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一條屬于女人的斷腿,不僅是因為不夠粗壯和沒有明顯的腿毛,更是因為腳上穿著的短跟小巧的棕黑色皮鞋。
不知是因為手電筒的光線還是失血,或者是斷腿的主人本來的膚色就比較白,從佐木這一側看過去,整條小腿顯得蒼白無比。
接近膝蓋處的斷口還算新鮮,卻非常粗糙,并不平整,想來分尸的過程較為粗暴或者工具并不鋒利…
“難道說這是知佳子的…”角谷弘樹后退半步,沒有再說下去,似乎是不敢升騰起類似的念頭。
這會柯南才注意到佐木的到來,偏頭草草打了聲招呼,“佐木哥哥。”
“嗯。”出了這檔事,后者回得也是漫不經心。
正當幾人不知該如何繼續行事,高橋良一異常驚恐的聲音在不遠處的方位響起。
“這…這里有只手…”
包括太田勝在內的四人立馬跑過去,只見癱坐在濕潤地面的高橋良一抬起短粗的手指指著前方的低矮灌木叢。
角谷弘樹上前躬身用手壓下遮擋部分視線的灌木,用手電筒的暖白光一照,果然在灌木叢的深處瞧見一只快要切到肩膀位置的右臂。
“怎么會這樣!”太田勝竭力壓住心頭的震撼。
“大家分散開在附近再找找吧。”佐木肅然道。
“知佳子…知佳子…”關心則亂的角谷弘樹似乎還不愿相信眼前逐漸清晰的現實,嘶吼著朝幽暗的四周喊道。
凌亂的腳步在樹林作響。
幾人四下尋了約莫一兩分鐘。
“…知佳子!”和角谷靠得較近的佐木和柯南當即被他驚喜的叫聲吸引。
“找到了嗎?”佐木心中隱隱不安。
兩人迅速移動過去,只見屬于角谷的高大身影激動地沖著地上一團朦朧不清的影子小跑過去。
近前幾步,面對他的佐木似乎隱隱看到了池田知佳子的正臉以及…隔了一小段距離、應該是頭部以下部分軀干的陰影。
“知佳子,振作點…”
果然,一臉忐忑的角谷弘樹蹲下身從后面一把抱起她的頭時,卻驚恐地發現…只捧起了她的頭而已,那道屬于軀干的陰影根本沒被他抱起。
“啊!!!”瞬間,嚇得幾乎魂飛魄散的他雙手脫力,還沒捧實的女人頭顱應聲滾落回到地面,滾動兩圈后,一雙圓睜的泛白眼珠子直勾勾地盯著他。
角谷攤坐在濕漉漉的林地里,嘴唇發白。
充滿涼意的雨絲在他的毛發間匯聚。
戀人的死亡給了他莫大的沖擊,更何況是以這種極其暴力的方式呈現在他眼前。
“嗚…”角谷弘樹半點說不出一個完整的字詞來。
許久后,眾人才慢慢緩過來。
既然池田知佳子的死亡已成事實,膝蓋全濕的角谷弘樹沉重地站起身,建議收斂起她的尸身,艱難開口道:“我們去把知佳子的尸塊撿到一塊,再回去報警吧!”
“嗯。”幾人交換了眼神,重重點點頭。
事到如今,暫時也只能做到這些。
數分鐘后,缺失的尸塊相繼撿到,拼合得差不多后,肩膀微微聳動,默默無語的角谷弘樹緊緊咬著厚實的嘴唇,緩緩脫下自己的深棕色外套,莊重地蓋在零碎的死者身上。
強行忍下眼眶里的淚水,他痛苦道:“我們快點回去報警吧!”
將近十分鐘后,抄最近路線的眾人,披掛著濃郁的濕意,回到了鈴木家的別墅。
“什么?你說知佳子她…”在玄關處等待的鈴木綾子聽到他們的所見所聞,渾身顫抖,捂著嘴巴,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被那個繃帶怪人給分尸了?”
“嗯…”角谷應地沉重,臉色帶著一絲自責,“她被殺了,在我們到達那里之前!”
“為什么會是這樣?!”
“我已經先用我的外套把她的遺體給蓋住了。”角谷低著頭說道。
“知佳子怎么會發生這種事情呢?”深褐色頭發的毛利蘭站在綾子背后,滿是不可思議。
“這全都是我的錯,都怪我…都怪我策劃了這次的同學會,才會發生這種事情!”扎著單馬尾的綾子雙手掩面,直接痛哭起來。
“別這么說,綾子,這不是你的錯。”二分頭的角谷弘樹反而安慰起她來,拳頭緊緊攥起,他痛恨道,“錯的是那個綁著繃帶的怪人,竟然把知佳子從我們的眼前帶走了!他是個殺人魔王,可惡!”
“還是快點報警吧!”抱著黑色遮陽傘的佐木在旁提醒。
“哦…對的,對的!”綾子趕忙咽下眼淚,忙不迭地跑去放置固定電話的柜子處。
拿起話筒架在耳邊,撥完號,她疑惑道:“不對啊,電話打不通!”
“什么?電話打不通?!”佐木吃驚地重復了一句。
“是啊,白天還能打通的,不知道為什么現在就不行了,會不會是剛才那陣子打雷導致的?”臉頰滾落著汗水,焦急的綾子猜測道。
“不…不會無緣無故壞了的,很可能是有人故意切斷了電話線。”縮在小蘭身邊、瘦小的柯南突然出聲。
“嗯,我也是這么想的。”佐木的目光在現場眾人臉上梭巡。
忽然,高橋良一怪叫一聲,套著便便大腹的大號上衣隨著他胸膛的顫動而起伏,“啊…一定是那個繃帶怪人,殺了知佳子,又切斷了電話線,防止我們向警察通知…”
言畢,他邊叫邊抬起粗壯的腿就往外面跑去。
“高橋,你慢點啊!”太田勝和佐木等人立馬跟著追了出去。
高橋良一出門后就往吊橋的方向跑。
“等等…”太田勝手中的手電筒越過奔跑的高橋良一直接打到吊橋方向,像是看到什么可怖的事物,突然朝前面的高橋大吼,“高橋,別再往前跑了,吊橋斷了!”
“吊橋斷了”四字一出,肥胖的身影瞬間剎車,腳后跟在地上犁出一道痕跡,他在距離懸崖幾步前停了下來。
黑壓壓的山澗底下像是一眼望不到底的深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