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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一十三節 大幕將開

  中央戊土靈峰峰頂,一道似威嚴、似和藹,似是傳于九霄云外、又似發自眾人心底的清朗聲音正在不疾不徐地吐露著天心妙意。

  造化鐘神秀,靈氣如絲縷,那些初開靈智的小獸盡皆望空膜拜,有幾只頑皮的猿猱更是順著山藤攀援而上,想要離那道聲音更近一些。

  暴猿與四首龍蜥早已停止了爭斗,此刻正“哥倆好”似得蹲在峰下聽講,見到有小猴子失足墜下絕壁時,還會施法托住。

  可惜靈聰獸早前已經帶著白猿和小鯤鵬去了蓬萊,否則憑著靈聰大爺的身份地位,此時該能帶著幾個跟班靠前聽法的。

  此刻峰頂的聽法之人也不再限于之前的幾個,涂山輕歌、軒轅菁華以及白氏姐妹也在其中,既然入了親傳一脈,身為大家長的陳景云自然會一視同仁。

  涂山輕歌與白氏姐妹已經不是第一次聆聽觀主講法,因此不覺怎樣,唯獨坐在程石身側的軒轅菁華聽得是胸意沸騰!

  第一次知道了何為五行順逆、陰陽萬化,何為天心我心、言出法隨,相比于今日的講法,軒轅家的幾位老祖在祖庭山中的傳法實在是不足與論。

  “可惜念凰妹妹不在山中,她倒是心狠,居然真敢散去一身修為,轉而去修觀中秘法,也不知道她自蓬萊仙山歸來之后能達到什么境界。”想到最與自己投緣的鳳念凰,軒轅菁華心中再生感嘆。

  軒轅菁華如今已經修到了三身境后期,因為實在難以割舍勤苦得來的一身修為,是以難入蓬萊。

  聶謫塵早已伏在師祖腿上呼呼大睡,雖然天資卓越,但是到底心智尚弱,小家伙還領悟不了陳景云此時所講的高深法門。

  不過在一句句道音的洗禮下,一直隱在聶謫塵丹田中的那顆元珠已經開始散發出絲縷的先天之氣。

  陳景云一邊將高妙的道理以極為簡練的話語講出,一邊隨手釋出五行、陰陽之力,諸般光團在他手中被任意揉捏,相互轉換時不帶半點兒滯澀。

  如此倏忽過了七日,在與舜易論道了一番之后,這場意在提升眾人天心術法修為的講法才算告一段落,聶婉娘等人皆覺所獲頗豐,就連軒轅菁華也不例外。

  發現眾人都是一副意猶未盡的神情,陳景云不由哼了一聲,言道:“修行一途,說到底仍需自己領悟,即便我有化繁為簡之能,但也無法強行灌輸。”

  舜易則道:“今次的講法可謂自出機杼,即便上古時的那幾位頂尖強者,雖說在修為上高過老弟一籌,但在講法傳道一事上,怕也稍有不及。”

  “哈哈哈!老哥謬贊了,小弟何德何能敢與上古圣賢相提并論?”陳觀主話雖說的謙虛,但是臉上的得意之情卻如何瞞得過人?

  捏了捏聶謫塵肉嘟嘟的小臉,見徒孫猶自酣睡不醒,陳景云便命涂山輕歌抱回兒子,并說臭小子今次機緣不小,暫且不要將其喚醒。

  涂山輕歌的一顆心大半都在兒子身上,此刻聽說聶謫塵竟在睡夢之中得了機緣,立時喜的眉開眼笑,小心地接過兒子之后,就隨聶鳳鳴一同回了臨澤雅居。

  見師父有了攆人的意思,程石與袁華等人便也各自回了秘境中的居所,經過了七天醍醐灌頂般的傳法,眾人也確實需要閉關幾日鞏固所得。

  靈氣縹緲宛若薄紗,自峰頂環視整個秘境,陳景云卻少了往日的志得意滿,原因無它,只因隱在方寸崖占星巖中的星辰秘境要比他煉制的這處秘境龐大、恢弘的太多。

  紀煙嵐猜到了陳景云心中所想,笑著寬慰道:“天機老人苦心經營數千年,有些成就也是應該,不過他的星辰秘境可未必能夠隨身帶走,誰能像你這樣可以肆意揮霍五行之精?”

  想到自己的造化秘境是一枚靈珠所化,乃是真正的隨身洞天,陳景云這才舒暢了胸意,之前他是鉆進了牛角尖了,只想到了星辰秘境的好處,卻忘了自己煉制造化秘境的初衷。

  “哈哈哈!勞心費力多日,正該暢飲一番,婉娘,吩咐蘇長老整備一席上品佳肴,為師這里還有幾枚虬龍果,今日咱們好好解解嘴饞。”

  見陳觀主變臉比翻書還快,紀煙嵐與舜易幾人盡皆莞爾。

  聶婉娘得了吩咐,連忙笑吟吟地出了秘境,虬龍果乃是蓬萊圣品,三十年才盼來一次開花,如今還不知道何時才能結果呢,當真是吃一枚少一枚!

  就在陳景云與舜易等人品著瓊瑤佳釀、吃著稀世靈果,并且籌謀著如何對付天機老人時,紫極魔宗宗主玄悲子同樣也在款待客人。

  離恨魔宮的一處墨竹園中,玄悲子正與高冠博帶的風棲白飲酒暢談,從旁相陪的還有玄成子與齊道癡,兩人不時出言打趣幾句,使得席間的氣氛異常輕松。

  雖然身為少宗主的殺千幻也有資格落座,但是他卻只肯立在一旁伺候,那副謙恭知禮的模樣任誰都挑不出半點兒毛病。

  玄成子對自己唯一的弟子可謂滿意之極,借著席間熱絡的氛圍,半真半假地對風棲白道:“風道兄,貴我兩宗素來交好,如今又已經結為了盟友,何不借此良機來個親上加親?”

  風棲白在老輩修士口中還有一個“黠狐”的名號,聞言自知其意,不過卻故作不解地道:“玄成道友此言何意?莫非覺得誓血盟約仍不穩固?”

  “哈哈哈!道兄何必明知故問?你看我這弟子如何?不知能否配得上貴孫女?若是千幻能與解語結為道侶,貴我兩宗豈非更加親厚?”

  微一抬眼,風棲白便知殺千幻眼中透出的期盼之意全是裝的,心中冷哼一聲,暗道:“風某人的孫女也是你能利用的?想要愚弄老夫你還差點兒火候!”

  心里如此想著,老狐貍口中卻道:“道友所言甚合我意,千幻的修為遠超同輩,又是魔門少主,正是做我孫女婿的不二人選,待我回去之后一定找個機會與孫女商議此事!”

  聞聽此言,玄成子不由心下一嘆,知道自己的弟子并沒有被人家看在眼中。

  殺千幻則是心下一喜,有著“風狐貍”之稱的風解語在他眼中可不是什么良配,若是與她結為道侶,此生還有什么樂趣可言?

  眼見著席間氣氛有些尷尬,玄悲子舉杯言道:“小兒女的事情暫且放到一邊,如今相距天機子前輩定下的百年之期已然不遠,貴我兩宗應當早做準備。”

  風棲白頷首道:“正是,天元故地乃人族共有,不容閑云觀一家獨占!閑云子這些年雖然不理世事,但是他那幾個弟子可沒閑著,想必已經將埋藏于地下的各宗遺寶挖出了不少,我等如若等閑視之,豈非愧對先人?”

  “天元乃是上古第一福地,即便諸多遺寶經過萬年深埋已經泰半損毀,但是秘典中記載著的那十數座靈峰卻決計不會湮滅!

  而閑云觀之所以會有源源不斷的辰翠石與青靈玄石可供交易,想必已經得了其中的兩座。”玄悲子正色言道。

  此時許久不曾言語的齊道癡從旁插言道:“兩位宗主所言極是,只是閑云觀修士這些年一直嚴防死守,各宗修士又都畏懼‘混沌流毒’,因此未必能夠群起響應。”

  風棲白擺手道:“無妨,世間之事全都脫不開一個‘利’字,我等只需親往天南走上一遭,再將所見所聞回來傳播一番,到時必能勾起各宗修士的貪欲,而我等則可坐收漁利。”

  “道兄智計無雙,貧道佩服,只是閑云觀如今已經擁有三位大能,閑云子的修為又高,觀其囂張跋扈的性子,到時恐怕難免一戰。”玄成子道。

  風棲白聞言稍加思量,而后笑道:“這也無妨,五大宗門當中刨去禪音寺不算,咱們四家各出幾位大能便是,若能請動天機子前輩同去,則更是萬無一失。”

  “嗯,閻覆水、龔晁之流素來見利忘義,花醉月又與紀煙嵐有仇,即便文琛從中作梗也無大用。

  而我玄成子師弟之前又已經探明了遲問道的心意,想必到時候蓮隱宗與天機閣都會出些人手,只是天機子前輩卻該如何請動?”玄悲子道。

  “這個不難,天機子前輩當年輸了賭斗,雖然他老人家心胸寬廣并不介懷,但也一定好奇閑云子在這百年當中到底做了些什么,又因何不許北荒大能踏足天南。”

  說到此處,風棲白稍稍一頓,壓低聲音又道:“玄悲道兄,你與天機前輩最是相熟,到時只需游說前輩故地重游即可,老人家嘛,定然不會拒絕。”

  見風棲白說的如此篤定,玄悲子不由大為心動,他們之所以會如此的費心謀劃,說到底,還是懾于陳景云的修為,若能請動天機子時,自然是萬事大吉。

  雖然覺得四位長輩說的有理,但是殺千幻卻總是隱約覺得哪里似有不妥,沉吟半晌,言道:

  “掌門師伯,驅虎吞狼之策雖然高明,可那閑云子一旦起了殺心再不顧及身份,各宗修士豈非要被屠戮一空?”

  “哈哈哈!師侄多慮了,閑云子即便再是殺意沸騰,爭端之初也絕不敢冒此天下之大不韙,待到閑云觀與我北荒各宗結成死仇之后,哼哼!”

  雖然玄悲子把話留了半句沒說,但是殺千幻已然明白了其中的意思,暗道:“師伯他們恐怕還是把事情想的簡單了,如果換成由我做主,今次是一定要將妖、魔兩族牽扯進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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