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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保護色(傳話,起風)

  雖然張居正被張忠下了藥,但這只是一種類似吐真劑的藥,只會讓他下意識的說一些心里話,并不影響他的人知和思考。

  雖然張居正不知道什么是蜥蜴,更不知道什么是變色蜥蜴(龍),但這不妨礙他明白張忠說的保護色。

  其實生活著,有很多的保護色,只是大家不怎么注意,比如裝傻賣乖,比如狂妄自大,比如謹小慎微,甚至極力表現自己,都有可能在某種特殊的情況下,變成一種保護色。

  他張居正也有自己的保護色,他的保護色,就是多看多學多思多想而少說、少做,甚至是不說不做。

  這保護色是從他老師徐階那里學來的,他老師告訴他,在沒有實力之前,不要輕易把自己的想法說出來,不要輕易的把自己的理想和報復做出來。

  要先默默的積攢實力,然后讓自己的實力去匹配你的理想和報復,當他們能夠匹配在一起的時候,你再去說,再去做給別人看。

  這樣你才會收獲成功,收獲狂贊,甚至青史留名。

  反之,則很容易沒等你出頭的就被人一棍子打死了。

  其實這不僅是他的保護色,還是所有文臣武將的保護色,甚至是所有人的保護色,只不過這保護色,在成長的過程中,被很多人給忘記了,或者說拋棄了。

  張居正苦澀的笑了笑:“我今日才曉得,我竟連老師的本事半分都沒學到!”

  嘆了一口氣,張居正又道:“我當真是小看了你,你不僅手段匪夷所思讓人驚異,想法更是讓人佩服不已,之前那首‘童謠’加上今番這些話,讓我受益匪淺!”

  張忠笑了笑沒接這茬,而是忽然問道:“兄長,裕王讓你來找我有什么事兒?”

  “裕王…”剛說了兩個字張居正就剎住了車,隨即苦笑著道:“唉,算了,以你的本事,這事兒也瞞不住你,裕王想拉攏你,你應該看的出來,但之前肅清又做了那些事兒,裕王擔心受到肅清的牽連,所以我自告奮勇想來探探你的口風!”

  說完這話,張居正略微停頓了一下,才又道:“能告訴我你是怎么想的嗎?或者說你對裕王怎么看?”

  其實這結果,張忠在來的路上就想到了。

  他緩緩的站起來,看著外面不斷飄落的雪花,好半晌才道:“我知道裕王想要什么,但時機不合適!”

  張居正是極聰明的,一下子就明白張忠話里的意思,這所謂的時機,就是景王就藩,但這個情況,很難說景王什么時候才會就藩,而且極有可能是不會就藩的。

  原因就在于裕王也是個體弱多病的主。

  這很矛盾!

  景王就藩取決于裕王的身體是否健康,可裕王想要身體健康,就得和張忠走的近,從張忠弄到仙丹,偏偏景王不就藩的情況下,他不能和張忠走的近,甚至哪怕是張忠主動給仙丹,他也不敢吃。

  咬了咬牙,張居正忽然道:“我想問問,裕王是否真的能克繼大統?”

  張忠一下子笑了,這才是真正的張居正啊,這個階段的張居正。

  裕王身體不健康,徐階又被嚴嵩壓制的死死的看不到任何的希望,他不生二心,那才叫怪了。

  或者說,這不叫二心,這應該叫做多做一些準備,多給自己一個選擇的機會,多給自己準備一條退路。

  張忠的笑的很開心,不僅僅是因為看到了這個階段真正的張居正,還因為張居正問出的這句話,正是他今天最想要聽到的一句話。

  他費勁心思又送禮又下藥的,是為了什么?

  想結交張居正?

  不,這個階段的張居正,還不值得他結交。

  想知道裕王的心思?

  不,這個他早已經猜到了!

  他真正的想法,是想讓張居正給他傳話,給裕王,給徐階傳話!

  “天機不是不能窺,但窺破天機,是需要付出代價的!”

  張居正低頭沉思了片刻,才道:“需要付出什么樣的代價!”

  張忠背對著張居正露出了淺淺的笑容:“那要看裕王能付出什么樣的代價!”

玉溪宮  很久沒露過面的朱七跪在八卦壇下面,八卦壇上的嘉靖臉上沒有半點表情,讓人猜不到他在想什么。

  過了好半晌,嘉靖才開口道:“你說…”

  說什么?朱七額頭上冒了汗了,他不知道說什么!

  還沒等朱七想出對策,嘉靖忽然又開口了:“你說裕王這是要做什么?”

  朱七額頭上的汗水嘩嘩的往地上摔,摔成了一朵朵的梅花,煞是好看,但朱七的臉色,卻煞白煞白的。

  這話他敢接嗎?

  不敢!

  他還想多活幾天!

  可他又不能不答,因為他是朱七,是錦衣衛,是十三太保,是皇帝的狗,主子問話,必須得回答。

  可也正是因為主子問話,他才不敢回答!

  可反過來說,不論他回答什么,都會攪和進一個天大的事件當中!

  除了文臣,誰也不敢在克繼大統這個問題上多嘴,哪怕是大多數的文臣,也不敢在情況未明了之前多嘴。

  這是大忌!

  除了不要命的,除了走投無路還想尋一線生機的,沒人敢招惹這大忌。

  就在朱七嘩嘩冒汗不知道該如何回答的時候,嘉靖帝冷冷的哼了一聲:“朱七!”

  “臣在!”朱七重重的把頭磕在了金磚上,差點就把金磚給磕碎了。

  “你要記住,你是朕的狗!”

  “臣時刻都不敢望!”

  嘉靖帝緩緩的站了起來,走到了大殿門口,看著外面飄落的雪花,好半晌之后才道:“你記著就好!”

  朱七動也不敢動,就這么頭抵著金磚道:“臣一直記著,到死都不會忘!”

  嘉靖帝緩緩的道:“沒誰要你死,好好的活著!”

  朱七頭頭抵著金磚,沉默不語。

  黃錦這時候緩緩的走到了嘉靖帝身邊:“主子萬歲爺,外頭起風了,龍體要緊!”

  嘉靖帝沒吭聲,站了好半晌才道:“是啊,起風了!”

  黃錦也不敢吭聲了,這話要是讓外頭的人聽見,怕是有一大批人會嚇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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