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了村莊之后,李布突然感覺自己仿佛走進了,自己年少時的李家村,那時候的李家村就跟眼前的這個村莊一樣。
一樣的破舊,一樣的窮苦,一樣的被大山和河流給包圍著,一樣是一個年輕人不愛回,只有老人和孩子在生活的村莊。
外加看到那些光著腳丫,穿著破爛衣服的孩子,李布也仿佛看到了曾經的自己一般。
那時候的他是那么的弱小,那么的自卑,那么的無奈,那么的恨天不公,尤其是在去學校的時候。
緩步走到一個光著腳丫,穿著單薄衣服的小男孩面前,李布蹲下身子來,看著他問道;“小朋友,你今年幾歲了,你讀書了嗎?”
“叔叔,我今年已經九歲了,剛讀小學一年級,現在學校放假了,所以就回家來了,對了叔叔,你是來給我們送禮物的嗎?”看到走近的李布小男孩先是愣了一下,隨后便一邊小心翼翼的打量著李布身后的眾人和物資,一邊小心翼翼的對李布回道。
輕輕的點了點頭之后,李布便伸手從林可曼手里接過來一身小皮襖給小男孩穿上,然后就語氣柔和的對他說道;“孩子,好好的學習,雖然我們不能選擇自己的出生,但我們可以選擇自己的未來...。”
“謝謝叔叔,謝謝叔叔的新衣服,叔叔我會記住你這句話的,謝謝。”小男孩已經忘記自己有多久沒穿新衣服了,所以看著自己身上的新衣服,他直接就激動的哭出聲來了。
“不哭,男子漢大丈夫流血不流淚,記住了叔叔的話,好好學習,爭取將來做一個有用的人,還有以后要是讀書沒錢了,你可以來廣東老潮李家村找叔叔,叔叔資助你上學。”
再次語氣柔和的讓小男孩要好好讀書了后,李布便轉身看向李小牧他們說道;“給大叔和大媽他們,一家一份禮物的送過去。
一人一床被子,一包大米,一包臘肉,一桶油,十包鹽和十斤辣椒,一個五百塊的過年紅包,還有老人孩子一人發一套過冬的外套…。”
聽到李布的話,李小牧他們便在點了點頭之后,就開始給村民們分配禮物了,外加由于村里的老人比較多的緣故,李小牧他們還得提供上門服務,直接給他們送回家里去了。
而就在李小牧他們去送禮物的時候,李布帶著小小布和李然然拎著物資,來到了一家只有一個孤老頭家的面前了;“叔叔您好,我們是來給您送過年禮物的。”
“你們好,歡迎來我們村莊做客,如果不嫌棄的話,就進來坐坐吧,你的兩個孩子真可愛。”老人的歲數很大了,但讓李布有點驚訝的是,在這個滿是土話連白話都很少人說的村莊,竟然冒出來了這樣一個國語流利的老人。
疑惑的看了老人一眼后,李布便緩步隨著老人走進了他們家,然后李布就被里面的東西給驚呆了,二胡,古箏,琵琶,皮鼓,竹椅,以及那看起來雖然很破舊,但卻滿是回憶和古色的泥土四合院。
當然了,讓李布驚呆了的并不是這些樂器的存在,而是這些樂器竟然都是這個老人親手做的,老人的院子里現在就擺放著做這些樂器的工具。
看到李布驚訝的模樣,老人在笑了笑之后,便拿起來一把二胡來,對他笑道;“孩子,你是做什么的啊,怎么會想到來這個窮山溝做好事啊?”
“叔叔您好,我叫李布,是一個歌手,寫歌,作曲的,您呢,我一看您這一屋子的樂器,想必您一定不是什么泛泛之輩吧?”看到老人拿二胡,李布便好奇詢問起老人的身世來了,因為他覺得這個老人不簡單,身上肯定有一個感人或用情至深的故事。
隨手將二胡當玩具遞給小小布和李然然玩后,老人便走到一個鐵爐的面前,一邊給鐵壺加水煮開水,看樣子是象泡茶,一邊笑著對李布說道;“我啊,我并不是你所想的那些什么人,我只不過是一個在等人的人而已...。”
“能給我說說您的故事嗎,我是一個作曲家,我很需要您這樣有真情的故事來當靈感...。”越聽老人的話,李布就越覺得他有故事,所以他立馬就在那笑著慫恿老人說他自己的故事來了。
聽到李布的話,老人先是拿起熱水壺,將茶具清洗了一邊,隨后就一邊給李布泡茶喝,一邊笑著對他說道;“我的故事啊,那大概是在五十多年前的七十年代初期吧,那時候整個華夏還是一個比較封閉,比較落后的國家。
不過當時的我并不是出生在這里的,我其實是一個土生土長的京城人,只是在后來的下鄉行動中,我被分配到了這里。
被分配到這里的時候,我感覺自己挺幸運的,因為這里的交通不方便,外面很多的事情都管不到里面來,所以我們在這里,哪怕是在最艱難的年代,卻依舊可以勉強吃個飽。
只是這幸運并沒有持續很久,因為沒多久,我就跟一個從外省的大學生相識,相知,相戀,并走到了一起了,當時我們甚至都說好了要共度余生了呢。
可能是造化弄人吧,八三年的時候,我的她去參加了考試,而且還順利的讓她考到了上大學的機會。
然后她就跟我說,她出去讀書先,讓我在這里等她,然后等她讀完書之后,她就會回來跟我過更好的生活。
可這一等就是五十年啊,五十年里面我出去找過她沒找著,我也寫過信給她,只是一封回信我都沒有收到。
只是在一次我出去找她的時候,村民們告訴了我,說她回來找過我了,只是我當時不在,所以她很快就又走了。
也就是那一次之后,我擔心再次跟她錯過,所以就不再出去了,然后我的一輩子就都在這里等她了,我這也算是等了她一輩子了吧,呵呵呵呵。
呵呵呵,孩子你說當時要是像現在一樣多好啊,有個手機,有個電話就能找得到人了,不像我們那個時代,什么都慢...唯獨等人的時間過得快,我這一轉眼的時間,都從一個年輕小伙等成了一個七十多的糟老頭了,呵呵帶著眼淚的笑。”
聽到老人的話,李布的腦海里立馬就冒出了從前慢這首歌曲來了。
然后他下意識就伸手去,拿過了小小布在把玩的二胡,然后就開始微閉著眼睛緩慢的拉了起來,邊拉還便唱起歌曲來了;
“記得早先少年時、大家誠誠懇懇、
說一句是一句、說一句是一句、
清早上火車站、長街黑暗無行人、賣豆漿的小店冒著熱氣從前的日色變得慢、車馬郵件都慢、一生只夠愛一個人、從前的日色變得慢、車馬郵件都慢、一生只夠愛一個人 從前的鎖也好看、鑰匙精美有樣子、你鎖了人家就懂了、你鎖了人家就懂了....。”
李布唱的歌曲明明不是寫老人的,但老人卻被輕易的給帶入了進去。
他仿佛回到了那個貧窮的,純樸的年代,他仿佛看到了燒煤炭的火車,他仿佛看到了人來人往的火車站。
他仿佛回到了,當初在火車站送走那個她的情形,然后那句從前的日色變得慢、車馬郵件都慢、一生只夠愛一個人。直接就讓他淚奔了。
五十年來,他沒有去接觸外面的生活,他只在自己的小世界里面等她歸來,車慢,馬慢,郵件也慢,他的一生都用在了等待她的身上了,所以他哪里還有時間去愛別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