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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2章 張忠,你到底要干什么

  浙江織造局。

  “你說什么?江大人,你說張忠要把這一百一十萬石糧食全出了?”督管浙江織造局的太監曹海吃驚的看著江春橋和張子明。

  江春橋沒吭聲,默默的喝著茶水,似乎剛才的話不是他說的,也似他沒聽到曹海的話一般。

  張子明這時候開口道:“他確實這么說的!”

  曹海的臉一下子陰沉了下來,手緊緊的攥著茶杯,恨恨的道:“難道他不知道出頭的椽子先爛?這槍打出頭鳥的事兒,他也敢干?”

  這話一說完,曹海又看著江春橋道:“他張忠年輕不懂事,你江大人,也年輕不懂事?”

  江春橋不樂意了,他對著北邊的空中一拱手道:“曹公公,這是浙江的士紳體諒陛下,不忍陛下受節衣縮食之苦,怎么就成了不懂事兒了?”

  “倒是曹公公你,你是司禮監派來的公公,是給陛下當差的,之前讓你織造局出點錢糧,你左右不愿意,我倒是要問一聲,曹公公你到底懂不懂事兒?”

  “你…”曹海被江春橋這一句話噎了個半死。

  張子明急忙站出來打圓場道:“好了,老江,曹公公,你們也別互相難為了,我看,咱們還是給身在南京的鄢懋卿鄢大人發份函吧!這事兒到底能不能做,還是請鄢懋卿鄢大人來定奪吧!”

  曹海沒吭聲,沉吟了好半晌后,突然問道:“張忠說什么時候能把糧食籌齊沒?”

  張子明道:“說了,最遲半個月!”

  曹海一拍桌子道:“那好,你們先給鄢懋卿發函,我呢,則給老祖宗發份急遞,問問老祖宗的意思!到時候,咱們匯總一下,然后再決定怎么辦!”

  張子明沒吭聲,轉頭看向了江春橋,江春橋略微一沉吟,道:“如此,那我們就先告辭了!”

  說罷,江春橋便起身往外走,張子明也急急的跟了上去。

  一出了織造局,張子明就哼聲道:“這個曹海,真是個沒卵子的,這點事兒還得去問老祖宗!”

  江春橋瞇著眼睛道:“他本就是個沒卵子的,膽子小沒擔當很正常,但我沒想到的是,他不僅沒卵子還蠢!”

  張子明好歹也是兩榜進士,又在官場這個大染缸里撲騰了十幾年,不說粘上毛就能變猴子,但起碼的精明還是有的,江春橋什么意思,他聽的明白。

  “張忠那比猴子還精的猴子精,他把糧食籌齊了,我就不信他不給織造局算上一份,這本是一份天大的功勞…”

  “如今司禮監掌印黃錦屁大點兒的事兒,都跟皇上匯報,曹海把這事兒報上去,黃錦一準把這事兒報給皇上,到時候別說他的功勞,就是你我的功勞也都沒了!”

  江春橋嘆了一口氣,道:“沒了,沒了也好,說實話我這心里也有點擔心,這功勞太大了,我們兩個根本就吃不下,報給鄢懋卿,也是想讓鄢懋卿分潤一部分去,且鄢懋卿知道了,那胡部堂也就知道了,胡部堂再分潤一塊去,咱們在里面的功勞就不明顯了,可就剩下的這些功勞,也足夠咱們加官進爵的了!”

  “如今叫他這一鬧,咱們的功勞雖然沒了,但咱們也安穩了,大不了再跟浙江待上幾年,有張忠在,咱們也不愁什么功勞!”

  張子明轉念一想也釋然了,是啊,有張忠在,他們確實不缺‘功勞’,只是這功勞需要打上個引號而已。

  “老江你說的對,我也想著這么大的功勞,必招江蘇、南直隸、江西的同僚眼紅、嫉妒,如今這么一來,我也不擔心什么嫉妒了,老老實實的掙早晚屬于咱的那些‘功勞’去吧!”

  話罷張子明轉身就要上轎,但他剛往轎子那邊邁了一步,忽然就猛的拍了一下額頭:“壞了老江,咱們忘了把張忠的條件說給曹海聽了!”

  曹海寫完了信函,立刻就安排自己干兒子去發了八百里急遞,安排完這事兒,立刻又叫了兩個干兒子陪著他奔著張府而去。

  張府的門房一見是三位公公來訪,而且臉色還都不好看,急忙給一個下人使了個眼色,讓他急忙去稟報自己少爺,然后他自己則是慢悠悠的領著三位公公往里走。

  等曹海進了書房所在的小院時,張忠已經笑吟吟的站在了書房門口。

  “曹公公大駕光臨,小子未能遠迎,還請曹公公恕罪!”

  曹海冷冷的哼了一聲,給兩個干兒子打了個眼色,讓他們守在門外,便自顧自的進了書房。

  張忠似沒看到曹海的黑臉一般,笑吟吟的摸出兩錠銀子,塞到了曹海的兩個干兒子手里。

  曹海的兩個干兒子麻利的把銀子藏好,又偷偷往里瞧了一眼,然后其中一個才急忙小聲的道:“江春橋和張子明把您給賣了!干爹給老祖宗發了八百里急遞!”

  說罷,倆人便低著頭不再吭聲了。

  張忠也早就猜到了,不過他沒表現出來,而是笑著對兩個小公公拱了拱手,這才轉身進了書房。

  剛一進門,曹海的詰問就到了:“張忠,你到底要干什么?”

  張忠沒有先答話,而是笑著親自給曹海倒了一杯茶水,這才開口道:“曹公公,我如今已是二十歲了,我十歲出來經商,十五歲開始,就一直在和曹公公您合作,這么多年了,曹公公可曾見到我做過什么對不起公公的事兒?”

  曹海被張忠的這一句話被堵的說不出話來了,吭哧了好半天才開口道:“你知不知道你到底在做什么?出頭的椽子是那么好當的?”

  張忠笑著道:“曹公公,我們張家,祖上雖然出過進士,但那都得數到南宋去了,如今在這大明朝,我們張家最多也就出過幾個舉人,到了我爹和我這一輩,也就我爹是個秀才,我呢,則還是個白身!”

  曹海不明白張忠抖摟這些破事兒是什么意思,但他沒問,只默默的聽著,因為他知道張忠肯定最后會給他解釋明白了。

  張忠又道:“如今我們張家,也算小有家資了,但想要保住這些家財,可就不那么容易了!”

  曹海明白了,但他更生氣了:“你這話什么意思?你是給我織造局當差的,我曹海雖然沒本事,但我背后還站著老祖宗,難道你認為老祖宗還護不住你是怎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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