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過晚飯,葉疏言迅速洗了個澡,重生近一年他已經能夠一臉麻木的給自己搓澡了。
適應真是一件神奇的事。
你想玩什么?
葉疏言動了動腰肢,發出一陣來自骨頭的酥麻聲,他呆住,臉上呈現一瞬間的空白。
要是讓奧德曼發現他的身體已經僵硬到這個地步,他絕對會死吧!
他至今還記得那種來自靈魂深處的疼痛。
來自蛋蛋的顫抖。
他猶豫了一下,出于對魔鬼的恐懼,準備老實運動一番,尋了個好位置,把腿架在高架上往下壓了壓,某種熟悉而陌生的疼痛襲來,十分酸爽。
再次慶幸他此時已經沒有蛋蛋了。
…一個悲傷的話題。
壓了十來分鐘,把肌肉舒展開,整條大腿麻麻的,他深吸一口氣,氣運丹田,兩腿岔開,整個身體往下一沉,完美劈叉,標準的一字開,后腰往下壓,開始鍛煉身體柔軟度。
作為一個能屈能伸的大丈夫,他絕對不想過兩天被奧德曼舉著棍子打。
腦子里浮現出那位舞蹈老師漂亮的天使臉蛋,奧德曼以她魔鬼的性格充分證明了什么叫美人蛇蝎。
布蘭妮坐在小木馬上,不知道是因為身體變小導致性格幼齡化,還是她本來如此,反正語氣聽上去透著一股子歡快:我們來猜兇手吧,你看的那個劇本很不錯。
我猜測是艾米迪婭海拉淡定的插了一句。
布蘭妮驚恐的看向她你怎么知道!
這劇本根本就沒讀完,才看了四分之一不到!
海拉微微頷首,露出含蓄的微笑,看上去透著點惡趣味:我猜的 …,瞎猜的根本沒意義。布蘭妮嚴肅著一張小臉蛋,認真勸說道,就像是那種勸壞學生好好學習,天天向上的老好人學習委員。
海拉渾身上下透出一股子不在乎,微笑:你不是說猜兇手嗎?
被懟的啞口無言,包子臉布蘭妮捂著臉,才不想看到這個老是和她唱反調的家伙說話。
全程圍觀的葉疏言有點想笑,不知道為什么,海拉似乎很喜歡逗弄布蘭妮。
好了,我開始準備看劇本了,布蘭妮你確定還要捂著眼睛嗎?葉疏言故意說道。
布蘭妮松開短胖的手指,漂亮的綠眸在看到海拉時透著些冷意,再細看,卻又像個天真孩童般大叫不不不,我要看,我要看。
海拉淡定的抱起自己的玩偶,一手拿著磚頭厚的書籍,她喜歡安靜的地方,布蘭妮的性格實在是太吵鬧了,或許她該準備一下,告訴她最好別招惹一個反社會人格?
她的身影逐漸消失在漆黑的長廊中,布蘭妮回神看了她一眼,繼續轉頭看向那個巨大的大屏幕。作為附屬人格,布蘭妮和海拉都可以通過記憶宮殿中的大屏幕看到外面的場景,如果葉疏言把身體控制權多放一些,她們甚至可以用vR視角來觀看外面的世界。
海拉姿態優雅的漫步在長廊內,清脆的高跟鞋敲擊地板的聲音噠噠噠的回響開來,事實上,她走路是無法發出聲音的,準確來說,她甚至不需要走路,想去哪里只要在大腦中想一下就能到達,不過她還是喜歡用腿行走,這樣更能顯得她是“活著”的。
露絲,你要記住好奇心太旺盛可不是什么好事情喲。海拉面無表情的對著自己的娃娃說道。
趴在她懷里,穿著與海拉一模一樣紅色洛麗塔服裝的娃娃忽然動了下,腦袋上下搖擺,碧綠的眸子透出一絲人性化,仿佛是真人才有的情緒流露而出。
得到答復的海拉滿意了,她點了點娃娃的腦袋,輕聲開口不要被主人格發現啊,要是被關小黑屋就太慘了。
不過海拉本身感情淡漠,對無趣的人一點興趣都沒,而能惹起她興趣的人,一般都活不久,所以她很少關注外面的世界,當然很少關注和被人關小黑屋完全是兩碼子事。
葉疏言拿起書桌臺上的牛奶,剛剛布蘭妮吵鬧的想要喝牛奶,他在吃東西時,副人格可以考慮是否同步,同步的話會模擬出百分之八十的食物口感,這是布蘭妮一覺睡醒后才掌握的技能,她因為誕生營養不夠,許多事情只能通過睡覺才能知道。
當然這些事葉疏言自己完全不知道,他頗有興趣的問了句我喝下去你也能感受得到?
嗯嗯她的語氣格外歡快。
聽著軟綿的童音,葉疏言有種自己在陪小朋友玩過家家的感覺。
在面對八歲以下的幼童,多數人都是頗具耐心的,包括一向不喜歡小孩子的葉疏言也不忍拒絕布蘭妮的請求,他靠在床頭,繼續翻看起劇本。
雨水沖刷著火車窗戶,小包廂內布滿咖啡的濃香,提神又好聞,在寒冷的雨季,能夠喝上一杯咖啡無疑是幸福的事。
不得不說,華生確實是一位老好人,他的性格非常適合醫生的工作,耐心而充滿包容,這也是他能和夏洛克相處愉快地原因。
交談不過幾分鐘,艾米迪婭覺得和他聊天真是一件愉快地事,他總能從細小中發現有趣的地方。
“您可真是個風趣幽默的人。”艾米迪婭贊嘆道。
華生笑著搖搖頭,端起咖啡喝了口,說道:“要說風趣幽默,我可遠遠比不上夏洛克。”對待這位同居人,他總是不吝嗇于贊美。
車子晃動兩下,響起了刺耳的鳴笛聲。
開車了。
艾米迪婭對于這位咨詢偵探的感官并不太好,他非常冷漠,并且似乎毫不關心她的案子。
“夏洛克看上去有些冷漠,但是他確實是個風趣的人。”華生肯定道,只不過有些事不是切身體會無法相信,他看出艾米迪婭似乎不大相信,不過也沒多說什么。
“呼——外面有點冷。”
夏洛克忽然開門,肩膀一側濕漉漉的。
他或許開著窗抽煙,女仆猜測道。
“好了,我們繼續說吧。”他坐回艾米迪婭對面,他身高極高,在艾米迪婭說話時能夠把她的情緒盡收眼底,只不過她現在又重新把面紗帶回臉上,讓人不大好辨認她的情緒。
“繼續說什么?”女仆忽然插話,在客人與主人說話時女仆插話是一件極為失禮的事,連老好人華生都忍不住看了那位女仆一眼,對方似乎并沒發覺自己的失禮,反倒是興致勃勃在小姐和夏洛克之間看了幾個來回。
艾米迪婭的神色顯而易見的緊張了下,夏洛克卻是一副非常坦然的模樣,他開口道:“既然艾米迪婭小姐的寶石盒不見那么必然還是在莊園,能夠出入莊園的人都有嫌疑,價值連城的寶石足夠讓沒一個人心動。”
他意有所指的看向女仆。
察覺對方意思的女仆漲紅了一張臉,被艾米迪婭瞪了一眼,把想說出口的話生生壓住,沒說出聲,撇過腦袋一副不想搭理人的模樣。
華生覺得這個女仆有些奇怪,不僅是她的舉止,還有她對艾米迪婭的態度。
看上去真不像個合格的女仆。華生心里想到。
聽到夏洛克的話,艾米迪婭松了口氣,撩起面紗喝了口熱可可,說道:“嗯,莊園里一共有八位仆人,我父親去世后只住了我、我的兩位哥哥、母親和一位弟弟,大哥的未婚妻偶爾也會來住幾日,所以一共是有13人。”
十三真是個微妙的數字。
西方文化向來不大喜歡13,耶穌與他的十二門徒,最后的晚餐,好吧,這只是他奇怪的聯想,華生的思路一不小心跑歪了,他隨即正正心神,繼續聽艾米迪婭介紹。
“寶石盒子在我爸爸去世前一個月我還見到過,那時候爸爸把我叫到書房,親手把首飾盒打開給我看過,告訴我這是媽媽給我留下的,起碼有四五塊品質極好的寶石,其中一塊是非常少見的紫寶石。”艾米迪婭恢復冷靜。
女仆張了張嘴似乎想說什么,還是沒出聲。
“那到時候,我們會仔細檢查的。”華生語氣堅定的應到,目光瞟了眼女仆。
又聊了會兒,幾人的聲音逐漸低去,溫暖的包廂,好聞的咖啡,柔軟的座椅,一切都令人昏昏欲睡。
夏洛克從大衣里拿出一本黑色的小筆記本,另一只手拿著一本連名字都看不懂的奇怪書籍,華生也在看書,艾米迪婭小姐靠在椅子上昏昏欲睡。
又過了會兒,艾米迪婭逐漸睡熟,呼吸變得平穩。
女仆盯著華生和夏洛克看了又看,開口道:“約翰先生,福爾摩斯先生實不相瞞,小姐的神經自從夫人死去后就變得有些不正常,她根本沒有什么首飾盒,也沒有珠寶。”
她的聲音很輕,但夏洛克和華生還是聽清楚了,兩人默契的抬頭,華生目光中透露出驚訝,倒是夏洛克依舊是那副平靜的模樣,淺灰色的眸子掃了眼女仆的臉。
女仆放在桌上的手緊張的捏了捏,開口道:“我是先生專門請來幫助小姐控制情緒的,莊園里所有人都知道小姐精神不正常,而且不可能有什么首飾盒,去世的大夫人家境貧窮,不是什么貴女,也沒有值錢的嫁妝,根本不可能給小姐攢上一個盒珠寶。”
華生的表情變得有些奇怪,艾米迪婭說的跟女仆說的完全不同,這是在太奇怪了。
“現在的夫人是伯爵第幾任妻子?”夏洛克忽然問道。
女仆愣了下:“是第四任。”
“…”一位孩子一個夫人?華生覺得老伯爵應該也是個神奇的人物。
看到華生的表情,女仆就知道對方一定誤解了,她開口解釋:“大少爺和小姐是第一任夫人生下的孩子,二少爺是三夫人生下的,小少爺是四夫人生的。”
在這個時代,女性地位較之以前高了許多,卻依舊沒有繼承權,如果一戶人家,妻子沒有生出孩子,在他丈夫離世后居住的房子和農場甚至于所有的財產,都會被血緣關系最近的侄子繼承,親生女兒是得不到什么錢的,妻子同樣也是。
這是對于平民。
對于貴族而言,女兒或許能夠得到一筆豐厚的嫁妝,但也只有嫁人的時候才能給予,倘若不嫁人同樣拿不到一分錢,但是夫妻離婚不一樣,丈夫必須分給妻子一筆不菲的金錢,身家越豐厚,分的錢越多,如果按照伯爵的身份,他不僅需要付錢或許還需要付出點其他東西,比如房子,農場之類的。
而這位伯爵甚至離婚了三次!
這實在是一個可怕的數據,華生大概算了下他需要支付的金錢,不得不感嘆,老伯爵真是有錢。
女仆回過神,慌忙解釋:“老伯爵是位好人,他沒有離過婚,大夫人是身體不好病死的,三夫人是出門被搶劫被劫匪殺死的,二夫人則是跟…跟別人偷情。”她猛地閉嘴,這種話顯然不是一個女仆該說的,她慌亂的塞了口面包,裝作自己沒說過。
華生一時間不知道該同情這幾位夫人還是該同情老伯爵。
這倒霉的也太過分了些。
“哦,看樣子老伯爵還有克妻的稱號。”夏洛克語氣平淡的說了句。
“所以你們去莊園也不用真的尋找什么首飾盒,到時候隨便找找,應付一下小姐就行了。”女仆最后又添了句,似乎是很不想兩人真去莊園找什么東西。
夏洛克露出客氣的笑容,跟著點了點頭。
呆在一起久了,華生自覺自己和夏洛克是有默契的,所以當看到夏洛克露出類似于狐貍笑的模樣,華生幾乎是立刻反應過來,他又要開始表演了。
他忍不住坐直身體,十分期待夏洛克的表演。
當夏洛克愿意耐心同人交流時,他一定是最好的傾聽者,你會不知不覺把所有的真心話都跟他傾訴,說完不僅不會覺得自己的秘密被人發覺,還會發自內心的覺得對方是個好人。
無論經歷幾次,他都覺得夏洛克這種技巧實在是太棒了,如果他也有這樣的技巧,運用到給病人看病,那一定非常不錯,他會成為最有親和力的醫生。
靜等了幾秒,夏洛克開口:“小姐的病一定很麻煩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