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昱對抱犢山比少華山還有錢并不感覺意外。
少華山所在的永興軍路本就是大宋與西夏的邊界,本就不是什么膏腴之地,再有兩國連年戰爭百姓怎么可能富裕。朱武他們就是想搶也要有得搶才行。
抱犢山則距離大名府不遠,遼宋之間摩擦也不小,但是商業往來更多。抱犢山光是打劫過往的商隊就肥得流油。
不過杜昱看不上這種財富,同是漢人何苦為難漢人。
所以對抱犢山投降的山匪他也覺得很為難,放了吧這群人無疑還是一群禍害,沒有崔埜和文仲容他們不敢打劫商隊準去禍害百姓。杜昱雖然不是圣母,但覺得這樣實在不好。
收了吧這群人素質普遍不高,缺乏組織性和紀律性。只會拖如今少華山這群人的后腿。
就在他左右為難的時候,文仲容說道:“哥哥,關押的人里有幾位與我和崔埜關系不錯的老兄弟不知能不能也一并收留。”
也許是怕杜昱誤會,文仲容接著說道:“哥哥我敢保證這幾人都是忠厚之人,并沒有犯下惡事。”
杜昱想了下,覺得如果挑選老實聽話的青壯作為輔兵也好,打仗不用他們,搬搬抗抗的力氣活交給他們也不錯。
正好抱犢山上的庫房里還有一些打劫別人的貨物,可以裝上車邊走邊賣。
裝商隊可以裝的像一點,少華山這些人衣著和精氣神根本不像商人,這些雜牌軍混在一起反倒像是商隊里抗活的小廝。
從大名府這里他們就要轉向東南,往大宋的精華區域前進。路上的劫匪強人倒是不怕,反而是官府的人不太好糊弄。
多點障眼法也還不錯,如果真有事還可以丟下當做炮灰。
想到這,杜昱說道:“文兄弟你在山上關押的人中能挑出多少老實聽話的?”
文仲容說道:“這說不好,山上沒有火并前老實聽話的也有一百多人,還有一些歪毛淘氣的大事不敢嗆刺,小事我和崔埜救由著他們了,桀驁難馴的也有一些,但我看大多數都被哥哥殺了。”
杜昱說道:“我們要轉去京西東路辦事,帶的人也不能太多,你挑一些老實可靠的人。”
文仲容說道:“那小弟現在就去挑人。”
杜昱說道:“去吧,記住歪毛淘氣的一個也不要,不聽話我可不會手下留情。”
文仲容說道:“哥哥放心,那些人靠得住我心里有數,絕對不會給哥哥添麻煩。”
杜昱說道:“我相信兄弟你的人品。”
文仲容心里五味陳雜,他和崔埜的山寨就這樣沒了,要說心里沒有一點想法那是不可能的。
但見識了少華山眾人的戰斗力之后,他也知道搞小動作無疑是在找死。人家能威逼他和崔埜投靠自然就有降伏他們的把握。
一路上心里復雜,走到關押抱犢山山匪的地方。
眾匪徒一見是寨主,立刻叫嚷了起來。
不是求文仲容救他們出去,就是指責有人趁火打劫想私吞山上資財,弄得他煩不勝煩。
最后一想到既然投了少華山這伙強人索性好好的為人家賣力,再想那些有的沒的無疑是自尋煩惱。
文仲容很快拋開心中雜念,開始挑選老實聽話的人。
以前常年跟隨他和崔埜的幾個手下幸運的還活著,自然被他拉了出來。
文仲容很有自知之明,再挑選了不到五十人之后就不再選人。他怕選得多了引起杜昱一伙不必要的懷疑。
挑完人,帶著他們來到前面的聚義廳交差。
杜昱看看文仲容挑的人選,果然沒有奸滑之相,倒像是逃難上山的百姓。
他心中滿意,特別是文仲容挑的人數,沒有超過少華山的嘍兵數目,也說明其不想搞事。
杜昱點點頭,隨后說道:“文兄弟,你認為我們該如何處置余下的人。”
文仲容略一思索,說道:“小弟左右為難實在不知該怎么辦,全憑哥哥安排。”
恰在此時,崔埜帶著他和文仲容私藏的東西來到聚義廳,史進和陳達跟在他后面有說有笑。
他們一進來就見文仲容有些尷尬的立在一旁。
史進說道:“哥哥外面怎么亂哄哄的?”
杜昱說道:“哦,是我讓文兄弟挑選些老實漢子,準備帶他們一起走。”
陳達說道:“好啊,哥哥。我剛才看了一眼,這些人底子不錯只要調教一番也是可用之人啊。”
杜昱說道:“這我當然知道,我也相信文兄弟的眼光。現在我們為難的是余下的人該怎么辦?”
陳達不假思索的說道:“殺了了事,放了他們還不知道會不會有些不開眼的到處放風,若是因此耽誤咱們的大事可就晦氣了。”
史進也說道:“哥哥,文兄弟既然把老實漢子挑了出來,剩下的想必品行不端,殺了也沒什么可惜的。”
杜昱心中有點不是滋味,怎么說也是人命啊。但又一想,做這等打家劫舍買賣的哪有好人,殺了他們也算是為當地除害了。
他一下狠心,說道:“好,那就按兩位兄弟所說。”
陳達出門敲起所帶的小鼓。
片刻,少華山的嘍兵集合完畢。
這貨也是壞的冒水,給文仲容挑選的這些人每人發一把武器,跟隨他們去關押山匪的地方。
一百多人把那個大院圍得水泄不通,然后就往里面潑油扔柴,一把火點了起來。
里面那一百多人那能不反抗,只是心不齊又徒手,好不容易沖出去幾個被他們一通亂槍戳死。
那四十多被挑出來的人面如土色,即慶幸自己逃過一劫,又對少華山這些嘍兵又敬又怕。
經陳達這么一弄,那些人就是別人再怎么煽動也興不起反抗他們的念頭了。
杜昱聞到空氣中帶著肉香的焦糊味道,心里直犯惡心。
一言決人生死的滋味實際上并不美妙,這時他終于明白為什么人常說“慈不掌兵”。
不光是要面對自己手下生死的抉擇,也要時常面對敵人生死。
自己決定處死那一百多山匪尚且心中悸動,想想秦時白起一言決定四十萬人生死,他的心理該是何等強大。
崔埜和文仲容心里也不是滋味,再怎么說,那些人也曾喊著寨主陪他們沖殺劫掠。
陳達見他二人情緒不高,便說道:“二位兄弟莫覺得我等不近人情,便是少華山這些人也是哥哥挑選的忠厚老實之人,桀驁難馴禍害過百姓的我們山上也殺了不少。咱們都是山寨出身,一些人該不該殺你們心里也清楚,又何必為他們傷心難過。”
史進也說道:“二位兄弟,日后便知道少了這些害群之馬的好處了。”
崔埜說道:“我等何嘗不知山上良莠不齊,只是礙于情面總覺得一同落草不要計較許多…”
杜昱說道:“可以理解你們的感受,兄弟別怪我心狠。耽誤我們的事情是小,這些人不除,又沒有二位兄弟的壓制,他們不去禍害百姓才怪。”
文仲容說道:“小弟明白,哥哥無須多解釋。”
杜昱說道:“二位兄弟能明白就好。咱們也別在這里久待,東西裝車咱們出發。”
就這樣,杜昱收編了四十幾個抱犢山的山匪,把他們扮做商隊的雜役。
又把抱犢山上庫房里的一些貨物裝車,讓他們押運。
好在抱犢山臨近大名府,山上馬匹車輛倒是不缺。
只是他們的隊伍也膨脹到將近百人,大車二十多輛,上面載滿這種貨物,這次像是真的商隊了。
杜昱帶著這隊人馬,繞過大名府轉向東南直奔地圖上標注的梁山方向。
一路上一邊行路,一邊調教抱犢山挑出來的人。
經過十幾天的磨合,崔埜和文仲容漸漸地融入到杜昱他們的隊伍之中。
同時他們也出了河北西路,來到了京東西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