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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把擔架上那個扔出去

  滿是血腥氣息的公堂上,氣氛突然就僵住了,是的,就是僵住了!

  張忠想看李窮接下來怎么做,李窮卻不知道該怎么辦了,綁了刀二的吳偉也傻站在那里,至于其他的人,則是自保的同時看起了熱鬧!

  過了好半晌,李窮才反應過來!

  被陰了!

  被教育了!

  孫二死了,人證沒有了!

  案子審不下去了!

  就算能審下去,刀二也會一并抗了!

  并且刀二抗了,刀二也不會死!

  除非有王命旗牌,不然所有的死刑犯,都必須得上報,然后秋后才能問斬!

  如今離才剛過了年,還有大半年的時間,足夠張忠把刀二撈出去了,就算撈不出去,以今天他暴露出來的秉性,也會讓人劫獄!

  以今天這些衙役表現來看,張忠讓人來劫獄,十拿九穩會成功,張忠劫獄成功,還會帶來另外一個后果,那就是他會被上頭詰問!

  好算計!

  李窮整個人都快被他心里的怒火給點著了,如果他現在能砍死張忠,那他絕對會毫不猶豫的砍死張忠,來泄憤!

  但他不能,他做不到!

  所以他只能咬著牙,一臉憤恨的道:“把人給我押下去,押到大牢里去!”

  刀二沒有絲毫的反抗,被押走的時候,甚至連張忠都沒看,就這么默默的低著頭被幾個如臨大敵的衙役押走了。

  等公堂里重新恢復了安靜之后,張忠率先開口了:“李府尊,若無其他事,草民告辭了!”

  李窮恨不得拿刀把張忠砍了,他是真的恨啊,他還從來沒這么丟臉過,他從童子試開始一路到登科及第,都沒有失敗過一次,甚至差一點點就進了翰林,哪怕就是沒進翰林,之后的官路也是一路順暢,直至走上知府,直至走到今天,都沒有受過哪怕一點挫折!

  他心比天高,氣比天傲!

  可偏偏就在張忠這個商賈,這個有些方術手段的商賈身上,吃了大虧!

  他怎么能不氣,他怎么能不恨!

  看著張忠那囂張的樣子,他恨不得把張忠剁碎了去喂狗!

  可他辦不到!

  他也想過,強行把張忠扣下,但張忠畢竟不是真的小老百姓,且一旁的張涼早已經嚇尿了,根本就不可能指望他咬死了張忠。

  人生悲涼,老天爺何故如此待我!

  如果可能,他真的不想接那封信!

  但一切的一切,都不能從來,他只能繼續面對!

  他感覺他所有的雄心壯志,全都被抽走了,心里空落落的!

  他看了看四周,府衙里的人,沒有一個人敢與他對視,全都低著頭,又看了看張忠,那似笑非笑的神情,刺的心痛如刀絞。

  “唉!”仰天長嘆了一聲,李窮擺了擺手:“你走吧!”

  張忠拱了拱手:“草民告退!”

  張忠走了,但也沒走。

  他離開府衙后,就站在府衙外不遠的地方,此時已入夜許久,他身后已經亮起了幾十根火把。

  漆黑的戰馬,哪怕在火把的照耀下,都影影綽綽的讓人看不清,馬上的騎手,更是似徹底的融進了夜色當中。

  沒人開口,沒人吭聲,就這么靜靜的立著。

  氣氛壓抑的戰馬都有些受不住,不安的打著響鼻。

  衙門口的兵丁早就逃進了衙門里,衙門的大門卻沒有關上,只虛掩著,不是他們不想關,或者不敢關,而是他們想要把里面的人轟到外面去。

  可偏偏里面的人死賴著不走,哪怕拳打腳踢也轟不出去!

  賴著不走的人,不是別人,正是張涼以及二房和八房的數個年輕的后輩,他們縮在影壁后面,任憑衙役拳打腳踢,就是不出去!

  他們也不是傻子,以張忠這些天表現出來的性子,以張忠今天這在公堂之上當堂殺人的狠戾,他們出了這個門,絕對就是個死,賴在衙門里,頂多就是被打,出去就會沒命,如何選,他們心情清楚!

  有個衙役,心思比較活泛,眼珠轉了轉,轉頭就跑進了班頭所在的班房里。

  他不是去找吳偉的,更不是去找錢三兒的,而是去找那個老衙役的。

  “崔頭兒,崔頭兒,您快給出個主意!”年輕的衙役一邊叫著一邊進了班房:“崔頭兒,那些張家村的人,賴咱們衙門里不走了,您快給出個主意!”

  此時班房里有三個人,一個是錢三兒,一個是吳偉,另外一個就是崔頭兒。

  崔頭兒下意識的看了一下錢三兒,錢三兒笑著道:“老崔你看我干嘛啊,我皮都被府尊扒了!”

  崔頭兒嘆了一口氣,轉頭看向了吳偉,吳偉沉默了片刻,才開口道:“老崔你也別看我,我自己幾斤幾兩,我心里清楚!你自個拿主意吧,論資歷,論見識,你比我們哪個都強的多的多!”

  崔頭兒又看向了錢三兒。

  錢三兒又樂了:“你看我干什么啊,吳班頭不說了讓你自己拿主意嗎?”

  崔頭兒苦笑著道:“錢爺,別開小的玩笑了,我雖然不知道您的路子,但我知道您絕對不是一般人,您行行好,給指條明路!”

  聽崔頭兒如此說,吳偉有些詫異的看了錢三兒一眼。

  錢三兒笑著道:“屁的來路,我就一個班頭,沒別什么來路,不過畢竟老哥幾個處了有些年頭了,我也不能見死不救,這么著吧,我給你出個主意,你讓下面的小的們,把擔架上那個拽出來扔出去!”

  崔頭兒眼前一亮。

  錢三兒笑了笑,低頭摸出了腰間掛著的小酒壺,一小口一小口的嘬了起來。

  崔頭兒拱了拱手,帶著那年輕的衙役走了。

  片刻后衙門里響起了咒罵聲,這咒罵聲很快就變成了哭喊聲,緊跟著就聽見了咚的一聲,然后就沒聲了。

  經過了片刻的寧靜之后,門內的衙役就聽到了帶著哭腔的聲音響了起來。

  “張忠,我不是人,我錯了,你饒了我這一回,饒了我這一回吧!我再也不敢了!”

  “張忠,我求求你了,求求你了,看在我是叔的份上,放了我吧,把我當個屁放了吧!”

  “張忠,張忠,我求求你,我求求你,放了我,放了我…”

  帶著哭腔的聲音,漸漸的遠去,衙門口再次回復了寧靜,夜色也新籠罩了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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