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隨意動、靈劍由心運使,這是何等的暢快?不過岳三斤卻依舊難掩心底的那一抹落寞,如果不是丹田中的靈力實在太少了些,這柄田師賜下的纖細靈劍該能破入云天的!
雖然只能依靠左臂上有數的幾個竅穴吸納天地靈氣,所得也實在太少,但也足夠岳三斤感激涕零的了,更是打定了主意要報答田封的知遇之恩。
況且境界低些、靈力少些也不是沒有好處,他是徹頭徹尾的“窮漢”,自然要將一文錢掰成八瓣來用,因此諸多學子之中,也只有他可以在這般年紀就將自身靈力操控入微。
陪著陳景云站在講法堂外的孟黃粱此時已經滿臉通紅,他雖不喜修行,但在大量靈丹的堆砌之下,也已經是實打實的六轉境高手了,又如何看不出岳三斤的悟性高絕?
眼見著那柄隱在梁柱間的纖細小劍如同游魚一般穿梭游走,而操控這柄飛劍的卻是一名身著仆役服飾的少年,身為武院副山長的孟黃粱無論如何也脫不開一個失察之過。
剛要出言請罪時,一直默不作聲的陳景云卻擺了擺手,示意孟黃粱不必介懷,笑道:“此子生就不俗,若能通過考驗,當為閑云觀五代親傳弟子,你可執此幻玉,代我對其考教一番。”
躬身接過陳景云遞來的一塊五色玉牌,孟黃粱難掩心中的驚異,閑云觀親傳一脈是何等的得天獨厚?如今就連彭逍與孟不同等人也已經名傳三族了,不意這名布衣少年竟然有此機緣。
一想到此子將來有可能拜在孟不同的門下,孟黃粱立時對岳三斤升出了許多親近之意,正要躬身領命時,眼前卻早失了陳景云的身影。
少了陳景云的氣機裹挾,孟黃粱的身形也就跟著顯露了出來,原本正在演示御物法門的田封一見副山長就在門外,不由得精神一震,教授的也更加賣力。
上京城西南五十里外有一座石鏡山,其山山勢不高、林木亦頗稀疏,卻難得地盛產美玉。又有泗水分支從旁經流,因此此地倒也算得上是一處富庶之地。
作為駐守石鏡縣的武營都尉,公孫信權柄頗重,也素有威望,當年雖然因為資質所限而無緣皇家武院,但是一身軍中武學卻已被他練至大成境界,等閑也能內勁外放,傷人于三丈開外。
雖然自問不比那些半步宗師境高手差上多少,但在宗師遍地走、神仙等閑立云頭的當下,公孫信也只能泯然于眾。
此時的都尉府中,公孫信正一臉惶急地立在產房之外,原本因為四方鳥雀來賀而帶來的激動心情早已消失不見。
習武之人自是耳聰目明,即便隔著一層房門,公孫信也能聽見妻子急促且漸漸無力的心跳聲,想要推門而入,又怕驚擾了孫三娘施針,因此只得手扶胸口向著那座浮在京師上空的仙宮誠心禱告。
都知道當朝易國公之子在降生之時曾有萬千喜鵲繞宅不去,孟小公爺后來也當真拜入了仙門,更是成為了圣武尊的隔代弟子,此事早已廣為流傳。
公孫信此刻卻早不敢有此奢望,只求自己的孩子能夠平安降世,說到底他也只是一名尋常武者,因此無法感知那道自穹頂之上投來的玄奇星光。
用手輕輕撥弄了一下那縷隱晦的星光,陳景云滿意地點了點頭,小家伙尚未降生便能引動破軍星力,將來若能修習武法,定可勇猛精進,雖然難免殺伐過甚,不過那又如何?
心里如此想著,陳景云身形一動,人便降在了公孫信府中,沒等對方言語,他已當先開口道:“本尊這里有丹藥一枚,可保房中母女平安。”
聞聽此言,公孫信立時就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哪里還有心思探究陳景云的身份,連忙躬身施禮,急切道:“仙師若能救我妻兒性命,公孫信必定永感大恩!咦?仙師是說在下今次會得一個女兒?”
含笑擺了擺手,陳景云便將一個丹瓶遞了過去,公孫信不疑有它,更不相信眼前這位風姿絕世的仙長會加害自己的妻兒,仙凡之間戒法森嚴,閑云觀治下還沒聽說有仙人敢去戕害百姓的!
見公孫信急匆匆地闖進了產房,陳景云便在庭院一角的涼亭中坐了下來,看了一眼盤旋在庭院四周不肯散去的鳥雀,不覺來了酒興。
一盞靈酒剛剛喝了一半,產房中就已經傳出了一陣嘹亮的嬰孩啼哭聲,緊接著,便見萬千飛鳥隨之鳴唱的同時,竟還紛紛獻上了身上的一根彩羽。
漫空飄落的各色羽毛好似雪花一般,陳景云抬指一點,便將之凝成了一條七色絲帶,絲帶似有靈性,在半空中舞動了幾下之后,竟有霓光異彩隨生。
都尉府這邊的奇景自然引來了大批圍觀的百姓,眾人伸著脖子踮足觀望,皆道公孫家今日所得的麒麟兒乃是仙童轉世,沒見那座宏偉的仙宮也是今日降臨的嘛!
這里的動靜自然也瞞不過京中高手的耳目,片刻之后,一群皇家供奉院修士便已嗚泱泱地趕了過來,為首之人正是青冥子。
“今次不管是天才降世還是異寶出土,本院首都要搶占先機,即便遇到觀中修士也需半步不讓,總不能什么好處都被宗門得了去!”
只要一想到這些年被外門搶去的諸多優秀學子,青冥子就覺得一陣無奈,皇家供奉院雖說高手不少,但是小輩之中卻少有驚艷之人,長此以往必會后繼無人。
想法雖然不錯,決心也已經下了,怎奈眾人剛剛遁身來在了石鏡縣,就被一股不知道從哪里吹來的罡風給卷回了皇宮,暈頭轉向之下,誰人還敢再次冒頭?
涼亭中酒香四溢,向來心懷惡趣味的陳景云更是把其中的一縷香氣散到了府外,少頃便聽“噗通”之聲不絕于耳,竟是醉倒了滿街的百姓。
如此又過了盞茶功夫,滿臉喜色的公孫信才輕手輕腳地抱著一個襁褓走了出來,見有一條七色彩帶輕飄飄地落在女兒身上,他也不以為異,而是來在涼亭之外躬身再謝。
陳景云緩步來在了公孫信身邊,伸手接過了已經熟睡的嬰孩,用指尖在其額頭輕輕一點,便見一點星痕隱在了女嬰的眉心處。
“小家伙剛剛出生,自然無需考驗心性,你且交卸了手中的差事,三日之后舉家隨我折返伏牛山,倒時自然會有安排。”
發現楞在原地的公孫信似乎沒有聽懂自己話里的意思,陳景云又自一笑,解釋道:“這丫頭應運而生機緣不淺,當為閑云觀五代親傳弟子,這樣說你該明白了吧?”
此言一出,回過神來的公孫信只覺氣血一陣上涌,他在軍中交友廣闊,更與一位徹地營修士相熟,因此要比尋常百姓對“仙門”的了解多些,也知道閑云觀在外門之上還有觀主親傳一脈。
“天吶,自己當年費盡心機,卻連進入皇家武院的資格都沒有,不想愛女剛一出生,就已經被定為了親傳弟子,我公孫家的運氣來了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