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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一章 最初的夢想

  深夜。

  白山高中宿舍,201室。

  躺在床上的巖田剛知突然睜開眼睛,憤怒地小聲喊道。

  “可惡,怎么睡不著了!”

  只要一閉上眼睛,比賽時慘敗的場景就會一遍遍浮現在他腦海里,心里涌起一股強烈的悔恨。

  以前又不是沒輸過,他也不知道為什么這次不甘心的感覺會這么強。

  這種感覺讓他羞愧難當。

  巖田剛知抬起手握拳,重重地砸在床板上。

  “砰!”

  安靜的寢室里,響起了一聲突兀的悶聲,反而把他自己嚇了一跳。

  巖田剛知有點后悔沖動砸床,不僅手疼,還弄得這么響,可能吵醒舍友。

  “誒,宏樹呢?”

  他起身一看,發現同宿舍的辻宏樹并不在床上,不知道去了哪里,難怪沒人來罵他。

  反正都睡不著,巖田剛知干脆起來去洗手間洗把臉。

  走到樓道的時候,他聽到外面空曠處有“唰唰”的揮棒聲,很奇怪這么晚了竟然還有人在練習揮棒。

  走過去。

  “宏樹?!”

  巖田剛知驚訝地發現竟然是辻宏樹在借著門口的燈光練習揮棒,不由得喊了出來。

  “啊是剛知啊。”

  看到是巖田剛知,辻宏樹繼續喘著氣揮棒,滿身汗水的樣子顯然是練習了不短的時間。

  巖田剛知看著他,欲言又止。

  等到再揮了幾十次棒,辻宏樹停了下來,拿起放在一旁的毛巾擦了擦臉上的汗水,在門口的臺階上坐了下來。

  巖田剛知也坐過去,開口說道:“好久沒有這種感覺了呢。”

  “嗯。”

  辻宏樹知道他的意思。

  打棒球的高中球員,一半都是在首輪就輸了的。

  但忍受著目標與現實的落差,在高中三年間是無法逃避的。

  這并不是會延續一輩子的傷,少年總會長大,總會學會放棄,總會把最初的夢想深深地埋藏起來。

  三年級的他們,已經好久沒有為輸球哭過了。

  可是。

  “好不甘心吶”

  巖田剛知輕聲說道。

  都沒有認認真真打一場,就輸了。這樣的話,他們三年間的努力算是什么。

  辻宏樹也是嘆了口氣,作為球隊的隊長,把球隊帶成這個樣子,他的內心也不好受。

  “剛知,你還記得我們一年級剛入部時候的夢想嗎?”

  愣了下,巖田剛知回道:“想讓白山高中成為家鄉的驕傲?”

  “嗯。”

  訝然于巖田剛知記得那么清楚,辻宏樹點點了頭。

  兩個人都沉默下來,抬起頭看向了天空。

  此時黑沉沉的夜空,仿佛無邊的濃墨重重地涂抹在天際,連星星的微光也沒有。

  第二天。

  白山高中教學樓。

  靜靜地站在走廊的窗邊,穿著校服的辻宏樹雙手插在褲袋里,看著窗外的景色。

  不遠處就是棒球場。

  場地修整得很好,沒有太多的雜草,水槽每天都清理得很干凈,訓練器具雖然很老舊卻保養得很用心。

  但以前并不是這個樣子。

  位于三重縣津市的白山町,人口只有一萬一千人。

  白山高中就坐落在這么一個徹頭徹尾的鄉下地方。

  從2007年起,白山高中連續10年在三重縣縣大會上首輪敗退,而且多半是以大比分落敗,可以說是一支人見人欺的魚腩部隊。

  白山高中的現任監督東拓司,是在2013年上任的。

  當時的棒球部,只有5名部員,瀕臨廢部。

  這樣的球隊還有繼續存在的意義嗎?

  沒人想回答這個問題,只有東拓司行動了起來。

  東拓司帶領部員們做的第一件事,不是訓練,而是整備訓練場地。

  準確地說,就是除草。

  靠著雙手一株株地拔,東拓司他們把一片偌大的場地修整了出來。

  接手球隊后,東拓司監督從招生到訓練,在各個方面都做出了調整。

  棒球部里沒錢買發球機,東拓司就從二手市場淘回來一臺老式的發球機。

  雖然那臺老舊的發球機最高球速才140公里,還經常壞,但總算球隊可以開展打擊訓練了。

  白山高中沒有為棒球部準備專車,東拓司監督就靠關系搞來了一輛小破巴士,自己當司機載著球員們去打比賽。

  球員們的比賽經驗不夠,東拓司就去拜托其他學校的監督和白山高中打比賽。

  到現在,白山高中的棒球部每年要和縣內外的學校進行150場訓練賽,旨在通過大量的實戰讓球員們積累經驗。

  沒有什么困難能阻止白山町的孩子追夢的腳步,這支弱小的球隊每一年都在變強。

  在去年的縣大會上,白山高中終于迎來了睽違11年的勝利。

  用了4年。

  從5名部員的一回戰魚腩到超過40名部員的縣內16強。

  東拓司讓小鎮的棒球重獲新生,白山町打棒球的孩子越來越多了。

  今年是東拓司上任的第5年。

  棒球部到了辻宏樹這一屆,實力更強,但大家卻好像放緩了追逐夢想的腳步。

  就算辻宏樹是隊長,他也沒有權力要求所有人付出一樣多,只能做到自己無愧于心。

  握緊了褲袋里的信箋,辻宏樹下定了決心。

  “咚咚”

  敲門聲響起。

  坐在教室辦公室里面的東拓司抬起頭,出聲道:“進來吧”。

  “哦,是宏樹啊。”

  看到進來的是辻宏樹,東拓司的表情有點怪異。

  “監督你好。”

  辻宏樹下定決心,鄭重地請求道:“監督,我想申請晚上借用學校的訓練場地。”

  “我父母已經被我說服了,他們沒有意見的。”

  從褲袋中拿出申請書,害怕東拓司不同意,辻宏樹又急忙補充道。

  接過申請書,東拓司沉吟道:“晚上加訓啊,也不是不可以。”

  聽到監督的回答,辻宏樹松了口氣,覺得太好了。

  “但是,”東拓司話鋒一轉,“你們為什么不一起來呢,都是要一起訓練的。”

  “一起?”

  辻宏樹有點疑惑,他只是代表他自己,并沒有問過其他人。

  他剛想開口向監督解釋清楚。

  只見東拓司從抽屜里拿出一疊信箋,上面是不同的字跡,但表達的意思都是相同的。

  “申請加練”

  市川京太郎。

  有森紫苑。

  巖田剛知。

  伊藤尚。

  梶川裕一朗。

  山本朔矢。

  石田健二郎。

  一張張信箋,一個個熟悉的署名。

  “大家…”

  辻宏樹覺得有什么堵在了喉嚨里,變得哽咽起來。

  還以為是隊長辻宏樹組織的東拓司,信任地看著他。

  “學校這邊我會安排好,部里的組織協調就交給你了。”

  重重地點頭,辻宏樹大聲應道。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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