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臘的起義大軍在兩浙路屢戰屢勝,先是攻下歙州隨后便來到富陽府的地界。
此時府城里的大宋官員早就被嚇得手足無措,之前認為童貫、譚稹率領的朝廷大軍會很快平叛才抱有僥幸心理一直拖到現在。如今希望破滅面,對十幾萬的起義軍毫無對策。他們不思守城反而打起了小算盤,開始帶著金銀細軟拖家帶口想要逃到杭州府之中。
跑路就需要交通工具,富陽府城中的一名官吏就想到了城外不遠處的大梁船隊。在他們看來只要是大宋的子民就要聽從官府的命令,于是便打起歪主意派出一隊軍隊過來強征飛剪船。
杜昱等人正在接百姓上船,遠遠的就看見府城方向煙塵四起。用望遠鏡一看,居然有一隊人馬向河邊方向趕來,人數大約在兩千左右。
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無,杜昱頓時心生警惕,他知道在亂世之中兵與匪之間有時候很難界定,不管怎么說做好防御措施總歸沒錯。
隨著他一聲令下,大梁的水軍立刻列陣擺出一副作戰的陣型。與此同時飛剪船上的炮口被一一打開,軍兵們填裝火藥和炮彈做好了隨時開火的準備。
阮小七帶著白琦、翟源、沈澤、李俊、童威、童猛幾人全副武裝,率軍擋在登船百姓的前面。
那些百姓盡管不知道發生什么事,但見到如此緊張的氣氛也意識到有些不妙。人群之中難免有些慌亂,還是陸清這個本地人不斷出言解釋,他們才重新安定下來,只是登船的速度明顯快了起來。
大概過了半個時辰,富陽府城的大宋官軍姍姍來遲。看著盔歪甲斜氣喘吁吁的宋軍,阮小七等人面面相覷不知道該說點什么好。
就這也算朝廷的正規軍隊?就這也配守衛地方安寧?要知道富陽城到艦隊所在河岸也不過十里左右的距離,半個時辰才趕過來是在旅游么。
阮小七等人嚴陣以待,擺出一副隨時作戰的架勢。
他們沒有緊張倒是把官軍的將領嚇了一跳,他原本以為在河邊的是民間的大型商隊,為了騙人到海上做事才趁著戰亂的時候到處聚斂人口。
那成想對方居然全身披掛一副正規軍的樣子,先不說對方戰力如何,單說鎧甲武器都超出他們一大截,氣勢也根本不是一個檔次。
那人見大梁水軍一副不好惹的樣子,知道不宜采用強硬的手段。于是換上一副笑容,打馬上前抱拳拱手先施禮再客氣的說道:“本官名叫金達,乃是富陽府的步軍指揮使。不知船隊的主人是那位員外可否出面,本官有要事相商。”
“我家主人豈是你想見就見,有什么事就這里說罷。”阮小七一臉不屑。
這樣的慫貨他見多了,深知若是給他們面子這幫鳥慫反而會蹬鼻子上臉,你越是狂拽酷炫他們便越是老實。
金達被懟得心中升起一團怒氣,不過看看手下狼狽不堪的樣子再看看對面嚴整的軍陣,他咽了一口唾沫生生的把火氣壓下,再次賠笑著說道:“好吧,那本官就將知府大人的意思傳達給兄臺,希望兄臺能轉達給你家主人。”
將富陽城知府抬出來之后,他繼續觀察阮小七的反應,只是讓他失望的是對手似乎并不把朝廷大員放在眼里,依舊板著臉表情沒有一絲變化。
無奈之下露出一個尷尬的笑容,繼續說道:“想必兄臺也聽過方臘賊軍將至的傳聞,現在府城之中軍力不足恐怕難以抵擋賊人攻城,是以知府以及城中的諸位大人打算帶著家眷離開府城。只是苦于沒有舟船因此才想與貴主人商議一番借船隊一用,不知可否?”
“到我家來借船?”
阮小七幾人互相看了一眼哈哈大笑。
“若是小爺不想借呢?”阮小七一臉壞笑嘲諷到。
“這…!”金達沒想到對方如此不給面子,心中的火氣又往上竄了一截。
強忍著惱火,話里有話的說道:“兄臺如此駁知府大人的面子不好吧,本官覺得此事最好讓你家主人知曉才是。”
“富陽知府在老子面前有個屁的面子可言,用不著麻煩我家主人。老子做主,不借。請回吧,別打擾我等做事。”阮小七毫不客氣的說道。
“你…!好,你等著…。”金達倒是想揮軍一擁而上將對手踩在腳下出氣,不過看了看自己這邊連人數都不占優便打消了這個念頭。
富陽府的守軍是什么德行他還不清楚,大宋正規軍隊十日一練,他們怕是一月都不訓練一回。這些軍兵說是軍人,實際上早就淪為地方軍官的免費勞力,軍打仗不行干農活倒是一把好手。真要與對起來怕不是人家的對手,還不如先回城再說,大不了被訓斥一頓。到時候自己低頭認錯,再慫恿兵馬統制孟然親自前來即可。
想到這金達也不耽擱時間,放下一句半軟半硬的話掉頭邊走,上演一出揮一揮衣袖帶走一片煙塵的戲碼。
阮小七用語言刺激對方,想的就是激對手過來進攻,好亮一亮肌肉。沒成想對手是個慫貨,連試探性的進攻都沒有便轉頭離開,屬實讓他哭笑不得。不過官軍既然走了也沒必要主動出擊,他們來兩浙路又不是來打仗的,還是要以聚斂人丁為主。
再說金達,氣勢洶洶的來垂頭喪氣的回。到軍營之后面見孟然,將事情的始末緣由敘述一遍,其中難免夾雜私貨,添油加醋帶拱火不斷慫恿富陽城的兵馬統制帶大軍前去‘剿匪’。
孟然也不是什么戰場驍將,他的兵馬統制之職還是因為科舉失利才‘投筆從戎’花了大價錢買來的,靠著手下的軍隊和孟家的勢力在富陽城中呼風喚雨,倒是給了他一種錯覺以為大軍一到無人敢攖其鋒芒。
帶著金達拱起的火氣,孟然點齊人馬帶了足有五千余人殺出城外直奔大梁的船隊。
這中間時間不短,待到望遠鏡中再次出現大片煙塵的時候,聚攏在船隊附近的百姓早就被白琦等人運送上船。
其實杜昱大可以下令讓艦隊駛離河岸暫避一時,不過轉念一想,他覺得給大宋官軍一點教訓也未嘗不可。不在兩浙路亮一亮肌肉,又怎么能‘說服’百姓放心大膽的投靠大梁呢。
于是他便讓所有人登船,同時將飛剪船橫了過來炮口對準了富陽城的方向。待朝廷大軍距離船隊一里左右的時候,下令開炮轟擊對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