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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7章 與陳洪謀(一)

  “會不會什么?”

  張忠只不過是隨口一問,或者說,他雖然是在問蘇瑾瑜,但實際上應該是在問他自己,沒想到蘇瑾瑜居然說了一句‘會不會’,這似乎是蘇瑾瑜有自己的想法,于是他趕忙追問了起來。

  蘇瑾瑜擰著繡眉思考了一會兒,才道:“會不會是胡宗憲不想你去京師?”

  這什么亂七八糟的?

  張忠很是失望:“什么叫胡宗憲不想我去京師,他不想我去京師…”

  話剛說到這里,張忠就一下子楞住了!

  不想我去京師?

  “不想我去京師?胡宗憲?”

  張忠腦海里似乎閃過了一道光,但他沒有抓住,他的眉頭緊緊的擰成了一個疙瘩,這代表著他在努力的回想,回想之前閃過的那道光。

  蘇瑾瑜和張忠相處的時間不短了,一看張忠這個樣子,就明白張忠是想到了什么,但卻沒有想清楚,這個時候最好不要打擾他,因為這個時候的他脾氣是最難琢磨的,一旦打擾了他,他自己都不知道他會做出什么樣的事情來,所以她很識趣的閉上了嘴。

  張忠的腦子以一個前所未有的的速度,在快速的轉動著,他能清晰的感覺到,只要他想抓住那道光,所有的問題,都會被解開。

  隨著時間的推移,張忠的眼睛一點點的亮了起來,直到…

  張忠一巴掌拍在了桌子上:“我特么的明白了!”

西湖邊,某處涼亭  “果然雪西湖才是最美的啊!”

  這話說罷,陳洪笑呵呵的喝了一杯熱酒,扭頭看向旁邊的江春橋道:“江大人,聽說您中進士時寫過一首雪景的詩詞,當時在京師廣為流傳,咱家是個粗人,不懂的什么詩啊詞啊的,但也知道江大人的詩名在陛下那里是掛了號的,今番咱家來浙江,又遇上這幾十年都難見到的西湖雪景,斗膽想聽一下江大人的詩詞,回了京師,咱家也好跟那些沒見識的吹吹牛逼!”

  捧人,是陳洪的拿手絕活,別看這話說的水平不怎么樣,但卻正好撓中了江春橋的癢癢之處,江春橋其實只是同進士出身,但年輕時代的江春橋,在詩詞方面,很是有些名氣的,他有一位如夫人,就是當時京師的一位名妓,能娶這位如夫人,就是靠的他的詩名。

  但你真要說他的詩詞,連嘉靖帝都欣賞,那就有些過了,朝中那么多牛逼的大佬,他們平時不怎么搗鼓這個,可一旦皇帝要,他們紛紛中就能寫出一大批完爆江春橋的詩詞來,尤其是嚴嵩、徐階這倆位大神,能把江春橋爆的找不著北。

  江春橋呢,其實心里也很有點AC數的,他知道這是陳洪捧他,也知道這是陳洪在拉攏他,但今天的主角可不是他,所以他笑著謙虛了幾句之后,便把話題扯到了張忠身上。

  “堅貞賢侄,其實也很有才華的,我記得堅貞賢侄寫過不少能流傳千古的詩句的,不妨今天就讓堅貞賢侄,給大家露一手吧!”

  張忠笑著道:“我哪里會做什么詩詞啊,那些都是道聽途說來的,咱們還是聽曲喝酒吧!”

  張子明在一旁笑著道:“我說,賢侄啊,你就別在這里謙虛了,陳公公好不容易來一趟浙江,又好不容易碰上了這幾十年一見的雪景,你還不趕緊給陳公公露一手!”

  張忠笑著道:“我真不會做詩!”

  說完這話,張忠忽然露出了一個苦笑:“再說了,我現在都這樣了,哪還有什么心情做詩啊,要不是江大人說要宴請陳公公,我都沒心情出來!”

  在座的哪個不是人精?

  就算陳洪大事上弱智的很,但畢竟他是個精明的小人,而且今兒這場聚會是什么意思,誰的心里都通透的很。

  江春橋和張子明對視了一眼,張子明微微向著陳洪的方向撇了兩下頭,江春橋氣啊,什么事兒都叫我出頭,要你還有什么用?

  正當倆人跟這里擠眉弄眼的時候,陳洪忽然開口了:“呵,咱家聽說了,今兒個早晨,胡宗憲的西席先生吳疆吳明宇,帶人把張老板你的幾個手下給抓了,是這么回事兒吧?”

  張忠沒想到陳洪這么直接,他微微愣怔了一下,隨即道:“確實是這么回事兒,我也沒鬧明白,吳書辦這是唱的哪一出!”

  江春橋接口道:“是啊,我這也很納悶呢,是不是賢侄你,有什么做的不周到的地方,得罪了胡部堂?”

  張子明緊跟著道:“是啊,我說賢侄啊,是不是你瞧不起人家吳書辦啊,這才讓人家吳書辦找你的麻煩!”

  張忠苦笑著道:“怎么可能?我辦事兒,兩位伯伯應該是清楚的,就算是巡撫衙門看大門的,我每次見了都給至少一定銀子,吳明宇是西席先生,如此尊貴,我怎么可能不盡心盡力?逢年過節,我都是有孝敬的…”

  說到這里,張忠不說下去了,但他卻豎起了一根手指。

  江春橋和張子明都明白這是什么意思,但張子明卻不知道具體數是多少,以為這一根手指,是一千兩銀子,他頓時就把臉拉下來了:“我說堅貞啊,不是當大伯的說你,你怎么能這么小氣,人家吳明宇好歹是部堂大人的西席先生,你就給一千兩銀子,換了我,我也得找你別扭!你這也太瞧不起人了!”

  江春橋聽完這話,直接捂住了額頭,他真特么的想把張子明給掐死,你還能再蠢點兒嗎?

  張忠這時候做委屈狀:“大伯,怎么可能是一千兩,是一萬兩啊,逢年過節,且不論是大節還是小節,每次我都是送一萬兩!”

  陳洪聽到這個數字,驚的他差點把舌頭咬下來,饒是他在京師見慣了大手筆的送禮,也被這個數字給驚到了!

  他也知道張忠是江南首富,也聽過張忠把浙江的官員都喂的飽飽的,但他從來沒想過張忠會是如此的‘喂’法。

  這讓他不禁想起了曹海,曹海在浙江待了五年了,五年他‘吃’了多少銀子?

  原本他聽說明年曹海是要回京的,黃錦卻打算讓曹海再待幾年,這事兒他之前沒放在心上,但現在,卻心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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