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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零三章

  身發受之父母,發膚有損是為不孝,在顧家這樣重孝道的書香世家中,結發剪發足以表達自己對令儀的珍重。

  小心翼翼的接過荷包,看到比翼雙飛繡紋時,顧皎認出了繡紋是令儀親手所繡,更感受到令儀的心意。

  愛不釋手,又仔仔細細瞧了幾遍后,顧皎唇角不自覺的上揚,他發現繡紋里暗藏了兩人的表字——明月、阿宓。

  顧明月傾身,額頭抵著額頭,呼吸交纏,低語:“我會好好保管這個荷包的。”

  珍之重之的誓言他已經說過好幾次了,無需在用言語重復了,他會用此世做到這個誓言。

  兩人各自洗漱,顧明月是男子穿戴好衣物,束起長發,便已妥帖。

  回首,便見令儀端坐于梳妝鏡前,比劃了幾下。

  顧明月站在令儀身后,伸手緩緩從纖細的五指中抽出眉筆。

  他彎著腰身,下巴擱在令儀肩頭,用輕柔的語氣,撒嬌似得道:“令儀,我幫你畫眉吧?”

  侍女皆在,顧明月便沒有喊卿卿。

  指尖輕輕抬起令儀的下頜,捻鼻細細描繪原就形如柳葉的眉,含笑道:“我第一次畫眉,令儀擔待點兒。”

  顧皎連通房都沒有,也不在外沾花惹草,自然沒畫過眉。

  然而他擅丹青,畫眉自然不在話下。

  停筆,顧皎垂首,彎了彎眉眼:“眉如遠山含黛,目似秋水橫波…說的便是夫人。”

那眉目如畫,衣冠勝雪,眸如辰星指的就是夫君你吧我一直覺得夫君這個容貌特別招人喜歡,昨天晚上就想說這句話了。轉頭看了看鏡子里的自己,妝容沒有任何問題,從梳妝盒底層的抽屜里翻出兩支首飾一支是粉玉山茶花簪子,整只簪子盡是一整塊兒的和田桃花玉雕琢,呈粉色,十分油潤,且雕工精細,栩栩如生。另一支就簡單多了,只是一塊兒羊脂白玉,頭部打磨光滑,粗看只是很簡單的一支簪子,但仔細看卻發現上面的暗紋,呈祥云圖案,隱約可見一輪明月兩支簪子同時放到前面,笑著問夫君,你覺得兩只簪子帶哪支比較好看說話的同時起身在他面前轉了一圈。今日新婚第一天,所以挽了一個同心髻,頭上也只是簡簡單單的點綴了幾顆小珍珠,因為要去敬茶所以衣服選的也沒多復雜,整個風格都是以舒適方便為主突然想到了什么,從梳妝盒第二層拿出一塊玉佩,是很常見的白玉,上面隨著紋路雕刻著一副海上明月圖,剛好夫君的字是明月,所以這玉我看到的第一眼就喜歡上了,把玉給夫君掛上,退后看了看海上生明月,這玉玦和夫君還真搭  “懷郎…你曾經不是問過我當年那個女尸的死因嗎?我若告訴你,是我殺了她,你會如何?若我在告訴你,我殺的人不止一人,你會殺了我,為民除害嗎?”

  百里玉沒有肯定的答案,試探性的說出心中的秘密,父皇曾經告訴過自己,不得將此事泄露,否則世間正道志士不會放過她,百里家的清譽也會毀于一旦。

  “你是否好人或壞人,跟我如何想你半分關系也沒有!”

  “因為,我自己也是那樣的人。”

  他嘆了一口氣。

  青鳥已經著陸,四周是茂密的森林。

  他終于轉頭,眼里帶著說不明道不清的憂愁。

  他輕輕的說:“殿下,您還是不信我。”

  他轉身,不一會兒便消失了蹤跡,并不給人追上的機會。

  至于青鳥,卻被他留在原處,姑且可以增加一道安全的屏障。

  女子入青樓,少年心中那一絲不悅,使得他無法靜下心來,罷了,這突破也不是一時半會的事情,少年睜開雙眸,他并非心急之人,否則停留了十萬年早就入了魔,少年緩緩站起了身,走至院落的一顆樹旁,神識掃過整個凡間,體會著凡間的人情冷暖,凡間的生老病死,皇宮之中的爾虞我詐,少年若有所思,修行數十萬載,從來都不曾經歷過這些,少年思維進入了一個很奇妙的狀態。他的腦海中閃過了無數幅雜亂無章的畫面,各種各樣的事物,千奇百怪有他出生到現在經歷的種種事情,更有許多其他的記憶,一些本來已經久遠到快要記不清的事情,不知是何緣故,這段時間又重新在他腦海中涌現,清楚詳實,明明白白。

  少年周身氣息漸漸沉寂,直到最后完全消失不見,樹下的少年再無任何生命的特征。下一個呼吸間,生命的氣息又回到了他身上,他整個人重新變得鮮活起來。寂滅與復蘇,兩種狀態在他身上交替出現。生、老、病、死是為生命。成、往、壞、空是為造化。生命逝去之后,造化湮滅之后,并非就此結束,而是重新開始,再進入下一個循環。如此周而復始,永不停歇。結束,是為了重新開始。這種堅定不移的意志,方才是永恒的真諦,沒有誰永遠不壞,永遠不朽,而是腐朽崩壞之后,獲得新生,重新開始。有此大無畏、大勇氣、大恒心,便可以踏破生死無妄之門!少年臉上突然露出一抹清淺的微笑,他終于知道為何他十萬年沒有突破的原因了。少年此刻并未發現女子已經沐浴完來到了他不遠處,直至女子的聲音傳入少年耳中,少年這才看向女子。

  一時溫存一時陳夢,百里玉怎么也沒想到他會離開。終究還是如她所想,自己不信任獨孤懷,是的,他曾經說過他們是一樣的人,可是正因為如此,百里玉才更怕。

  獨留在原地的人親眼看著人消失在眼前,心如刀割般痛徹。腳下的結界禁錮著她,那一刻委屈不甘憤怒油然而生,蔥郁的林中響起她悲鳴聲。

  “獨孤懷…我恨你,我恨你…”

  他不明白她,而自己又何曾真的相信過他,兩個人,一個不說一個不信,就這樣誤會著,互相折磨著。

  凝神聚氣破了獨孤懷留下的結界,百里玉失魂落魄的走著,如同孤魂野鬼般游蕩,她不知道該去哪。

  好不容易出了極北平原,天氣回暖了許多,這些日子下來,他發現在不知不覺間,竟已經有些習慣了極北平原的嚴寒。

  東方冥體內的怨靈還算穩定,偶爾會暴亂一番,但都被鎮壓下去,沒有影響到什么,找了個落腳的地方先休息一下,恢復體力和靈力。

  待靈力恢復上一些,他發現東方冥似乎有心事的樣子,按照東方冥的性子,他不用想都知道是在擔心弟弟,果然,很快就向他詢問起了東方明。他搖了搖頭,一副無奈的樣子,他也不是很了解的樣子,那日只忙著戰斗,其他的來不及注意。

  “那日戰斗中途,他便與我分開了,我估計沒什么事,大概是要去尋找什么人吧。”

  他寬慰著東方冥,當務之急還是東方冥體內的怨靈。

  “先回離殤宮吧,說不定你弟弟已經回去了,在離殤宮待著,總比在外面四處亂跑的好。”

  離殤宮還是有著諸多前輩的,就算恰好碰到宮主不在,也可以尋找別的人幫忙先壓制著東方冥體內的怨靈,就算是在離殤宮閉關也好。

  看著東方冥慘白的臉色,還有每次艱難壓制怨靈的時候,他就忍不住的心疼,雖然表面上沒表現出什么,但這段日子,他幾乎是每時每刻都在擔心這東方冥,一直注意著他的情況。

  “如果休息好了,我么繼續走吧。”

  看著面前的兩只發簪,顧皎沉吟了片刻。

  令儀今日打扮非常素凈清雅,同心髻上只簡單點綴幾顆珍珠。

  若是佩戴明月祥云玉脂簪,明月珍珠兩相稱,更添幾分清雅意境。

  若是佩戴粉玉山茶花發簪,一點粉色更加鮮亮,添了幾分活潑俏麗。

  …無論是哪只都很適合自家的嬌妻啊。

  這么想時,令儀為自己掛上了玉佩,玉佩上雕刻著海上生明月的紋路。

  看令儀唇角含笑的模樣,顧明月捻起明月祥云發簪,比劃了一下,尋了個最好的位置插入同心髻中。

  隨后雙手捧起令儀的臉盤,端詳:“嗯…”眼含笑意,“還是這只更配令儀。”

  收拾好后,兩人攜手去廳堂拜見父母。

  因著令儀是第一次到顧府,因此顧皎不緊不慢的為她介紹顧府景致以及顧府情況。

  京城顧府與江南顧氏同脈,顧皎這一脈為長房嫡脈,顧皎親哥哥有四個,四位哥哥皆已經娶妻,四位嫂嫂有的來自名門望族,有的則是秀才之女…這些,出生世家的令儀想必在嫁入之前,便會熟記,并不需要顧皎解釋,再說了,他未必比令儀清楚。

  顧皎說的是自家人的性情:“母親性子很是隨時,極少動怒,一直遺憾沒有個女兒,所以當幾個兒媳做親閨女。”

  “母親從來不會說教父親,但是整個顧府母親說了算。別看我父親那么嚴肅,只要我母親敲定的事兒,我爹都不敢坑聲…”

  邊聊邊走,兩人到廳堂前止住了話語,叩拜,敬茶。

  顧夫人飲了兒媳茶,看著小兒媳婦,越看越滿意,將早早準備好的紅玉石榴串戴到了令儀手上,笑道:“要是小五敢對不起你,跟娘說,娘替你教訓他。”

  這是親娘…

  顧明月卻不由笑彎了眉眼。

  “好,有勞夫人。”如今少年已然突破,下凡的目的已經達到,本可以回到天武大陸,不過凡間他并未曾經歷,既然來了,就依照凡間的一切來體驗下生活。

  思及那日上雪山之前徘徊不去的白鶴,東方冥心下了然,當時一片混亂,自己只顧催促弟弟離開,或許他們后來又遇見了什么,兩個人才會分開,大概是那白鶴的主人?也只有他才會讓弟弟忘記自己的囑托,只將那人牢牢記掛在心,想到自己近幾日遇到的危險比之往日少了許多,弟弟如今也修為大漲,該是無礙,方才自己也是關心則亂,便放下心來。

  看到上官擔憂的神色,東方冥對他淡淡笑著搖搖頭示意無礙,與他靠坐在一旁,蔥白指腹揉開那人緊皺的眉心,溫柔道:“別擔心,我心里有數,我現在已經感覺好多了,況且來這冰宮一趟修為大漲,壓制他一段時間,不在話下!”

  想了想,點點頭又道:“你說的也是,宮內亦有長老,解決一個怨靈當是沒有問題的,我們便先回去吧。”

  隨后起身,兩人相攜離開,身后的冰雕宮門緩緩合上,回頭看了一眼這次歷練之地,內視身體,在怨靈區下方的寒潭拿到的琉璃玉壺穩穩扎根在識海,緩緩漏出個笑容,總算是沒白來。

  想到體內的怨靈始終是個隱患,若是自己失去神智,怕是第一個要殺的就是上官,在要不要等弟弟之間猶豫了一下,但是體內不安分的怨靈始終無法讓自己安心,仔細感受一下體內靈力,雖然不易察覺,但體內靈力總會有一絲不知流向何方無影無蹤,但總的來說還算可控制,更何況自己此番丹藥準備充足,可以在此停留幾日等一等弟弟,兩人便一路向山下酒樓走去。

  “弟弟還沒出來,不知是否遇到危險,我們便在此停留三日等一等他可好?我有點擔心他,當然若是等不到消息,我答應你一定會回離殤宮解決了怨靈再考慮弟弟的事,行嗎?”東方冥拿出隨身攜帶的靈茶,斟上一杯遞給上官秉澤,對著人討好笑道。

  知道他急于解決自己體內的怨靈,但是沒有弟弟消息自己始終放心不下,左右這怨靈短時間內還不能對自己有所影響,便決定等一等弟弟,因此,每每對上上官的視線,總有一點點心虛。路上聽著夫君的話,腦子里突然腦補了這么一個畫面,夫君年齡還小的時候,顧家人一起騙他穿姑娘的衣服,笑著道夫君,不知道你小時候有沒有被騙著穿姑娘的衣服啊,我家夫君長得這么好看,穿姑娘的衣服肯定比我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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