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有老師還是學生在練曲子嗎?不過都這個點了…還是說只是忘記關燈而已…”
長崎熏心頭的疑問很多,當同齡的女生大多數鐘情于愛情小說時,她卻熱衷于推崇邏輯的推理小說,所以她的腦子里總是會冒出奇奇怪怪的想法。
狹窄的視野中,栗山不朽正在彈著鋼琴,鋼琴擺放在音樂教室左前側的角落,所以長崎熏剛好可以看到他的側身。
音樂教室的隔音一向很好,站在窗前的她也只能聽到微弱的琴聲,貌似是舒曼的小浪漫曲。
栗山先生是本校的音樂老師,三十二歲未婚,中等身材,穿著灰白色長袖襯衫,褲子是深藍色的。
以長崎熏的觀感來說,這位年輕的男老師有些過于嚴苛。
上課的時候總是一味強調準確性,而不在意學生演奏樂器或是演唱時的情感投入,所以栗山老師在學生中的人緣并不太好,包括本喜歡音樂,并偶爾會拉會小提琴的長崎熏,也是因為男老師而變得開始討厭音樂。
就說今天上午第二節的音樂課吧,因為有軌電車的延誤,栗山不朽遲到了一分鐘上課,為此他從開始碎碎念了足足十多分鐘。
這就是他異常執著于準確性的表現。
“話說回來,栗山老師怎么這個點還在音樂教室練曲子呢?”
突然,栗山不朽似乎聽到了長崎熏的心聲,停下彈奏的雙手,從長凳上站起身,眼睛朝窗戶這邊看了眼。
下意識,系著公主編發的女高中生以為自己要被發現了。
可沒等她頭向下埋,卻發現栗山老師只是起來伸個懶腰,隨后,他像是忽然聽到什么聲音,轉身朝長崎熏右側視野的門走去。
“應該是有人敲門吧?”
但長崎熏看不到敲門的人是誰,只是看到門朝走廊外敞開著,她連門把手的位置都看不到,這點縫隙只夠她窺視門的左半部分。
栗山不朽后退兩步,重新進入她的視野中。
門關上了,敲門的人是在栗山右側,看他嘴巴動著的樣子,兩人應該是在交談。
“兩人是相識的,而且栗山老師在音樂教室等到現在,就是為了和來訪者見面。”長崎熏眨巴著漂亮的眼睛,得出了這一結論。
起先好好的,從男老師的右臉頰的表情神態,可以說是相談甚歡,雖然笑容似乎有點不太自然。
倏然,栗山不朽的表情驟然變得驚恐,隨著“砰,砰”兩聲不算響的槍聲傳到長崎熏的耳朵,第一聲槍響的時候,栗山身體劇烈晃動,等相隔一秒的第二聲槍響來臨后,他再次搖晃,并隨即倒在了地上。只見他橫趴在地上,雙臂前伸。
她心底輕顫,老師身體后仰以及倒地的動作不像是假的。
一只手緊摟著書和磁帶機,另一只手緊緊捂住嘴巴,她臉色蒼白,驚嚇出的熱騰騰的汗水正沿著她光滑的臉頰往下流淌。
門開了,又重新關上。
腦子一片空白的長崎熏一直過了十秒才漸漸緩過來,這分明是小說和電影里才有的橋段,竟然活生生在她的面前展現。
“這是蓄意謀殺,我…我得去告訴值班的老師,值班…值班室,對!”
最后看了眼不再動彈的栗山老師一眼,她決定去告訴值班室的老師。
腿腳都因為保持一個踮腳而發麻,此時猛然一用力,差點前傾摔倒。
因為窗戶緊閉,她沒法翻過去,如果從F字母下邊橫線右端的音樂教室直接出發,長直的走廊到底就是正門玄關,右拐就是值班室。可如今她必須繞過F字母的底端才能去往值班室。
用盡力氣,長崎熏一路斜著奔跑到剛才拐角的地方,右轉,貼著黑乎乎的一排教室奮力往那間亮著的房間跑去。
“呼呼…”風聲在耳邊掠過。
9點13分,頭發散亂的長崎熏總算是跑到了值班室的窗戶外,喘著粗氣,肚子難受得直不起腰。
抬高手捏拳,她拼命敲擊窗戶上的玻璃。
片刻后,“嘩啦啦”,打開推拉窗戶,窗簾拉開,探出數學老師橋本英乃的上半身,“誰在敲窗戶啊?”
“是…我!”長崎熏還沒緩過來,說話都斷斷續續的。
“你是誰?看校服是本校學生。”橋本低頭看了眼面色蒼白的她,狐疑道,“但這個點還在學校是有什么事嗎?你的臉色好像不太對勁!”
“我是…高一年級的長崎熏,那個…”女高中生指著音樂教室的方向,重重吸了口氣,快速講完,“音樂教室發生了槍擊案,我剛看到栗山…栗山老師被別人槍擊,現在生死…不明。”
“什么?栗山他被別人槍擊?”戴著眼鏡的中年男人橋本英乃露出不可置信的表情,“你說的是真的嗎?”
長崎熏簡單概括了剛才所看到的場景,橋本錯愕不止,“也就是說…你并沒有看見槍擊栗山的人?”
“是這樣的,沒錯,老師,你快去看看吧,萬一栗山老師他還沒死,我們可以叫救護車。”女高中生雙手抓著窗沿。
“事不宜遲,我先去看看,你留在這等我!”橋本英乃轉身就要去音樂教室。
“不,橋本老師,還請帶上我。”
“怎么了,還要重返犯罪現場嗎?女孩子還是不要看了吧!”他皺著眉頭。
“可萬一兇手還留在校舍,我一個人在這,他出來見到我,豈不是要加害我?”長崎熏害怕說。
“呃…這倒也是,好吧!”橋本思索片刻就決定下來,伸出結實的手臂要拉女高中生翻進值班室。
誰知長崎熏先是遞過去書和磁帶機,數學老師驚愕接過放在一旁得桌上,再把她拉進屋內。
女生歉意地鞠躬,橋本沒說什么,干凈利落地轉身就走,“快!去看看!”
“嗯~”
兩人急匆匆走出值班室的門,橋本按下走廊的照明燈的開關。
瞬間,玄關處天花板上的圓頂燈散發著暖白的光芒。
借著燈光,他們轉過拐角,朝著盡頭的音樂教室沖去。
“咦,這里有個大洞!”
穿著藍白校服的長崎熏看著正對音樂教室門口的窗戶上莫名破開的直徑約有二十厘米的大洞。
一地的玻璃渣子,像是宣告著兇手的暴行。
“是行兇者從外面敲開玻璃,好伸進手來撬開窗戶的鎖鈕,再爬窗進來的吧?”她心里想著,下意識看了眼手表,此時已然9點15分。
“不行,鎖了!”橋本轉不開鎖把,神情凝重。
“呲呲…”黑色的女式學生鞋踩到玻璃碴子上,毛骨悚然的長崎熏驚恐地后退,“兇手難道還在里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