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還會再來嗎?”
紫楓不自信地問道。
瘦小的她抱緊自己,蜷縮成小小的一團,濕漉漉的衣服貼在背上,讓人冷得發抖。
火堆熄滅后,樹屋里漆黑一片,只有不斷漏下的雨滴,砸在樹葉上,發出嘈雜的聲響。
盡管彼此看不清楚,魏白辰卻能想象紫楓凍得瑟瑟發抖的畫面,因為他也快被凍僵了,不停地摩擦雙掌,讓自己暖和一些。
要是火堆沒熄滅就好了。
該死的暴雨!
此刻,比起重燃火堆更重要的是——重燃希望。
“emmm…當然會的!”
魏白辰盡量讓自己說得堅定一些,即便他對是否會有下一輪救援一無所知。
“嗯。”
紫楓小聲同意,順帶發出些微的吱吱聲,那是牙關打顫的聲音。
魏白辰挪動位置,挨她近些,逗樂道:“我給你講個笑話吧。”
說著,他講起了一樁大學同學身上發生的趣事。
“我有一個朋友,名字叫大壯,還有一個朋友,名字叫小美——”
“噗嗤。”
紫楓一聽“大壯”“小美”就忍不住樂了,讓有一種電影解說的感覺。
魏白辰見她樂了,心情也好了幾分,語調歡快了不少,接著往下說:
小美喜歡大壯,但大壯不知道。一年冬天,兩人在馬路上散步,忽然大雪紛飛,把小美凍得瑟瑟發抖。
大壯一瞧,立馬關心道:“很冷,是吧?”
“嗯。”
小美含情脈脈地點點頭,以為他要脫下外套給自己,或是把自己的手塞進他口袋里,像偶像劇演的那樣。
不成想,大壯一邊跺腳一邊傻笑:“跺跺腳!像我這樣,跺跺腳就不冷了!!!”
說著,邊跺腳邊往前跑,留下一臉懵圈的小美。
故事說完了。
“咯咯咯,大壯還真傻啊。”
紫楓輕輕笑了起來。
“是吧?我們都笑話他,這么好的機會不把握。”
魏白辰跟著笑。
笑著笑著,兩人都沉默起來。屋外狂風驟雨,屋內卻一片寂靜、寒冷,一種微妙的情愫在逐漸升華…
紫楓心臟砰砰跳,似乎在緊張著什么。
魏白辰悶聲不語了好幾分鐘后,突然嗖得站了起來,嘿嘿傻笑道:“來來來,我們一起跺跺腳!這樣就不冷了!”
說罷,自顧自開始跺腳取暖。
“啊?跺跺腳?哈哈,好的好的。”
紫楓哭笑不得,跟著站了起來,開始跺腳。
蹦蹦噠噠的,像只兔子。
翌日清晨。
屋外的雨,一直下。
氣氛還算融洽。
紫楓跺腳跺累了,依偎著樹干困乏地睡下了,長長的睫毛時不時抖動著,睡的并不安穩。
木柴受潮,連續五次生火失敗,讓大白越發氣餒,情緒低落到極點。
魏白辰輕輕放下手里的弓弦鉆,嘆了口氣,望著遠處發呆。
受不住饑寒交迫,腦袋昏沉沉地睡去了。再醒來時,雨已經停了,天空湛藍,太陽發出暖和的光亮。
“醒醒紫楓!瞧,天晴了!”
“嗯…太好了!我做夢夢到鍋包肉了,味道可香了,剛想吃一口就被你喊醒了…”
雨后天晴,人的心情也跟著轉好,紫楓小嘴嘰嘰喳喳個不停,回味著夢中吃大餐的場景。
咕嚕嚕…
魏白辰肚子不爭氣的響了起來,憨憨一笑,低頭在附近尋找食物。
暴雨之后,一些不知名的蘑菇從樹根下,從腐爛的草叢里,從石頭堆里,一股腦全冒了出來,有紅,有白的,有黃的,有斑點的,好看極了。
好看是好看,就是不能吃。
魏白辰咽了咽口水,繼續尋找食物,邊走邊哼:“紅傘傘,白桿桿,吃完一起躺板板~”
“躺板板,睡棺棺,然后一起埋山山…”
紫楓無縫銜接,苦笑著接唱。
一路上,野兔看見好幾只,可一見人就溜,跑得比兔子還快。
紫楓嘗試去追,結果兩腳沾滿泥土,越跑沾得越厚,就越走不動路,只能往兔興嘆。
兩人饑腸轆轆,肚子咕嚕嚕叫,采了些植物嫩芽勉強填了個半飽。
忽然,一陣香氣飄來。
魏白辰鼻翼微動:“聞到了嗎?好香啊!”
紫楓長吸了一口氣,滿臉錯愕:“好像是…蛋炒飯的味道!!!”
“走,看看去。”
魏白辰打頭陣,兩人尋著香味一路追尋。如果島上還有其他人,那獲救的希望就大大增加。
在叢林里找了快一個小時,沒有發現活人的蹤跡,甚至連蛋炒飯的香味也消失了。
“可能是…錯覺吧。”
魏白辰泄氣了,放棄了繼續尋找的念頭,把鞋底的泥巴在石頭邊緣剮蹭,剔除厚重的泥土。
紫楓有樣學樣,一邊清理鞋子,一邊分析道:“真有人在吃蛋炒飯,只是風向變了,我們聞不到了。當時,那味道就是蛋炒飯的味道,還是那種帶臘腸一起炒的!”
“或許吧。”
魏白辰是不信的,昨天他已經觀察過,這座海島是無人居住的。
太陽逐漸升高,島上的紫外線格外劇烈,兩人返回樹屋。
紫楓把柴火攤在礁石上晾干,眺望著平靜的海面,愣愣出神。
藍色的波濤帶著浪花,一浪接著一浪,乏味極了,連只航行的貨船都看不見。
有時候,她會抬頭看看天空,幻想著能看見直升機的影子,結果眼睛都花了,連只鳥都沒看見。
紫楓是無神論者。
可此刻,也默默祈禱上天,希望有人能救她和大白脫困。
等她抱著柴火從沙灘回來,才發現自己的想法是如此搞笑和荒誕了,遠不及大白來的實際。
樹屋外,三個初見雛形的陶碗一字擺開,正在風干水分。
魏白辰見她回來了,呲牙樂道:“別悶悶不樂了,哥帶你玩泥巴!”
說著,他從大泥巴團掐出小泥巴團丟給紫楓:“第一步,挑出大的雜質,第二步,就是反復揉搓…”
在大白的耐心講解下,紫楓學的很快,不一會兒,一團質地細膩、粘性出眾的泥巴團就成型了。
“接下來,搓成長條,一圈一圈的纏在一起,這樣就定型了!”
魏白辰一邊講解,一邊往下示范。
定型的步驟比較困難,黏土條要緊密粘合,而且要不斷用稀泥彌合縫隙。
“這里,要補點泥,對,就是這里。”
紫楓照做了,但陶罐底座纏鑄的不太好,隨著高度上升,漸漸地有點側歪。
“好的,雙指輕輕按壓,再加固一下,力度要適中,千萬別弄破了…”
“不不不,從上面捏。”
“我來幫你!”
魏白辰一著急,不管三七二十一,直接手把手教學,牽著紫楓的手開始搓泥巴條……
泥巴細膩光滑,就好像少女的肌膚。
嗯…這個比喻反過來也行。
反正吧。
從這一刻,魏白辰算是明白過來一個道理———大學周邊的陶藝店生意賊拉好———那是有原因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