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看了一遍遲問道與風棲白等人通過乙闕門投來的聯名拜帖,陳景云笑意更濃,以道念掃過正在造化秘境中沖擊八轉瓶頸的三個弟子,稍加思索之后,對聶婉娘道:
“你替為師回一封書信,就說百年約定期滿之時,我會帶領門下弟子在大蒼山迎候諸位北荒高人的大駕。”
聶婉娘臉上的笑意與陳景云簡直如出一轍,點頭稱是之后,言道:“原本以為那些人多少也會顧及一些臉面的,不想居然如此急迫。
您將今次會面的地點定在大蒼山,想必是要給來人一個下馬威,不過看這拜帖中的意思,似乎天機子也會過來。”
“呵呵!倒也不是什么下馬威,若無意外,鳳鳴他們不日便會破入八轉,三兩個月的時間也夠穩固境界的了,倒時候正好拿幾位修仙界高人練手。
至于天機子嘛,那老賊多少還是要些臉面的,是以只要為師一日不曾顯露造化境的修為,他便一日不會出手,此來該是真的想要故地重游。”
見師父說的如此篤定,聶婉娘心念一轉,已經想通了其中的關節,于是不再糾結,而是故作氣惱地道:
“師父怎能如此偏心?之前的道意陶染、言傳身教也就罷了,現在居然連師弟們的對手都給物色好了,弟子當年破境之時可沒有這樣的好處。”
“臭丫頭!即便偏心也是偏給你的多些,為師將來還要再創《黃庭元功》,你若不能憑借一己之力踏足道途,日后如何能夠得我衣缽?”
聶婉娘聞言先是一喜,旋即心頭一緊,小聲問道:“師父,您的意思是鳳鳴他們的修為都會止步于九轉之下,唯弟子一人可以”
“唉!天南氣運若只一石,已經被我占了八斗,你為首徒,所得自然多些,可嘆諸弟子在我羽翼之下,雖說得了庇佑,卻也再無超越為師的可能,此事不關資質高低,乃是冥冥天定。”
發現師父說話之時有些意興闌珊,聶婉娘心中不忍,強笑道:“若是不曾拜在師父膝下,我等要么垂垂老矣,要么已是冢中枯骨,又哪有今日的成就?
而且弟子記得您在踏足造化境時曾經說過‘天意并非不可逆轉’,鳳鳴他們到了八轉境后自然也能長生久視,其間未必沒有別的機緣。”
聽完了弟子的勸慰之言,陳景云哈哈一笑,指著聶婉娘道:“你這丫頭當真好騙,什么一石、八斗的,不過是為師的一句戲言罷了,三族運數并非一成不變,不過是爭、掠、削、減罷了,終歸脫不開一個事在人為!”
知道自己被不良師父給擺了一道,聶婉娘立時哭笑不得,心道:“自己還真是關心則亂,依著自家師父的護短性子,又豈會讓弟子們受此限制?師父今次悍然挑動天下大勢,其中未必沒有爭掠三族氣運之意。”
見弟子若有所思地瞧著自己,陳景云擺了擺手,吩咐道:“此事只你一人知曉即可,免得擾了他們幾個的道心,哼!每日里為你們操心勞神,定會少活幾年!”
一句話又把聶婉娘給說樂了,已經踏足了造化境的恩師,只要不去硬闖那條傳說中的“通天之路”,亦或是與同階修士不死不休,想要得個壽與天齊還是能做到的吧!
打發走了聶婉娘之后,陳景云便起身去了青靈玄峰,前些日子冷落了自己的小徒孫,如今得閑,自然要好好補償一番。
閑云觀親傳弟子素來得天獨厚,不敢說是古往今來絕無僅有,也定可稱得上是當世第一!
其中單就無需去渡破境天劫這一條,就不是外人可以想象的,好在此事并未向外傳揚,否則定然會在三族之中引起軒然大波。
無果與田幀等人也知此事,不過心中卻只有羨慕而無別的念想,師門恩重,內門的師兄師姐也對他們照拂有加,能在這的氛圍中修習武道,雖然身在外門,但也要比別宗那些核心弟子的境遇強了不知多少。
眼見著聶、程、袁三位師兄同時閉關,已經知曉內情的無果等人也都開始加緊修行,只是這樣一來,諸多外門事務就只能交到一眾出色的后輩弟子手上。
彭逍對此樂見其成,經過了一段時間的觀察之后,便自其中簡拔了一些,并且委以重任,算是正式開始組建起了自己的班底。
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在聶婉娘的有意放權之下,彭逍與孟不同如今已經接手了許多宗門事務,而彭逍身為四代首徒,身上的擔子自然更重。
靈雨如絲,潤物無聲。
自從三位師叔開始閉關之后,彭逍就知道自己與師弟師妹們的好日子已經到頭了,待到彭遙與姬傾城歸來之后,聶婉娘那里想必還有別的事務交托下來。
說起宗主之位,若是放在別的宗門,說不得就會引出一番明爭暗斗亦或血雨腥風,但是到了閑云觀這邊,卻實在沒有什么可爭搶的,好在長輩們暫時還不會徹底放手,否則還真能把人逼瘋。
顓月靈峰俊秀非常,自從柴斐與鳳念凰去了海外修行之后,那里就成了彭逍和孟不同的地盤,一對難兄難弟今日好不容易擠出了一點兒空閑,于是相約到此飲酒。
“這日子真是沒法過了!以往師父處置宗門事務的時候我也經常隨在身邊,當時也沒覺得有什么難的,怎么到了我這里就變復雜了呢?”孟不同一邊灌酒,一邊發著牢騷。
彭逍聞言放下酒盞,懶洋洋地道:“長輩們的睿智又豈是你我可以企及的?可嘆咱們這一代人丁單薄,你我也只能硬撐了。”
揮袖驅散了滿天的云雨,孟不同也自一嘆,遙望著懸在頭頂的那輪滿月,言道:“其實幾位長輩里面,我最羨慕的就是小師叔,若能如他那般逍遙自在,才算不枉此生。”
“想要逍遙自在也非不可,只需精心培養幾名弟子,你我兄弟自然也能當個甩手掌柜。”彭逍從旁打趣道。
聽了彭逍這話,孟不同無奈搖頭,起身舒展了一下肩背,笑道:“大師伯那里定是又逼著你收徒了,我看師祖也有這個意思,看來咱們兄弟這次是逃不掉了。
唉!收就收吧,為了師門傳承計,也是時候收取五代親傳弟子了,只是即便咱們有了授徒之心,又到哪里去尋中意的弟子呢?”
“這有何難?大勢將臨,總會有些頭角崢嶸之輩應運而生,你我只需請動師祖,他老人家的推衍之術當世無雙,自然會有指引。”
“嗯!師兄之言大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