欽州城鬧騰了好幾天,整得人心惶惶的,生意都差了許多,耽誤了豪族大家的海上生意,刺史府這才不得不消停下來。
而既然在欽州城露了面了,李嘉就不再躲藏,回去一路,自然大張旗鼓,擺足了場面,這才慢悠悠地乘著船,歸去邕州。
李郎君離去,欽州城有身份的,自然得去送行,不夠身份的,也得碘著臉,硬湊上去。
臨走前,好好熱鬧了一回,碼頭上,人挨著人,揮汗如雨,摩肩擦踵,可謂是欽州十年來最熱鬧的一回了,就連廟會也比不上。
“阿姊,這就是那個救過你的李郎君嗎?你怎么不去送一下!”
江面不遠處,一艘烏篷小船停在那,兩個小人影眺望著,其中稍矮的那個,穿著破舊的短衣,脆聲說道。
啪——
“郎君又是什么身份?我哪能夠去送他,見上一面也是奢望…”江小魚將白皙的小腳撥弄著水面,淡淡青筋格外的惹人歡喜。
“阿姊,等我去郎君的船上當誰水手,到時候你來看我,不就能見到郎君了嗎?”阿弟則不屑于再玩水了,他挺起小胸膛,高聲說道:
“到時候,我有了錢,就給阿姊你買花衣服穿,到時候郎君肯定會喜歡你的…”
“小屁孩懂什么!”雙手撐著下巴,江小魚眼看著談笑風生的李郎君,腦海里回憶著被救的那一刻,她怎么現在才發現,漢人怎么就那么好看?
終究是好友不多,談論了些許時辰,就準備離去了。
“這小娘子,還是個有心人!”目視著江面,李嘉發覺了這艘小船,也發現了這個疍家小娘子,不由地會心一笑。
揮了揮手,離開欽州,李嘉的心情倒是頗為不錯的。
“老爺,郎君回來了,郎君回來了!”
邕州李府,空蕩蕩的院落中,突然就響起了別樣的喊叫聲,整個李府仿佛是活過來了一般,所有的仆役們紛紛忙活起來。
“大哥兒,你終于回來了——”剛到門口,李嘉就被老管家給抱住,挪不開來。
“怎地離家如此之久啊!”
老管家心里很不痛快,對于李嘉出走多月不歸的行徑,進行了譴責。
“咱不是回來了嗎!”李嘉陪著笑,攙扶起老管家,然后就緩緩回府。
“你這小子,也知曉回來?”李大老爺也罕見地生氣了,挺著大肚子,臉上的肉一顫一顫的,顯然氣極。
“老爺,大哥兒終究還是回來,回來了就好!”李嘉還未說話,老管家卻不愿意了,他拽著李嘉的胳膊,拍了拍,一臉的不樂意。
“人家剛回來,就不能歇息片刻再說?”
“您老就知道慣著他——”李老爺此時反而有種里外不是人感覺,格外的憋屈。
隨后,李嘉就被簇擁著,進了家門。
又是一番慰問,過去一個多時辰,李嘉空出了時間,處理一些積攢的舊事。
“郎君,近幾個月,各莊子又進了些許佃戶,約莫兩百來戶,北地而來的十來,想來不久,投戶會更多!”
管理田莊的田管事,開始做出了預估,顯然,這樣預估并非是異想天開的,而是根據事實而定的。
番禺的皇帝病情愈重,為了更好盡快的修好陵墓,朝廷又開始大范圍的征徭役,征稅,不只是建武鎮,嶺南的逃戶也愈發的厲害起來。
而最為得意的,就是掌管商業的李管事了,他面帶得色地說道:
“邕布近幾個月賣的很好,就連那番人也趕來收購,每月入五千來貫,幾乎趕上往月的一半!”
當然,無論是商業再好,也比不上挖礦的,作為建武鎮最大的財主,挖礦才是一門最來錢的生意。
“上個月,銅礦出銅五萬斤,銀三百兩,金一百兩,近半的銅被打成了銅錢,其余的都在地窖中存著,以備不時之需!”
“而若是將銅弄成銅器,每個月入的錢至少翻倍!”
一般而言,上好的五銖錢重量可達6.5克,一貫錢則是6.5千克,腰纏萬貫下揚州,那么就要帶上六十五萬千克的銅錢,可得累死人。
“區區一個銅礦,可還是不行的!”李嘉點評道,語氣嚴重了些許:“坐吃山空可不行,建武鎮那么多的山,邕州那么多的土地,肯定有許多礦,不止銅礦,就連銀礦金礦也有許多,盡快的派人勘探找尋!”
“這樣吧!專門派遣人手,成立一個卸嶺都,約莫三百人,鑒于其辛勞,每月一貫,若能找尋到礦山,獎賞五貫至百貫不等…”
專業的事,由專業的人來做,這是李嘉一直奉承的宗旨,而作為他,只需要負責獎賞懲戒,安排人事就行了,外行領導內行,往往適得其反。
“邕麻總算是闖出了名頭,但最重要的,還是要養蠶繅絲,桑樹的種植是重中之重,諸位仍需努力才是!”
就這樣,李郎君為今后的事務訂了了三件。
一者,召民,多多招募民戶隱戶,為李家擴充實力,各莊護丁盡可能的增加,訓練。
二者,探礦。毋庸置疑,礦產業將成為李家的主業,將為他的造反大業持續輸血。而且,自從嘗到了礦石的好處,李嘉甚至想放棄費力不討好的絲綢業,可見,“有礦”成為有錢人代名詞,極其適宜的。
三者,自然是紡織業。麻布紡車擴大一倍,讓邕布成為拳頭產品,占領整個嶺南市場。而養蠶繅絲,自然是中國人的傳統,而且,李嘉想探尋一下棉紡織業,這個也很有前途,紡織業一向都有前途。
處理了些許雜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