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兩個沒心肝的就是命好!”
目送著程石和季靈踏著蓮影身化遁光而去,聶婉娘不由笑罵了二人一句,同樣都是親傳弟子,她自己與袁華就是天生的勞碌命,聶鳳鳴坐鎮山門也就算了,另外三個卻都是逍遙的很。
見師父正靠在躺椅上喃喃自語,聶婉娘便催動心念想要偷聽幾句,奈何她的心念根本就近不了陳景云周身三丈之內,好奇之下,只得輕挪腳步走到近前,美其名曰為師父揉捏肩膀,實則是光明正大的偷聽。
聶婉娘的小動作并沒有打斷陳景云的思緒,便聽他繼續自語道:“都說我天南是塊毒地…哼!誰又知道我這功法只有五行靈根俱全者修起來才最好?而這樣的人在天南可是一抓一大把的….
此前于功法、人才、鍛器、煉藥、豢養兇獸這幾樣上面已經有了雛形,如今又有了大把的靈石供應,萬事俱備啊!所欠缺的不過是發展的時間罷了…
百年!只需百年光陰,天南必會成為這世間的第四大勢力,到時即便四面皆敵又能如何?至于怎樣才能爭取到百年的發展時間么,這副擔子就要擔在我閑云觀肩上了…”
聽著師父斷斷續續的低語,聶婉娘手上的力道不由加重了幾分,前后不過十幾年的時間,自家便已有了如此大的成就,這讓身為閑云觀三代首徒的她怎能不與有榮焉?
待聽到后來時,聶婉娘已是心潮澎湃的厲害,翻手為云覆手為雨、挑動天下風云,這卻不正是她心中的渴望?于是也不禁跟著低語。
“百年、百年…”
紀煙嵐駐足懸劍峰的邊緣,目光透過縹緲的靈云,恰好看到了陳景云師徒皆在愣愣的出神,心下莞爾之余,不由自語道:“閑云師弟這一脈還真是怪異的緊。”
今日她原本是要去尋陳景云切磋一場的,想看看自己與元神境大能之間到底有多少差距,待見到陳景云與聶婉娘好像兩只呆頭鵝一般兀自仰天低語時,只得打消了這個念頭,又想到季靈方才稱呼她的那聲“嵐姨”,卻叫她的心情又是一陣大好。
原來方才季靈在向她和溫易安辭別時,不但騙走了溫易安視為珍寶的半葫蘆靈猴酒,還沒大沒小的與紀煙嵐擁抱了一下,口稱:“嵐姨保重!”
這一幕不但看傻了溫易安,便連紀煙嵐也是呆立當場,直到季靈一溜煙的跑的不見了蹤影,兩人這才回過神來,覺得怪異的同時,紀煙嵐的心中卻是沒來由的一暖。
見到紀煙嵐一臉受用的笑意,溫易安心下一嘆,暗道:“這季師妹原本就是個無法無天的主兒,師姑以往便十分的喜歡她,今后怕是要再多幾分的寵溺了!如此一來…”
時光如流水,轉眼去匆匆,且不說閑云門徒如何在天南貪婪尋寶,也不提乙闕門凌度如何渡得天劫成就了元嬰。
單說這一日,北荒中州的周天星斗大陣四面皆開,一道道流光劃過天際、一架架寶攆散往八方,更有縹緲天香的蓮臺座駕蕩空而走、猙獰駭人的五牙巨舟凌于云端!
也有恣意逍遙不愿借助車輦之力的的各宗高士,或大袖飄飄緩步于空、或呼朋喚友暢談在峰間,一時天上地下盡是瑞靄光搖、祥云飛涌,又有仙音鶴鳴聲傳百里、虹霓寶幌映照千山!
如此過了半日,直到五大宗門的實力彰顯的差不多了,周天星斗大陣的四面門戶才又轟然落下,接下來要比的就該是哪家轄下新進修士的實力更強、誰家發放的身份玉牌數量更多了。
原來卻是十年之期已至,北荒五大宗主門派要開始統計轄下各宗修者的修為,之后便會核實血脈,并為在這十年之內進階至筑基期的修者賜下身份玉牌,對于此事,五大宗門重視異常,各家皆在暗地里較量。
當五大宗門派往各處的使者都走的差不多了,大陣之中才又慢吞吞地走出兩道身影,這二人一高一矮、一老一少,身上穿的都是蓮隱宗的使者法袍,后面還跟著一頭脫了幾處毛的環眼老驢。
這副場面倒叫看守大陣的修士們有些訝異,那老者修為不低,已然有了元嬰境的實力,隨在身旁的青年雖然看著單薄了些,卻也已經是結丹初期的修士。
再看兩人的衣著,卻不正是只有蓮隱宗長老與親傳弟子才能穿戴的三花九瓣玄色蓮衣?只是這二位與之前那些修士相比也未免太低調了些吧?
在眾人的注視下,老驢踩著淡黃色的云氣,梗著脖子載著那名老者飛天而起,單薄青年則御著一件花骨朵狀的靈器緊隨其后,轉眼不見了蹤影,看樣在是奔了南面。
“師父,真不明白您為何一定要騎著這頭破驢前往那蒼山福地!咱們傲蓮峰即便再是沒落,那也是宗門三十六正峰之一,依舊有著使用宗門飛天蓮臺的資格!
再說咱們今次可是貴為使者的呀!這副窮酸樣,您叫弟子的臉往哪兒擱…
對了,您不是說這次出去要好好的宰一宰那些土鱉的嗎?咱們現在自己都好像是破落戶了,誰還會給咱們孝敬?…”眼見著左右無人,青年不由開口埋怨。
那名老者似乎早已經習慣了弟子的喋喋不休,自顧自的哼著小曲閉目養神,后來似乎是實在被煩的不行了,便從鞍袋中取出一個黝黑的酒葫蘆,仰頭灌上一口,神態十分的愜意。
不過還沒等老者得意多久,他身下的那頭老驢卻已犯起了倔脾氣,聞到酒香之后都已經張大了嘴回頭看了好幾眼了,卻仍沒見主人往自己口里倒酒,于是立時停在半空不肯再走,“咴、咴!”的叫著,好似受了天大的委屈。
老者興致被擾,睜開眼睛,見弟子和老驢都在巴望著自己,只得忍著肉疼給一驢一徒各自分了些靈酒。
而那頭老驢喝了靈酒之后,借著三分酒力,速度竟比方才快了一倍不止,若非青年見機的快一把抓住了驢尾巴,否則定然會被甩的沒影兒。
“稟宗主,打聽清楚了,今次來我蒼山福地的蓮隱宗使者出自傲蓮峰,是一位元嬰期的長老和一名結丹期的親傳,這二人在蓮隱宗內名聲不顯,因此很難打聽出往日的喜好。
且兩人此行并不講究排場,身邊竟連仆從都沒有,也不知道打的什么算盤,我與幾位長老親自迎出三千里,又送出了十幾樣珍寶,這才得到了一個明日駕臨乙闕門的答復。”
劍煌山懸劍峰大殿之中,新進外事堂掌事,也就是凌度的族弟凌昂正在殿前稟報,言語間多有不忿。
聽完了凌昂的稟報,溫易安與已經進階至元嬰境的凌度對視一眼,心中都有些發愁,咬人的狗不叫啊!
對方越是低調那便越是不好打發,那兩人三天前就已經來到了蒼山福地,卻只在一些中小宗門中晃蕩,實在是心意難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