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怎么說,由于趙琦和崔淼的關系,摧毀了這個騙子團伙,讓博物館避免了由此造成的惡劣影響,作為館長的朱慧安當然要好好感謝,盛情邀請他們一起用餐。
期間,大家自然聊起古玩的話題,趙琦的博學,讓朱慧安頗為欣賞,甚至給他的感覺,面對的不像是個二十出頭的年輕人,而是一位研究古玩行業多年的老專家一樣。
酒足飯飽,朱慧安心中泛起邀請趙琦加入他的博物館的念頭,并客氣地提了出來。
趙琦到是沒想到這一點,如果他生活在京城,或許有可能會像盛宇那樣,在博物館里當個顧問,現在他已經擁有自己的古玩店,平時還要修復瓷器,或者還要去盛宇鑒定,根本沒有時間,只好婉言謝絕。
不過,他也表示,如果朱慧安有什么事情需要他幫忙,他一定盡力而為。
朱慧安一開始還想爭取一下,后來聽說趙琦已經在盛宇當顧問,并且還有自己的事情要處理,只能遺憾放棄。
晚飯后,大家分道揚鑣,趙琦打了輛出租車,先把崔淼送回她大伯家,自己再返回下榻的酒店。
趙琦一覺只睡了四五個小時就起床了,坐車前往潘家園。今天是周六,作為古玩人,怎么可能不去“鬼市”逛一逛。
天色未明,一路霓虹閃爍,直至來到潘家園橋西南方,趙琦才看到在夜色里,依然摩肩擦踵的潘家園舊貨市場。
一進潘家園的大門,趙琦就被這里的氣氛感染了,雖然是凌晨,在鬼市上淘寶的人依然絡繹不絕,很多人都拿著手電和布袋,趙琦也不例外,這是來鬼市的標配,如果沒有,那就說明你就是個外行。
趙琦環顧四周,只見許多人已經在拿著手電仔細研究相中的物品,有的人磨磨蹭蹭二三十分鐘,賣家看得心焦,才開始漫不經心地砍價,一旦成交,馬上把自己心意的“寶貝”放到布袋子里。
至于真偽,就像老話說的,凌晨出貨有盤算,是真是贗看修行。
隨著時間的推移,市場已經是人山人海、水泄不通,哪怕這個市場跟“鬼”沾邊,周邊的喧鬧,也止不住地往耳朵里面灌。
趙琦不但不受影響,反而樂在其中,在眾目睽睽之下,以低廉的價格,買下一件件古玩精品,有一種“事了拂衣去,深藏身與名”的快感。
帶著收獲的好心情,趙琦來到一個攤位前,這個攤位上的東西比較雜,不但有鍋(青銅)碗瓢盆,還有一堆瓷片兒。
趙琦注意到攤位上一只青花瓷碗,看起來有些意思,蹲下身看了起來。
這只碗以青花繪紋飾,碗內青花雙弦兩周分列口沿、碗心,以作區隔。內壁釉色清潔爽亮,無紋。碗心繪福、祿、壽三星松林齊聚,碗外青花雙弦兩周分列口沿、圈足,以青花繪“八仙過海”。底部“大清乾隆年制”六字三行青花篆書款。
趙琦看了一會,禮貌地微笑道:“老板,這件要多少?”
“這個數!”攤主伸出四根手指。
趙琦正準備開口,眼睛余光注意到剛剛走到他身邊的關哲安,正在頻頻向他使著眼色,他假裝沒有注意,嘴里嘀咕道:“老板,不要打啞謎啊,你這樣誰知道是幾個錢?我猜四十塊,行不行?”
攤主頓時沒了好臉色:“你在開玩笑嗎?”
“四十我就買了,四百您還是自己收著吧。”趙琦把瓷碗放了回去。
關哲安見趙琦這么說,頓時放下心來,又覺得自己剛才的想法有些好笑,趙琦那么好的眼力,怎么可能看不出來這只碗有問題?
他蹲下身:“我說三倔子,你有這玩意兒四十塊錢賣了行了,也能回籠一點資金。”
攤主見到關哲安,臉上露出了些許笑容:“這年月四十塊錢能干啥啊,關少你朋友如果誠心想要,兩百拿去,不然我大不了一直這么放著。”
關哲安向趙琦看了過去,趙琦琢磨了一下,一百其實也能拿下,但很可能會墨跡一會,與其浪費時間,還不如早點走人,說不定能遇上一件寶貝,于是,他點點頭:“行,東西我收下了。”
說著,他從口袋里拿出兩百塊錢,遞給了攤主。
攤主用紫外線燈鑒別了鈔票的真偽,把碗用報紙包了一下,遞到趙琦面前:“東西您收好。”
趙琦把瓷碗放進布包里,起身離開。
沒走幾步,關哲安就忍不住問道:“琦哥,你怎么想到買這只碗?”
趙琦笑著說:“我知道它是舊底新胎,只不過做工確實不錯,我想買回去當個標本。”
湯若懷的那只被他敲碎了,作為標本意義不是很大。
他又問:“你是怎么知道的?”
鄭哲安說:“過年的時候,三掘子拿著這只碗去我家,本來想賣給我爺爺,也是巧了,我爺爺有一對真品,上面的內容和這個一致,就知道有問題,之后就看了出來。”
趙琦點了點頭,但有一點他沒想明白:“這玩意兒其實做的挺好的,怎么放了這么久都沒賣出去?”
鄭哲安笑了笑,小聲說道:“圈子有個叫鐵黑子的,跟他不對付,那天他也有東西送到我爺爺那里,知道此事后,就宣揚了出去,行里人知道了,當然不會買。至于一直放到現在,一方面他不想便宜賣了,另一方面可能也跟運氣有關。”
古玩這行的買賣,有時確實挺邪性的,拿拍賣會上的拍品來說,有的明明是件贗品,卻有許多人爭奪,有的明明開門到代,卻無人問津。
因此,許多人撿漏的之后,也說是緣分到了。
就說這只碗,也是由于鄭哲安在場,三掘子才會便宜賣給趙琦,否則他連四百都不會肯賣。
接下來,兩人邊走邊淘貨,兩人如果遇到有意思的物件,會相互討論一番。
必須要說,論水平,鄭哲安確實比不上趙琦,然而,他到底出生于古玩世家,見多識廣,有些東西是平頭百姓的趙琦無法接觸的,比如說故宮內的藏品,鄭哲安憑著爺爺的交情,就能欣賞到一些常人無法上手的器物,趙琦肯定做不到。
因此,這樣的交流,雙方都有所收獲。
但有利也有弊,鄭哲安是潘家園的常客,以前還經常能撿個漏,時間長了,小販們跟他熟悉了,撿漏的機會越來越少,他看上的東西,賣價也隨之上升。
現在鄭哲安跟在趙琦身邊,這也導致趙琦想還價都非常困難,這讓鄭哲安非常不好意思,找了個由頭就離開了,約好等鬼市收市后再聚。
眼見天色越來越亮,一些攤販開始收攤打道回府,市場比起剛才也冷清了一些。
趙琦意欲轉轉看看就回去。這時,只見一個年近40歲的男子擺著一個地攤,上面放著一些小玉器件、古幣、瓷器等。
趙琦冷不丁看到一個五彩小筆洗,便拿起來看,筆洗內外壁均以五彩裝飾,內壁洗心繪五彩麒麟圖,麒麟右爪輕抬起,回首凝望,目露兇光,身后怪石嶙峋,整體景物布局緊湊。
內壁繪錦地五彩開光博古圖。外壁通景繪五彩山水景物圖,山石層巒疊嶂,兩高士橋間相會,大雁人字形高飛,景色宜人。底部落“大清康熙年制”青花款。
這筆洗使用的五彩都不正,胎質比較粗,趙琦判斷是晚清時期民窯的仿制品,但畫工還算到位,算是仿制品中的佼佼者,有一定的收藏價值。
趙琦指著筆洗問攤主:“這個多少錢?”
攤主看了看趙琦,直接報價八百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