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水人?”眼瞅著這位衣衫單薄的女子,李嘉一腦門的疑惑。
“其世居海上,以船為家,傳說中是千年前的甌越人,輕易不會上岸,不知此時為何見到,真是奇怪了!”
聽得此言,李嘉就想起來中國古代源遠流長的一個族裔——疍民。
與大家知曉的流浪的民族吉普賽人一樣,中國古代,也有一個流浪民族,不過,他們已經漢化,被稱作——疍民。
他們以船為家,吃喝嫁喪,都在船上,長久的遠離陸地,不僅讓他們養成了別具一格的禮儀,且,更是越發地被排斥。
唐宋時期對疍民較為普遍的稱呼是“白水郎”,或稱“白水仙”、“白水人”,三山志里就有記載。“疍”即南方的夷人,與“蜒”、“疍”、“蛋”等字通假,這種指代最早見于隋代,南宋以來被普遍用來稱呼疍民。
許多古代志書都認為疍民是秦漢時期亡國于西漢的閩越人后裔,即“蛇種”,而流傳的所謂色目人后裔的說法,都是牽強附會之詞。
疍民廣泛存在于我國沿海地區,一直被看作是賤民,生活條件極其惡劣,連棺材都買不起,且,沒有墓地,往往用草席卷起尸體,悄悄埋到偏僻的荒灘野地中,不能被人看到埋葬的過程。
長期生活在水上,讓他們與大陸脫離了某種關聯,而且由于他們居所不定,被官方認定為亡籍之人,因為收不到稅,所以千年來,都屬于士農工商之外的賤籍。
“無事,他們也是人,比那些表面和善,背地里卻男盜女娼之輩,好上太多!”
李嘉擺了擺手,淡定地說道,隨即慢慢接近這個少女,這才看清她的些許面貌。
少女身軀很是修長,與他相比,也不遑多讓,尤其是那雙大長腿,在破舊的長裙下,依稀地能就見到其圓潤,細膩。
披散的長發,遮住了她的大半面容,想來也是不丑,并沒有嶺南的那種黝黑,只不過是健康的小麥色,很有誘惑。
而,她的手中,似乎拿著什么東西,只是緊緊地藏在衣袖中,難以看清。
“姑娘沒事吧!”李嘉微微傾斜一下身子,想探究一下這位疍民女子的的廬山真面目。
眼瞅著這位年輕的漢人越來越接近,江小魚心中愈發的害怕起來,叔叔們果然說的不錯,漢人實在太危險了,陸地上不及水上安全。
“多,多謝!”江小魚顫抖了一聲,她對于這些漢人,很是不放心,此時猶如一頭受驚的小鹿,眼眸中滿是惶恐不安,甚至害怕的哆嗦起來。
微微抬起頭,終于發覺他們是救了自己后,這才露出一個感激的笑容。
“不好意思——”怯怯的聲音響起。
“既然姑娘無事,那么我們就先走了!”
看著這位小姑娘純潔且無辜的表情,以及那抑制不住的害怕,令李嘉想起來自己剛來到這個世界的時候。
惶恐,不安,足足在自己的房間待了三天,這才緩過勁來,這種面對新世界的恐懼,已經牢牢記在他的腦海里,不曾忘卻。
這個時候,只有給予她足夠的安全感,才是最好的,離開,是最佳的選擇。
“恩…”江小魚細若蚊聲地點了下頭,目送這位年輕的漢人離去,將他的身影深深地刻在腦海里。
“原來漢人里,還是有好人的!”心里莫名的想了想,江小魚這才活蹦亂跳地離開了原地。
兜兜轉轉,拐了數個彎道,小心翼翼地察看一番,她才舒了口氣,來到了一處偏僻的溝渠,那里可以直通大海。
溝渠中,一只灰撲撲的烏篷船,正停靠在岸邊,那岸邊散亂的柳樹,遮蓋住其大部分船體,孤零零的,一點動靜都沒有,路上的行人,舍不得多停留一眼。
江小魚則瞬間眼眸一亮,臉上露出笑容,三步并兩步地跨越著,到了岸邊,圓潤的長腿猛地一跳。
“砰——”船板響起動靜,隨后,船艙中,出來一個瘦小的身影,光溜溜的,全身只穿著短褲,黑黝黝,猶如一條大黑魚,活蹦亂跳的。
“阿姊,你回來了!”小家伙看到自己的姐姐回來了,高興地喚了一聲,然后拿著長篙,將船撐開。
“草藥買回來,阿大病會好了,真是太好了!”
“那是當然,阿姊什么時候騙過你!”回到水上,江小魚突然就沒了陸上的拘謹,整個人都活潑起來,她叉著腰,頗為得意地說道:
“我從海里撈的那只龜,足足三十斤,大得很呢!所以才換回來這些藥!”
弟弟隨手將草藥拿下,用魚皮包裹著,小心地掛在船艙上,心中開心極了。
阿大得了風寒,有了藥,應該很快就能好吧!
“阿姊,你胳膊怎么了?漢人欺負你,我去教訓他!”
一時的得意,將她胳膊上的抓痕給暴露出來,弟弟瞬間生氣了,鼓起嘴巴,惡狠狠地說著。
“沒事,我今天碰到一個壞人,又碰到一個好人,漢人真是奇怪啊!”
蹲在船頭,瞧著兩邊向后飛去的樹木,江小魚將下巴放在膝蓋上,嘟起嘴巴,自言自語道。
“阿姊,漢人很危險的,以后再也不能見他們了!”弟弟很是關心的勸說道。
“可是,陸地上有好多好玩的,水上我已經待膩了!”江小魚不岔地說道。
“況且,陸地上的人很多,也好看…”
腦海中莫名地出現一副年輕人的身影,這時她第一次見到如此俊俏的男人,白,白的令人驚訝,比天上的云朵還要白嫩,腿很直,水上的那些男人,腿都是彎的。
江小魚看著泛起漣漪的河面,一時間有些癡了…
“今天,真是有趣!”李嘉晃了晃腦袋,感覺今天的確不錯。
就在剛才,他買下了一艘六百料的海盜船,一種純粹的戰艦,而不是所謂的武裝商船。
修葺一個月左右,就能重新啟航,駛向大海。
船上的大部分海盜,則被解散,只留下一些經驗豐富的,留作備詢。
做生意與海盜不同,海盜的入門,是需要人帶領的,不然連誰家的旗幟都不了解,那么就死得很冤了。
李郎君的征途,就突兀地開始了,一種誰都沒想到的開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