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嬰戲瓷塑?”杜寶田猛然站了起來,頗為激動:“難道是那一件!不對,他怎么會知道我要找?”
他的臉上露出了狐疑之色。
其實這是趙琦想差了,看到新聞上說,杜寶田一直尋找這件瓷塑,事實上,在打官司之前,杜寶田并沒有對外宣傳過此事。
好在,田箬馬上說道:“這有什么好奇怪的,我都聽你提起過,雖然我沒跟別人說過,但指不定有誰外傳了呢?”
“也是。”杜寶田點了點頭,連忙讓兒子把趙琦請進來。
趙琦隨著杜振廷走進別墅客廳,只見客廳空間大南北通暢,空間開闊,其顏色以中式的古典木色搭配淺色地磚為主。黃白色的拼花地磚、淺黃色的大理石、實木中式沙發,搭配實木家具作點綴,讓整個空間更為舒服自然。
在吊頂上,設計師大膽挑高客廳,使客廳空間充足大氣上檔次。更好的通風和采光,以及古畫和中式家具的搭配也更突出了主人的品味。
“杜老您好,貿然來訪還請您見諒。”趙琦客氣地行了一禮。
說起來,杜寶田在杭城古玩界也是一號人物,主要收藏玉器,是玉器鑒定的權威。
趙琦帶來的這件嬰戲瓷塑在杜寶田家收藏了數百年了,一直是他家的傳家寶,也難怪他會在失傳之后,一直對此物耿耿于懷。
“聽說你有一件嬰戲瓷塑想讓我看一下?”杜寶田打量著趙琦,暗嘆,到是一副好皮囊,不過也確實年輕,難道真像文章中所言,是個草包嗎?
“是的,還請您過目。”趙琦把錦盒放在茶幾上,請杜寶田鑒定真偽。
已經八十多高齡的杜寶田,臉上顯很平靜,不過,從他打開錦盒,有些微微顫抖的手上可以看出,他的心境并不像表面那樣淡然。
錦盒打開,杜寶田看到盒中之物,沉默了片刻,而后雙手慢慢把瓷塑抱了起來,輕輕撫摸,細細打量,就好像在對待一件心目中的圣物一般。
就這樣,足足過了將近二十分鐘,杜寶田才戀戀不舍地把瓷塑放回盒中,抬起頭來,看向趙琦:“我想知道一件事,是誰告訴你,這件瓷塑像對我很重要?”
趙琦一聽這話,就知道自己的信息有所偏差,他當然可以隨便說個人出來,但再一想,謊言往往需要用謊言來圓,還不如干脆一點,直接表示不能說。
沒想到,杜寶田也是倔脾氣,見趙琦不肯說,很生氣地表示,如果趙琦不說,他會拒絕這門交易。
趙琦的表現也很干脆,收好錦盒,道了一聲“打擾了”,轉身就走,沒有半分猶豫。
“等一等。”杜振廷開口道:“我相信,你來找我父親肯定不單單只想賣掉這件瓷塑,就這么走了,難道就不會后悔嗎?”
“確實可能會給我帶來一些麻煩,但有些事情就是我的底線,麻煩永遠沒有底線重要!”
趙琦表現的不卑不亢,如果不能完成交易,對他確實有一些影響,但只是會讓他的計劃遇到一些麻煩,他還有解決辦法,無關大局,這也正是他的底氣所在,況且,他可不信杜寶田會舍得放棄這件瓷塑像。
“小伙子,我欣賞你的性格,說說吧,你想要什么?”杜寶田暗自點了點頭,不談其它,至少趙琦這樣的性格,是他所喜愛的。
趙琦直言道:“您手里應該有一件紅山文化晚期的太陽神權杖吧,我想用這件瓷塑交換,不知可不可以?”
杜寶田曾經辦過一場個人藏品交流會,趙琦說的這件器物,在交流會上也出示過,雖然這場展覽他只邀請了少數幾位朋友參加,傳出去也是正常的,因此,他就不想再問趙琦從哪聽說的。
杜寶田對趙琦的要求有些意外,那件器物很珍貴,但瓷塑對他的意義重大,況且兩者之間的價值也相差無幾,他考慮了一下,便同意下來,讓兒子去收藏室把東西取出來。
不過,先前趙琦的反應,多少讓杜寶田有些不爽快,老人也是小孩子心性,覺得就這么痛快地完成交易,讓趙琦走人,他的念頭多少有些不通達,得想個辦法,最好能讓這個小子受一點教訓。
田箬到底是杜寶田的多年好友,能從杜寶田一些細微的動作,看出他的意圖。
田箬看著趙琦笑吟吟地說道:“小趙,不介意我這么稱呼你吧?”
趙琦笑著擺了擺手,表示有問題。
“冒昧地問一句,你是盛宇的顧問嗎?”
“對,《收藏月刊》上說的就是本人。”
見趙琦并不以為意,田箬反而有些好奇:“你一點都不擔心文章會對你的將來造成影響嗎?”
趙琦笑了笑:“我承認,作者在某方面確實很有水平,但同樣的,認識我的朋友都知道,這篇文章不過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田箬聽了哈哈一笑:“確實,那位萬某人的人品也不過如此!小友挺對我的脾氣,我這里有一件小玩意兒,你能不能幫我瞧一瞧,如果合適,我愿意把它交給你們盛宇拍賣。”
說著,他從口袋里拿出了一枚玉蟬,放到了茶幾上。
杜寶田暗道一聲好,他到要看看趙琦的真實水平到底怎么樣。
“榮幸之至。”
趙琦向他微微點頭,拿起玉蟬仔細觀察,片刻后,他沉吟著把玉蟬放了回去:“老先生貴姓?”
“免貴姓田,田箬,箬竹的箬。”
“原來是田老,失敬失敬!”趙琦拱手行禮,接著微微一笑:“想必田老是在跟我開玩笑吧。”
“哦,你這話是什么意思?”田箬正了正身體,目光炯炯地看著趙琦。
趙琦見田箬在向自己打馬虎眼,知道這是對他的考驗,他也就直言不諱了。
“不瞞諸位,我對漢八刀還有所研究,據我觀察,漢代使用漢刀八技法制作玉蟬的時候,先磨出一片料子,然后再在料子邊緣做定位孔,然后再用線條連起來這些孔位,東西就粗成型了,最后精修,拋光,東西就做成了。
因此辨別真偽的時候,一定要注意玉蟬周邊的定位孔和定位槽口。
先看痕跡,仔細看來,這枚玉蟬的工痕跡里面還看得到平行的細小絲線,這種就是機器工痕。因為真品的工痕方向是不可能這樣的。
另外粗坯定位的孔在哪呢?一般來說,作假的不知道這個東西正確的做法步驟是如何的,因此不會展示出這個細節。所以觀察細節還是很重要的!不需要辨別包漿、玉料,哪怕它們都非常出色,跟真的似的,只要工藝不對,就有問題!”
“早就說了,你孫兒的水平差了不是一丁半點,你還一直向我得意洋洋炫耀,現在知道了吧,這小子還需要多多打磨。”
杜寶田指著田箬哈哈大笑:“另外,讓他以后不要搞這些歪門邪道,本來這玉蟬雕刻的也算馬馬虎虎,還能湊合著值點錢,偏要搞什么作舊,現在好了,好好的玉料就這么毀了,我都覺得可惜。”
田箬被杜寶田說的臉上無光:“我自個兒樂意,難道不行嗎?”
杜寶田收起臉上的笑容,嚴肅了一些:“慈父多敗兒,你覺得對兒子太嚴厲,想要在孫兒身上補償,這一點沒有問題,但不能從一個極端走到另一個極端,周圍人誰不知道,那小子被你寵的跟猴子似的,除了你,誰的話都不聽。咱們年紀大了,遲早要走,到時你還能管得著嗎?”
“老生常談有意思嗎?他的教育問題,我自然會處理好。”田箬擺了擺手,不太想談及這個話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