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原上打到的獵物不能久放,否則容易被其它食肉動物哄搶,尤其是鬣狗大流氓。
洛剛烈令十名族人把獵到的黃羊運回村子,剩下的人暫且休息,等送羊的族人歸隊之后,再進行第二波狩獵。
洛林湊到他身邊,直接了當的說道:“我需要到對岸去一趟。”
洛剛烈驚訝的看著他,“你瘋了,那是云氏部落的領地,你敢過去馬上就會被他們圍攻。”
“那就偷偷潛伏過去,不被他們發現不就得了。”
見洛剛烈似乎想要一個巴掌拍過來的樣子,洛林趕緊壓手示意他不要激動,“聽我說,我是為了鹽,云氏領地中有鹽礦。”
洛剛烈鄙視的看著他:“我知道你說的是那片海鹽石,問題是那玩意能吃嗎?苦得要死不說,吃了以后還臉發青,全身發癢,吃得多了就狂瀉拉肚拉到死,那玩意有個屁用。”
洛林愣了愣,原始部落真心牛,鹽礦都敢直接往嘴里吃,未經提純的鹽礦里除了鹽,還有硝、鉀等十幾種有毒元素,食草動物能吃,是因為它們在長久的進化中體內產生了化解這些毒素的物質,而且就算是食草動物也不敢舔食得太多太頻繁,否則照樣被毒死。
食肉動物是不能直接舔鹽礦的,它們可以從獵物的血液中補充鹽,所以并沒有進化出解毒物質,獸人同樣如此。
洛林直接說道:“我有辦法可以從鹽礦中提煉出粗鹽來,不過我得先確定一下那片鹽礦的優劣和數量,怎么樣,去不去?”
洛剛烈睜大了眼睛,一巴掌扇過來,“你小子幾斤幾兩我還不知道,你還提煉粗鹽?鹽就是鹽,哪里還有什么粗的細的?吹牛逼也不對著牛吹,你對著羊吹,你要能制鹽,哥哥我特么還能飛天呢。”
洛林可不要讓他隨便拍腦袋,抬起手擋住他的巴掌。
洛剛烈怒了,大哥拍你腦袋,你居然敢擋住不讓我拍。這習慣可不能慣,全部落的青壯,不管男的女的老的少的,他想拍誰就拍誰,哪個敢不讓他拍?
他又是一巴掌扇過去,這次加大了力氣,洛林再擋,噔噔噔一連退了幾步,么的,這家伙好大的力氣。
洛林急道:“那我們打個賭,我要提煉出了鹽,你以后不準再拍我腦袋。”
洛剛烈收起手,疑惑的看著他,“你真有辦法制鹽?你從哪學的?”
“你別管我從哪里學的,總之我會就是了。我也犯不著騙你呀,冒這么大風險到對岸去,我吃飽了撐的?”
洛剛烈一想是這么個道理,不由就信了幾分,但他仍有疑慮,搖了搖頭,“還是算了,就算你真能制鹽,我們也用不上啊。聽說草原深處的繁華國度里,那里鹽非常精貴,一把鹽就可以換一頭牛或者五只羊呢,可是咱們沒辦法運過去賣呀。”
部落里并不需要鹽,他們可以喝獸血補充,幾百年來一直如此,不也活得好好的。提煉出了鹽除了用來交換其它物資,確實沒有其它的用處。
可是落后的原始部落將物資的流通完全堵住了,洛氏部落周邊都是其他部落的領地,他們想把鹽運出去,必然要借道其他部落,獸人絕對不會允許其他部落的獸人在自家領地上亂竄,就算是路過也不行,就算你想交買路錢也不給過。
獸人的領地觀念根深蒂固,這是緣自獸類骨子里的本能。
你敢進我的領地,不管你是來溜達還是迷路了,統統視為侵略,殺無赦。
洛林道:“誰說鹽沒用的,我們可以用鹽涂抹獵物全身,再以干枝葉末細細熏灸,然后風干,如此一來,獵物便可以從旱季保存到雨季,不會腐爛變質。”
洛剛烈猛的抓住了洛林的肩膀,激動的說道:“此話當真,鹽真有如此神妙之作用?”
他激動得全身都在顫抖。
洛氏部落每年因為食物的匱乏都會餓死好些個族人,遇上了饑荒,餓死幾十個也稀松平常。
十四年前他們就碰到了百年難遇的一次大饑荒,那一年旱季延長,導致動物們沒能準時遷涉,地上也寸草不生,領地里幾乎刨不出半點吃的,連昆蟲都被捉了出來吃干凈。
那年洛氏死了上百口人,一部分是餓死的,一部分是為了爭食,各部落的青壯頻頻越界,爆發血戰。
當人都要餓死的時候,是顧不得再講什么規矩的。
洛剛烈的父母也是在那一年死于爭食大戰。
這些年女狼人們拼了命的生,如今的洛氏部落才勉強恢復到一百七十三口人丁,大多都是孩子,青壯只有五十幾口。
別看如今族人們活得滋潤,領地里到處都是獵物,再過一個多月,到了七月初,澄河的水就會被烈日徹底蒸發,變成一條干枯的河床。
而動物們也不會留在這里等死,它們會繼續向南移動,繞過高聳入云的準喀爾山脈,到達山的另一邊,那里另有一片生機勃勃的大草原,克蘭大草原。
當佛里頓草原遭受旱季威脅,萬物干枯的時候,正是克蘭大草原降雨充沛,生機勃勃之時,動物們可以在那里愉快的繼續生存下去。
一直到十一月,克蘭大草原就會進入冷寒季節,萬物枯萎,而那時佛里頓草原這邊又會迎來雨季,于是動物們又會再次遷涉回來。
澄河流域是動物們南北大遷涉的必經之路,每年的五月和六月,以及十一和十二月這幾個月份,都是澄河各部落的肉食盛宴,稱之為遷涉盛宴。
可是盛宴終有落幕之時,每年的七月初到十月底就是澄河流域獸人的絕望期,動物可以遷涉,他們沒辦法跟著遷,只能守著干枯的河床和光禿禿的大地絕望的等待雨季的到來。
族人們想過很多辦法來保存獵物,都沒用,烤得再干的肉在旱季的高溫下不到五天就能生滿蛆蟲,根本存不下來。
如果鹽真能保存食物,那以后族人們將再也不怕饑餓,他們完全可以抓住這兩個月的時間憋足了勁打獵,在村落里儲滿食物。
獸人的性格耿直,在得到洛林的肯定回答后,洛剛烈也不再猶豫,興奮的決定,等傍晚時分,他就陪洛林過河去敲幾塊鹽礦回來。
送羊肉回村的族人們很快返回了,洛剛烈再次布置,埋伏了一群斑馬,今天的肉量已經足夠了。
狼人喜歡吃新鮮的血肉,在遷涉季節,每天都有大量的活物,所以他們只獵當天的量,不會多獵。
大家開心的打道回村,只有洛林不太樂意,今天不是殺馬就是殺羊,他想殺只牛看能不能點亮小星星呀。
回到村子里,留守的老狼人已經搭好了火堆,一只只黃羊被扒了皮,開膛破腹架在烤架上,灸烤得金黃,泌人的香味四處彌漫,引人口水直流。
二十幾名青壯狼人連忙丟下斑馬的尸體,圍了上去,不過沒有像昨天那般一擁而上各取所需。
黃羊肉太少,只夠每個族人分上三斤左右的烤肉,不可能讓大家由著性子吃,解解饞就可以了。
部落里最年老的一只男性狼人負責分肉,他抓起一只烤羊,很有經驗的一爪子抓下去,撕下一坨肉來,遞給第一個狼人,然后又撕下一坨,大小居然跟前一坨肉差不多。
拿到肉的狼人馬上就啃起來,一口咬下去滿嘴金黃色的油脂,一臉的陶醉。
很快一只羊就被分個干凈,接著又開始分第二只。
洛剛烈不用分肉,他是整個部落的老大,早有族人給他準備了一只烤全羊送上來。
他的三個老婆和五個孩子們也各自去領了屬于自己的一份肉,圍坐在他身邊,津津有味的啃噬起來。
孩子們吃了幾口,就抓著肉跑開了,散開來滿村子的互相追逐,撒著歡跑。最小的一個孩子只有一歲,是云露露生的。云露露吃飽以后,心滿意足的抱起孩子哺乳。
洛剛烈只啃了一顆黃羊腦袋,他慈愛的看著玩鬧的孩子們,在剩下的黃羊身體上面扯下兩條前腿,然后把剩下的羊肉交給他的大老婆,讓她留給孩子們當零嘴,畢竟能打到黃羊的機會可不多。
隨后他提著兩條羊腿來到洛林身邊,洛林的弟弟洛迦和妹妹洛琪正乖巧的倚著哥哥,細細的啃著自己的那份羊肉,他們難得吃到這么好吃的東西,吃得很仔細,連骨頭都咀嚼成碎渣吞了下去。
不過洛林可不像洛剛烈那么慈祥還給弟弟妹妹留點,他早把自己那份吃光了,咂著嘴回味,黃羊肉確實美味,可是村里的做法太野蠻了,除了烤就是生吃,也不知道燉一鍋羊肉湯,那才是人間美味。
他這想法卻是不切實際,整個部落連片鐵屑都看不到,哪里來的鍋。
洛林突然想到一事,臉色一變。
制鹽之法,最重要的就是煮,可沒有鍋該怎么煮?
這倒是他忽略了,想當然的把前世的慣性思維代進了原始環境。
在取鹽礦之前,必須先想辦法做口鍋出來,要不然洛剛烈可沒那么好的耐心,要是取了鹽礦,自己又告訴他還要找鍋,他不把自己拍死才怪。
“發什么呆呢?”洛剛烈從后面走過來坐到他身邊,把兩只黃羊腿遞給洛迦和洛琪,然后揮手讓他們邊上玩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