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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楊穎嬌急道:“小英雄且慢,我這里還有幾個饅頭,不妨你先拿去填飽肚子再說吧,這是昨晚我云妹妹親手做的,得需給你熱一熱,你等著!”

  青年一聽,也沒有客氣,不由高興地道:“那就有勞姐姐了!”

  說著,便挑了條凳子坐在一旁,等待著楊穎嬌去將饅頭熱好拿過來!

  青年坐在那里,胡亂打量著客棧內,里面干干凈凈,整整齊齊,所有擺設,雖都陳舊不堪,但看上去,也算是做正經生意的人家!

  此時,劉雖從樓梯上打著哈欠走了下來,他邊走邊慢條斯理地喊道:“穎嬌,云妹妹每天都起早貪黑,把這店里拾掇得體體面面,我倒是可以睡睡懶覺,優游了不少,可你也不能什么都讓妹妹去做,她這般寄人籬下,許多話是難以啟齒,你可要多體諒體諒她的苦衷!”

  說畢,已走完樓梯,來到了那個陳腐的柜臺前,用那雞毛不全的撣子,認真地清潔著柜臺上的灰塵來!

  他一起來就嘟囔個不停,可見對云中燕的那份關懷,已是無微不至。

  楊穎嬌在屏風那邊回道:“知道了,說得就只有你會心疼妹妹似的!”

  說完,已將幾個熱騰騰的饅頭從屏風后面拿了出來,小心翼翼地用紙給青年包好,塞在他懷中道:“小英雄,拿著路上吃吧,妹妹買菜可能還須些時間,想來你是等不了了,你就先拿去捷急吧!”

  說完,便又轉身向屏風后走去!

  那青年忙道:“姐姐且慢,我還未付錢呢!。”

  此時,楊穎嬌已來到了屏風后面,開始忙霍起手上的活來,她在屏風后面回道:“小英雄,區區幾個饅頭,不足掛齒,你就拿去開饑荒吧!”

  他頓時感激不已,在這亂世之中,沒想到還有這般好善樂施之人,不由欽佩莫名。

  換著別家店主,怕不多收你幾文也就罷了,哪有這般分文不取之理?

  他看了看捧在手里的那包還有一點燙手的饅頭,心頭頓時熱乎乎的,暖暖一笑道:“那就謝謝姐姐了,在下尚還有事在身,就此拜別!”

  說著,也跨步出了店門,緩緩向外走去,邊走,邊還回頭望了望這無名飯店不大起眼的招牌!

  他的背影,逐漸消失在了客棧外面。

  他神色茫然,一路向北,不由暗忖道:“想我穿封狂屢屢受挫,家敗人亡,幸得上蒼天賜良緣,今日卻也不知云姑娘流落何方?這真是世事無常,造化弄人啦!”

  他的身形,已隨著一聲聲嘆息,逐見遠去…!

  就在此刻,云中燕已提著一籃子菜回到了客棧門口,在門外,老遠就聽她對著里面喊道:“姐姐,姐姐,今天集市上好生熱鬧,民物蕃昌,我一上街,就把所有菜都買齊了,你看,都好新鮮的!”

  邊說著,已邊大步踏進客棧內,來到了屏風前面!

  隔著屏風,只聽得楊穎嬌回道:“難怪妹妹今天這么快就把菜買回來了,趕緊拿進來吧!”

  她話音剛落,云中燕已把一大籃子菜悉數提進了屏風后面!

  二人對話已成屏風后傳出,只聽得楊穎嬌漫不經心地道:“早知妹妹這么快回來,我就該留那位小英雄多坐一會兒了,他早早饑驅叩門,怪讓人心疼的,他方出門,你便回來了,想那幾個饅頭,定也解決不了什么問題!”

  云中燕笑道:“姐姐就是這般心慈好善,真讓妹妹自愧不如!”

  二人一陣哈笑,沒再言語,整個客棧,又恢復了往日的沉寂!

  穿封狂和云中燕這對可憐的人兒,真是讓人惻隱之心油然而生,相互交盼已久,可就這樣擦肩而過,失之交臂!

  穿封狂嘴里吃著云中燕做的饅頭,卻是絲毫不覺,那些爽口的饅頭,是云中燕親手所做。

  焦慮不安的思緒,不禁催促著他腳力加快,越行越遠。

  真乃差以毫厘,失之千里…!

  三月的街市,陽光普照。

  這是一個熱鬧非凡的集市,穿封狂穿梭在人群里,八街九陌,皆是臨攤小販,五行八業,各顯神通。

  他來到一個小攤前,看掛的全是些女人的金銀飾品,不由一陣心動,若是給云姑娘選上一件半件,日后見到她,給她佩戴在身,她定會高興萬分!

  他花了一些時間,雙眼一直游走在一只玉釵和一個玉鐲上,經過認真的精挑細選,便讓販主將那兩件飾物認真地包裹起來,揣入囊中,付了銀兩,便又信步向另一邊逛去!

  走到一個比肩鼎跡的地方,這里軟紅香土,呈現出一副鼎盛的氣象,過往行人,川流不息。

  突然,在一片廢墟墻角,挨三頂五結集了一大群人,看上去熱鬧非凡!

  穿封狂甚是好奇,閑步走了過去,也欲湊個熱鬧,看看究竟!

  他擠在人群之外,里面的人層層疊疊,將個當心圍得水泄不通,根本擠不進去,也看不到里面到底是在玩什么把戲,只是他們熱火朝天,歡呼騰躍的氣勢,即知里面一定有著很精彩的把式!

  他雖不喜歡這種比肩接踵的場合,以前在咸陽,什么街頭賣藝、馬戲猴耍沒見過?若是這些,倒也不足為奇,可是這熱火朝天的氣勢,勢必與眾不同,定要設法看個明白!

  他見沒法直接擠進圈內,便向四周望了望,見對面那豪華的閣樓上,有一角落,視野廣闊,如果站在那里,必能將這場面一覽無遺!

  他行隨念動,輕輕一躍,便已飄然落在了閣樓的那個角落!

  站在那里,可將下面發生的一切,盡收眼中。

  只見人群之中,有一位杖朝之年的老頭,白髯長須,衣衫襤褸,活像一個叫花子一般,在眾目睽睽之下,依著墻角,酣睡淋漓,不省人事。

  他甚覺奇怪,不就是個怪老頭在那里酣然入夢嗎?有什么稀奇可看的?

  不由想轉身離去!

  就在此刻,圈內突然遮天蔽日,歡聲如雷,穿封狂不禁又回頭望了一望!

  只見幾個身強體壯的壯漢,將那老頭團團圍住,其中有一位魁梧奇偉的漢子,其面相之惡,不禁讓人望而生畏!

  只見他挺身上前,握拳透爪,對著地上熟睡的老頭,發出一陣邪笑,自以為是地道:“我龍山自恃力大無窮,可肩挑數百,腕拽鐵牛,頭頂十擔,背駝千鈞,我就不信你這老頭是銅筋鐵骨,會比那鐵石還硬!”

  說著,一把抓住身形枯槁的老頭,將其高高舉起,活像拽只雞似的,“嘭”地摔在地上,隨后跨步緊隨,挨著便是對其一輪拳打腳踢!

  他拳腳之力,甚是威猛,只把老頭像踢毽子一般,一會踢向這邊,一會又踢向那邊,拳到之處,無不勁力十足,換做一般常人,早被他這番拳腳打得骨碎筋分,命喪黃泉了。

  在圈外圍觀之人的高聲喝彩下,那漢子就這般橫來豎去,越發厲害地對那老頭施以暴行,連他自己,都已累得汗透衣衫,氣喘吁吁。

  穿封狂看在眼里,卻是未動聲色,出乎意料地看著世態的惡化,然則在他心里,卻已看出了些端倪,不怒反喜地慶幸著今日竟又遇奇人。

  若沒猜錯的話,這如此抗打抗摔的老頭,應該就是與尚名鶴師傅齊名天下的“蒼龍四神”之一的“神怪白虎”,江湖中,也有人稱其為“天機叫花”。

  常聽賽氏師傅們提起此人,他神功蓋世,且還深藏不露,除知道他叫天機叫花及神怪白虎外,無人知道他的真實姓名。

  因他常年叫花扮身,天下間,幾乎沒幾人真正去留意他的相貌特征,故很少有人見過他的真實面目,即便見過,也沒人會注意他就是蒼龍四神中的天機白虎!

  他練得一手剛柔并濟之功,抗摔抗打能力極強,任你如何拳打腳踢,都如擊在海綿上一般,被他輕然化之,一般泛泛之輩,即便是累死,也傷不了他分毫。

  除此之外,天下間,也沒幾人能與他分庭抗禮,他一出手,燕躍鵠踴,鷹撮霆擊,尤其是他自創的一門“落英掌”,鬼出電入,威力無窮,即便你是江湖中的泰斗,也難在他手下過上數招!

  龍山仗著還算有些成就的功底,在當地,可是出了名的地頭惡霸!

  約莫過了一炷香的時間,龍山似已累得氣喘如牛,即便施出了渾身解數,老頭仍是維持原狀,原封不動。

  他本是清高自傲之人,哪受得這般尷尬難堪?不禁老羞成怒,對著其余幾名壯漢,攘袂切齒地令道:“上”!

  試圖召喚著其余幾名沐猴而冠的漢子,一起上來對老頭施以酷虐!

  那幾名漢子,個個神健目朗,身壯如牛,皆是龍山在這一帶行惡的傀儡,見龍山施命發號,便一起奮袂高呼著圍了上來。

  此時,圈外喝彩高亢,人聲鼎沸。

  這些集市的過往客人,他們哪里知道?那老頭的來歷非同一般,他們只知道,在這個城隅一角,每逢晴天,那老頭便會在此讓人簸弄一番,只習慣性的把他當做一個玩偶,供人把噱玩耍的工具而已!

  這時,一直熟寢的老頭,終于才微微撐了一下懶腰,嘴里打著哈欠,還怪聲怪氣地嘟囔道:“剛才是誰在給我叫花撓癢癢啊,一點都不著勁,反倒給我弄得渾身都不自在了,來吧,你們一起來,叫花我渾身正奇癢難耐,快都過來給我撓撓,這兒,這兒…。”

  他一只手胡亂指著身上的一些部位,一只手已反到背部,撓起癢來!

  在眾人眼中,龍山已經是這一帶一等一的高手了,他一出手,實是無幾個對手,一頓飽以老拳,竟都沒有傷及老頭分毫,就算那幾個嘍啰合力一起攻上,又能奈何?

  那幾個莽夫,見老頭在龍山的一頓暴打之下,秋毫無傷,頓時一個個都膽戰心驚,只面面相覷,圍著老頭打轉轉,誰也不敢一馬當先!

  龍山自恃對這老頭拳來腳去之力,已是奮盡畢生,沒想到還被老頭打噱成撓癢癢,頓時氣得暴跳如雷,一陣急火攻心,喉部微涼,差點沒當場噴出血來!

  老頭見這幫人畏畏縮縮,個個都戰戰兢兢,不由發出一陣狂笑,道:“你們這幫酒囊飯袋,一點都不好玩,說好的,叫花供你們玩耍,每人給我叫花五兩銀子,現在你們玩夠了,該兌現賭約了吧!”

  龍山似不愜氣,朝著那幾名壯漢使了一個怪怪的眼色,道:“你們幾個還楞著干嘛?趕緊一起上啊,這叫花說好不還手的,怕他作甚?事后,他若還能這般昂首挺胸,我們再給銀兩也不遲”!

  龍山心想,反正哥幾個已和老頭有言在先,若老頭在不還手的情況下不堪一擊,便自認倒霉,老頭若能扛過他們的暴打,哥幾個便每人給他五兩銀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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