”

  說話那人正是吳先生的那間客房的客人,舉刀刺了過來,道:“諸位先別插手,我飛鷹幫的來會會他。”

  其他人一時看不出這人的深淺,也樂得看熱鬧。

  這時候,樓上又傳來一個聲音——

  “呀!這不是城門口那人嗎?”

  陳囂聽言,躲開當前那一劍的同時,抬眼看了過去——

  二樓,一個小姑娘正坐在窗臺上,睜著一雙大眼睛看著底下的戰斗。

  卻是在城門口灑了他一身茶水的那位小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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