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弟子拜見兩位師叔!閑云師叔,您是何時出關的?前次弟子歸宗時還聽文師叔在背地里罵您,想必心中頗多怨念!”許究一邊見禮,一邊笑言文琛的壞話。
陳景云示意許究不必多禮,口中哼道:“文老鬼不修德行,多半又在惦記我閑云觀的好東西,哼哼!今次正好讓他開開眼界,別以為一個破爛‘丹圣’的名頭能有多了不起!”
正所謂聽話要聽音兒,許究一聽陳景云之言,立時知道眼前這位面帶得色的閑云師叔定是又煉出了什么了不得的驚世寶藥,于是連忙滿臉堆笑,端起茶壺殷勤伺候。
紀煙嵐見狀“噗嗤”一笑,從旁打趣道:“好在此處沒有外人,若是讓人見到堂堂蓮隱宗老祖竟是這副德行,恐怕會懷疑你這個元神境是假的。”
許究聞言“嘿嘿”訕笑,而后語帶熱切地道:“在兩位師叔面前我這個人族大能的名頭可不值什么錢,閑云師叔,不知您老今次又煉出了何種靈丹?師侄心中實在好奇!”
無奈地瞥了許究一眼,陳景云自納戒中攝出一個溫玉丹瓶,揚手丟了過去,言道:“行了,有了好處何時少過你的?這枚‘回春造化丹’的功用遠非從前的‘妙蓮延壽丹’可比,你留一枚傍身也好。”
“多謝師叔賜丹!”許究見狀大喜,急忙雙手接過,之后還不忘偷瞄陳景云手上的龍形納戒幾眼,內中全是期許之意。
見他如此,陳景云立時氣笑,知道定是文琛在許究面前顯擺過紀煙嵐所贈的五行納戒,這才引得這位“老師侄”心癢難耐。
不過自從煉制出了造化秘境之后,陳景云在芥納須彌一道的領悟可說是當世第一人,原本得之不易的五行納戒在今時看來不過是舉手之勞罷了。
“哼!你也不是什么好東西,跟文老鬼一個德行!”
笑罵了一句之后,陳景云抖手攝出一些五行之精,而后運轉法訣憑虛連點了五下,旦見原本散在天地間的五行靈氣好似燕雀歸巢一般,瞬間匯成了五彩光瀾!
如此過了數息,陳景云再次將指一點,口中清喝了一聲:“凝形!”,之后便見漫天的五彩光瀾轟然潰散,半空中只留下了一枚泛著絲縷須彌道韻的五色靈戒。
雖然早就見識過了陳景云的煉器本事,許究卻依舊忍不住吞咽口水,心中暗道:“似這般以簡馭繁、彈指功成的高妙手段,放眼天下怕也只有閑云師叔一人擁有!”
他又素知陳景云的脾氣,當下并不客氣,一把將五色靈戒抓在手中,而后急不可耐地將儲物袋中的物什全都倒騰到了納戒里,臉上則已經樂開了花!
山丘上的動靜不小,自然驚動了下方城郭中的乙闕門修士,早有四名結丹境劍修結著四象法陣前來打探,待發現方才顯法之人竟是自家的兩位太上長老和許究老祖時,連忙大喜叩拜。
紀煙嵐揮手將幾人拂起,笑道:“本尊與你們閑云師祖這些年甚少理會北地事務,乙闕門能有今日的盛況,全靠你等四處奔波,今日既然遇到了,合該給些賞賜。”
言罷指頭一動,便有幾件靈寶和數瓶丹藥憑空出現在了幾人眼前。
四名劍修見此厚賞,立時激動的伏地再拜,口稱:“為宗門興盛,雖百死亦無悔!”
陳景云對于后進晚輩向來隨和,聞聲笑罵道:“都滾起來吧,莫要動不動就死,你等今后招納門人時,不可一味依靠法器分辨,有些身具大毅力者,若再加上幾分機緣,即便資質一般,也未必不能闖出一番天地。
就如方才那名被你們斥退的獨臂少年,他雖資質一般,但是能以殘疾之身將一套入門劍法練到登堂入室,可見是個肯用苦功的,且他所用的那半截銹劍亦非凡品,想必氣運不小。”
雖然知道太上長老并無怪罪之意,但是四名劍修依舊被陳景云的一席話驚的汗透脊背,心中皆道:“那少年能入太上長老法眼,將來定然成就不小,不想自己一時失察,居然險些錯失了這等良才美玉!”
人之際遇就是如此,那名此刻正一臉沮喪的斷臂少年怕是無論如何也想不到,他的坎坷命運已經因為陳景云今日的幾句斷語而徹底改變,一位日后縱橫四方的乙闕門劍仙就這樣悄然登場。
打發走了幾個門人之后,陳景云又對許究言道:“莫說師叔不想著你,我今次閉關三十三載,所得已在當今大能之上,更將一座秘境顯化于世,你需從中感悟一番,定然能夠受益。”
許究之心不必再考,不過他的修為雖然不弱,但是比起那些成名已久的前輩大能還有一些差距,需要進入造化秘境好好修行一陣。
已經得了兩樣好處的許究本已志得意滿,此刻一聽還有這樣的好事,告罪一聲之后,一個閃身就已經失了蹤影,那副火急火燎的樣子直把陳景云和紀煙嵐看的氣笑不已。
又在蒼山福地中兜轉了半日,陳景云與紀煙嵐這才繼續上路,兩人也不御空飛天,而是施展縮地成寸之法,行走在蕓蕓眾生之間。
北荒南陸地域廣大,越往北走人煙越稠,雖然不如天南國那樣人口眾多,不過世間百態卻是大同小異,有數不盡的恩怨情仇、塵俗爭斗交融其中。
看慣了各處仙山、宗門道場,食慣了天地奇珍、瓊漿玉露,今次游歷于凡俗之間,倒叫紀劍尊好好地體味了一番何為人間煙火。
至于陳觀主,他本就出身鄉野,這些年雖然修為日深,但卻從不覺得自己便是高高在上的神佛,所謂的“仙凡有別”對他來說不過是個笑話。
如此走走停停,不覺已是數月,在這其間還出過幾樁趣事。
一日,他二人來在一座大城,正要到酒樓中閑坐時,卻不意遇到了城主千金出府游玩,那女子乍見陳景云的姿容氣度,立時春心大動,當下命人送來千塊靈石,想讓陳觀主舍了紀劍尊,轉去做她的入幕之賓。
陳、紀二人啼笑皆非,原本不欲理睬,豈料那位城主千金居然惱羞成怒,當即命令手下修士當街強搶陳觀主,還說這是此城的風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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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下可把紀煙嵐樂的夠嗆,居然故作驚慌地躲在一旁看起了好戲,靈聰獸最善拍馬,竟也畏畏縮縮地藏在紀煙嵐身后不敢露頭。
陳觀主對此大為惱火,又不好將那些最強不過筑基后期的小魚小蝦出手滅殺,只得拖著紀煙嵐奪路而逃,愣是當了一回亡命鴛鴦。
還有一次,兩人途經了一處村寨,村中老者許是見他二人氣度不凡,以為是哪座山上下來的仙師,于是便央請陳景云替村子除去河中的水鬼。
陳觀主善心大發,在村中胡吃海喝了一頓之后,便像模像樣地立了一座法壇,而后身披道袍、掐訣念咒,再望空大叫了一聲:“急急如律令!”
這一下可了不得了,旦見半空中立時風雷大作,一道七色虹光直撲水中,不片刻,竟有一條一丈多長的魚骨從天而降,那魚骨從頭到尾沒有丁點兒的肉絲兒,兩只黑洞洞的眼眶里似乎還藏著無盡幽怨。
村民們見此情形盡皆吃驚不小,問過陳景云之后才知道,原來河中的水鬼竟是這條大魚的冤魂所化,只需將魚骨暴曬三日,此地今后必定再無水患。
眾村民聞言無不感恩戴德,連忙拜伏于地叩謝仙師,卻沒有人發現紀煙嵐懷中的那只肥貓正在打著飽嗝 凡俗中事林林總總,隱去修為的兩人一寵混跡其中總有麻煩找上門來,什么扒竊的千手啦、剪徑的強人啦,就連夜路遇鬼、山神搶親這樣的荒唐事都能遇上。
初時,紀煙嵐只把這些事情當成是有趣的笑料,但是遇到的多了,便不由開始憐惜起了這些世俗百姓。
凡人不易,動輒就有滅頂之災,放眼整個人族,似乎只有閑云觀治下的天南國才能稱得上是人間樂土,就連蒼山福地和中州腹地也相去甚遠。
眼見著紀煙嵐獨自出神的時間越來越久,陳景云知道她已經有所感悟,只需加以時日,便可一劍斬去迷障,令心劍道意再上層樓,不過這卻絕非一朝一夕之功,也不知游遍三族之后能否達成所愿。
如此又過了數月有余,中州之外的周天星斗大陣已經遙遙在望,兩人這才收拾心情,徑往蓮隱宗方向行去,不過他二人此番只為與文琛聚首,并不打算與閻覆水等人相見。
陳景云如今是真正的功參造化,雖然與妙蓮峰相隔千里,但是一縷道念卻能無聲無息地透過蓮隱宗的守山法陣,清晰地傳入文琛識海。
文琛原本正在丹室里煉藥,乍聞陳景云的嘿嘿怪笑,一個不慎,居然將一味極為珍貴的靈材下錯了分量,于是便聽“轟!”的一聲,一座好好的煉丹爐就被炸的四分五裂!
待到聞訊趕來的虛琴等人探頭觀望時,濃煙滾滾的丹室里卻哪里還有咱們那位人族丹圣的影子?
“大師兄,師父不會是被丹爐給炸飛了吧?”
“呃——,這個應該不會,不過諸位師弟師妹這幾日切記要夾起尾巴做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