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天,景王府 昨兒從宮里出來的時候,景王直接找上了張忠,眾目睽睽之下約張忠今日府中一敘,張忠很自然的就應下了。
今兒一大早,景王的管家就駕著馬車到崇玄觀門口把張忠接進了王府里。
一見面,景王沒有任何的客套,沒有一點的廢話,上來就直言道:“張仙人,孤如何才能到張仙人你的支持!”
張忠一下子笑了,外面傳景王喜豪奢且嬌縱跋扈,弄的京師百姓怨聲道哉,是不是真的,張忠不知道,但他知道景王很聰明,或者說景王背后的人,很聰明,不管是景王聰明還是景王背后的人聰明,這都屬于景王聰明。
有些不好理解,也感覺有些扯犢子,但細細想想,就能理解了,奪嫡,完全就是一榮俱榮一損俱損。
張忠說景王很聰明,說景王背后的人很聰明,是因為如今景王已經‘全面落后’了,而且沒有任何廢話的直言,很符合景王的性子,也非常符合張忠這個合作放的心意。
為何?
因為合作的對象越耿直、越不耍心眼,你就會越放心。
但景王是真耿直的人嗎?
且景王背后的人,會覺得張忠看不出這些來嗎?
不,景王背后的人,認為張忠必然能看的出來,既然張忠能看的出來,他們還讓景王這么做,其真正的目的,是要表達一種態度。
一種迫切合作的態度,一種任你宰割、予取予求的態度。
張忠像個主人一樣,笑著示意景王先坐下說話,又讓景王的貼身太監去倒茶。
景王也不在乎,大大咧咧的和張忠坐在了客座上。
張忠看著景王沒有坐在主座上,而是坐在了他身邊的客座上,目光微微閃了閃。
隨即就道:“殿下,臣下有句話,想問問殿下!”
景王眉頭微微皺了下:“張仙人請講!”
張忠忽然不吭聲了,過了好片刻,景王快等不及的時候,他才開了口。
但他沒問什么問題,而是指揮景王府的太監去搬幾張大方桌過來。
太監們看了看景王,景王怒聲道:“你們是聾了嗎?張仙人叫你們做什么就做什么,不愿意做的都給老子滾出王府!”
太監們嚇壞了,急忙去搬幾張方桌拼在了廳堂的中間。
張忠一揮手,那張給衡王展示過的地圖,出現在了景王的面前,依舊是忽悠衡王那樣,忽悠了一番景王。
但最后的話,卻有些不一樣。
張忠看著滿是震驚的景王道:“殿下,臣想問問你,您是想克繼大統,還是闖出一片屬于你自己的天!”
景王沉默了!
他明白張忠的意思,所以他沉默了,深深的沉默了。
如果他不想克繼大統,那么他就不會跟他哥哥斗的你死我活了。
可現在他強行被張忠撬開了雙眼,睜眼看了世界,他這想法就一下子動搖了。
克繼大統,做九五之尊,他做夢都想,但失敗的代價,也是巨大的,且他失敗的可能性還非常的高,現如今如張忠這個仙人又出現了,他失敗的可能性,又高了很多很多,畢竟只要有黃金,就能請張忠練仙丹,就能增壽,甚至還可以化金為氣自己修煉,只要裕王不死,那么裕王就是‘官方’唯一指定的繼承人,除非天下文臣全都倒戈支持他景王,但那只能是妄想。
所以,他才急了,才一見張忠就擺出了一幅老子是案板上的魚,你快來切老子身上的肉的姿態。
而現在,現在他的眼睛被張忠給‘撬開’了,他睜眼看世界了,發現原來世界辣么大,他很想去看看。
他是真的很想去看看了,張忠剛才跟他講的那些話,他半點都沒有懷疑其真實性,他覺得張忠一個仙人,完全沒有騙他這個凡人的必要,哪怕他是皇子。
他是真的沒想到,外面居然還有那么多堪比大明卻無人居住且無比富饒的土地。
但問題也隨之而來了。
大明是現成的,那些土地卻需要冒險才能拿到手上,而且就算冒險拿到手上了,也需要大批的遷移老百姓過去才行。
這些還都不是重點,重點是要有銀子,沒有銀子,上面這些都是屁話,都是只能想想而已。
張忠看著怔怔出神的景王,笑著起身,很放肆的拍了拍景王的肩膀:“殿下慢慢想,想不明白可以把嚴閣老和小閣老請來參詳,臣下告退了!”
“張仙人…”景王想喊住張忠,可張忠卻頭也不回的離開了王府。
景王愣怔了好半晌,這才緩過神來:“去,把閣老和小閣老請來,要快!”
太監領命而去,沒多大功夫,就把嚴嵩和嚴世藩請到了王府里。
嚴嵩和嚴世藩給景王行過禮之后,立刻就被桌子上的地圖給吸引了。
嚴世藩驚奇的道:“殿下,這是堪輿圖?可為何臣沒見過?”
景王嘆了一口氣道:“這是天下堪輿圖,不是大明的堪輿圖,而是真正的天下堪輿圖!”
嚴世藩吃驚的道:“天下堪輿圖!”
景王點了點頭,隨后便把張忠剛才給他講的,一一講給了嚴嵩和嚴世藩聽。
嚴世藩差點沒把眼珠子給瞪出來,但嚴嵩卻瞇起了眼睛。
比起嚴世藩的滿心驚奇,嚴嵩已經琢磨起了張忠的用意,甚至差不多琢磨透了。
對,就是這么一會會的功夫,嚴嵩就琢磨透了。
他沉吟了片刻后,看著景王道:“殿下,有何想法?”
景王嘆了一口氣:“孤很困惑,孤喊閣老來,就是想給孤解一解心里的這困惑!”
嚴世藩有些愣愣的看了看景王,然后又看了看他老爹嚴嵩,一下子就瞇起了眼睛。
恰在這時候,嚴嵩看著嚴世藩道:“世藩,你覺得呢?”
嚴世藩沉吟了好久才嘆了一口氣道:“爹,孩兒心里也亂的很,不知該如何是好!”
嚴嵩轉頭看向了景王:“殿下,臣老了!”
景王和嚴世藩一下子楞住了,隨后嚴世藩的臉就沉了下去:“張忠,好手段啊!”
景王不解的看向了嚴世藩。
嚴世藩苦笑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