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高大威武的身影,帶著一個詭異的面具,矗立在深崖下方,屹然仰望,似乎與天地融為一體。他的衣角隨風亂舞,顯露出了其內心的波動。
他目光堅定,一直凝視著懸崖半空,暗想:“祁善兵多將廣,本想籠絡他來為己所用,殊不知他卻離心離德,蒼寞狼一眾,又立場未明,看來山上那群廢物,已經一無是處,都該去見閻王了!”
山谷中,偶爾傳來幾聲鳥鳴,打破了夜的靜寂。
此人神神秘秘,確認再三見無人跟蹤,身子突地騰空而起,矯捷的身法,如一點流星,瞬間躍至懸崖半空的一個石縫處。
半空有兩步石階,石階旁天然生長著一道石縫,此人行動詭秘,又警覺地四下觀望,隨后伸手進入石縫,取出一柄寶劍,劍鞘金黃,在月光斜射下,發出耀眼光芒,看上去極像何一天丟失的那柄凜霜劍,他滿意地瞅了瞅手中之劍,便迅疾將其插入后腰,又伸手進入石縫取出一把寶刀,此刀并非他物,正是前日奔水一刀被奪走的那把奔月刀。
此人取來一刀一劍,皆是吹毛利刃,他站在半空的石梯上,昂然自得,緩緩摘下面具,低聲自語道:“如今我東郭鳶有奔月凜霜在手,看天下還有誰敢與我抗衡?那群大醉酩酊的廢物,揮手可滅!”
敢情此人就是東郭鳶,戴著面具,就是想要混淆視聽,加上學得一手易容術,他便在眾人面前玩起了角色的游戲,變化多端,簡直令人真假難辨。
他那兇狠的眼神之中,冷若寒霜,霸氣外露,似要將整個武林一口吞沒一般。
取得雙器,東郭鳶便將頭一側,面具又還原了以前的模樣。不得不說,他的確已學得了易容術的精髓,可以做到瞬息萬變。
就在此時,南來的古道之中,忽然燈火通明。縱目望去,那萬千火把,如螢火閃閃,像那璀璨的星星掉落在了那邊的草叢里,明明滅滅,熠熠生輝,又像極了一片夢幻的星空降臨。
東郭鳶居高凝視,俯瞰之余,只見崖下火把蠕蠕而動,一眼望不盡后方的動靜。通過平日經驗,估算了那幫人約莫上萬。東郭鳶吃驚不小,那些人如此興師動眾,大舉來此,莫不是為了那云家寶藏而來?
那群人正穿行在崖下的古道之中,他們各執鋒利的武器,在火光的照射下閃著寒光,令人膽寒!
他們行進速度極快,如狂風驟雨般席卷大地,氣勢磅礴。且步伐堅定有力,仿佛每一步都要踏碎山河,展現出勢不可擋的決心和氣勢。
東郭鳶看在眼里,卻算在心里,他目如蛇蝎,暗自忖度道:“不管你們是何門何派?如果歸我所用,便可免去一死,否則,要你們有來無回!”
東郭鳶仗著手中的兩件重器,早已目空一切,居心不凈!倏地飛身下滑,肆無忌憚地擋去了那伙人的去路。
他背負“凌霜”,懷抱“奔月”,橫檔在古道中間,屹然而立,只待那群人的態度。
那群行路的人,帶頭的是兩名江湖漢子,見擋路人以背相對,不露真容。便覺蹊蹺。一驥挺步上前,拱手說道:“云淵攜七十二峰眾家兄弟借過,還望好漢行個方便!”
東郭鳶聽對方自報家門,不覺一震,面對這云家的人,自是不敢以云徠自居,即便易容術再怎么精湛,畢竟是做賊心虛,多多少少也免不了會出些岔子。
他怔了一怔,心里也有主意,不由冷聲笑道:“各位如此興師動眾,莫不是為了奪取寶藏而來?”
敢情來人正是云淵和云卞兄弟二人,其后面近萬人馬,乃是七十二峰中的眾家兄弟。
云淵聞言,立即朗朗回道:“這位好漢,我們前去女媧山,只是為了索回自家東西,何來奪取之說?”
東郭鳶“呵呵”一笑,道:“說的也是啊,不過你們來晚了,云家的寶藏,已被江湖各派一分為盡,各位若不靠強取豪奪,東西又怎么能夠物歸原主呢?”
云淵、云卞聽言,不覺一驚,云卞忿忿不平地道:“好漢何人?飯可以亂吃,這話可不能亂說!”
東郭鳶陰冷一笑,道:“信不信由你了,反正損失的又不是我家寶藏!”
說著,便要舉步離開!
云淵慌忙叫道:“好漢留步!”
東郭鳶見其進了自己的圈套,便頓步問道:“請問各位還有何指教嗎?”
云淵畢恭畢敬,拱手說道:“指教不敢當。只是想聽好漢說說具體的來龍去脈!”
東郭鳶仍是以背相對,邊緩步向前,邊大聲說道:“奪寶的人三教九流都有,具體我也說不清楚,不過他們各自分得寶藏之后,便在山下大勢慶賀。順著這里前行二里,便是他們慶功盛宴的現場。若待天明,估計他們都拿著自己的戰利品各回各家了。”
說完,他便已消失在了燈火照及的地方。
云家兄弟聞言,頓如熱鍋上的螞蟻,不假思索,即刻馬不停蹄,帶著七十二峰的兄弟們向前飛奔而去。
三更微風瑟瑟,漸有涼意。
此刻的盛宴之上,仍是一片凌亂不堪的景象,杯盞茶碟,散落一地,有的已經破碎,流出混濁的酒液,現場散發出淡淡的酒香與茶味。到處都是被推翻的桌椅板凳,上面留的殘渣和難聞的油漬,顯得格外辣眼刺鼻。
七零八落的人們,或躺或坐,有的嘔吐不已,污物四濺,空氣中彌漫著一股股難聞的氣味。有的手舞足蹈,高聲頌詠,仿佛在發泄著內心的情緒與不滿。還有的已經沉沉入睡,鼾聲如雷,早已醉得人仰馬翻,不知今夕何夕!
月光婆娑,斜斜而照。一漢子依靠在一塊大青石上,眼神迷離,臉上帶著無奈與焦瑟,他就是蒼寞狼。
世人皆醉,唯他獨醒。
他坐在那里,看著混沌的場面,無一清醒,自是百無聊奈。漸漸也不覺雙眼犯困,便兀自靠在青石上打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