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閑云觀開了外門之后,陳景云師徒就舍了以往的居所,各自到后山或建草廬或開辟洞府。
興致好時,陳景云便會帶著幾個弟子要么云游三五處青山、要么閑講一兩段妙法。
興致差時,就親自看著袁華和季靈修煉,袁華本就有意閉關,因此不覺得怎樣,卻把季小五管束的苦不堪言。
偌大的一個前山如今全都交到了彭仇手中,彭仇感激涕零的同時也深感分身乏術,這外門長老可不是那么好當的。
當日陳觀主帶著六位弟子親自現身,訓誡了姬桓和無果他們幾句之后,就當眾封了彭仇一個長老的頭銜,命他總領外門一應事務。
因此彭仇再不是從前那個只需依令行事的內門執事了,如今江湖事、觀中事,很多都需要他自行定奪,好在何棄我和暮如雪也能幫襯一二,否則彭長老恐怕連修行的時間都沒有了。
姬桓的好日子確實來了,身為閑云觀彭長老唯一入室弟子的他,吃喝用度等一應雜事自然有別人幫著料理,他每日里只需潛心修行即可。
不過姬桓是真心放不下村中被他教授了一個多月的那些童子,是以每隔幾日就要到山下學堂為童子們授課。
彭仇對姬桓此舉大為滿意,不止一次的在觀主面前夸贊自己的徒弟是個又有心、又念舊的,還說后山上的草廬建造的實在粗糙,根本就配不上觀主與親傳弟子們的身份,不如讓姬桓過來幫著重新翻建一番云云。
陳景云見彭仇如此不遺余力的為自己的徒弟撈好處,只得好笑的答應了下來。
還別說,在姬桓前前后后的一番搗鼓之后,后山上的幾座草廬當真變得更入山景。
而姬桓在翻建草廬時,竟能把秘法中的道理融入建造當中,還從中領悟出了一絲順應自然的道理,蘆草、竹木經他手后無不帶著一種生機與雅趣。
陳景云對此極為高興,這姬桓的悟性如此之高,待習成了閑云觀的功法總綱之后,未必不能結合姬氏一族原有的武學,蹚出另外一條路來,于是便允許姬桓可以在后山行走。
這姬桓似乎是把多年積攢下來的好運一朝全數爆發了,在修行上旦有不懂之處,不單有師父為他解惑,他還可以上后山向觀主和其他幾位師兄師姐當面請教,無數武林中人做夢都想得到的機緣,被他一人獨占!
何棄我自幼混跡于三教九流,是以最有眼色,每日里忙前忙后不說,還主動替彭仇攬下了幾件觀中的雜事。
彭仇見他做事勤勉、也肯鉆研,就給了他一個外門執事的職銜。
何棄我雖然有了外門執事的身份,可是一旦有了余暇,還是會跑到后山上去伺候。
每當觀主為弟子講解高深的功法時,這小子總會端茶倒水的賴在一旁,一雙眼睛滴溜溜亂轉著偷聽。
一次,陳景云見這好好的一個白皙俊秀的少年硬是做出一副賊眉鼠眼的樣子,便笑罵了他一句:“你這狡猾的小賊!”
豈料何棄我聽聞觀主之言,“噗通!”一聲就拜倒在地、把頭磕的如同搗蒜,邊磕頭邊還哭訴說:“小子此生只愿能做閑云觀中一小賊!還望觀主開恩,允許小賊何棄我竊得天機!”
陳景云見何棄我如此,臉上不由泛起玩味之色,聶婉娘幾人也在心里笑罵一句:“這小賊還真是會打蛇隨棍上!”
季靈與何棄我最是熟悉,見他哭的涕淚橫流,不由心下不忍,于是央求師父允許何棄我旁聽。
觀主初時不允,后來似乎是實在不耐弟子的糾纏,于是同意了何棄我在自己講法傳功時在一側旁聽,但是卻不許他發問,能聽懂多少要靠他自己的悟性。
于是自那日之后,“小賊何棄我”之名就傳遍了山上山下,村子里的莊戶們也總會拿這個名號去調侃何棄我。
而何棄我卻每每聞之都會哈哈大笑,形容極為得意,興致來了還會唱上幾句小曲——
“遙問蒼天我是誰?閑云觀中一小賊!它日竊得長生果,再問世人誰是我?......”
比起姬桓與何棄我,外門其余六個掛名弟子的日子就不太好過了,他們受到的待遇與姬桓一比真可謂天差地別。
無果和田幀他們每日里都要在雜役們的監督下劈柴擔水的干活,只有做完了手里的活計,才可以去旁聽彭仇對姬桓的傳法。
好在彭仇書教的久了,早養成了有教無類的習慣,對他們六個倒是能夠一視同仁。
只是彭長老自己也要修行,有時閉起關來便會數日不見蹤影,他們想要時時請益卻是不能的。
好在閑云觀的新任外門執事何棄我與眾人交情深厚,總會抽空指點一下眾人修行的漏處,姬桓也會不時的與幾人聚在一處,共同研習功法。
說是共同研習,其實每次都是姬桓這位外門大師兄在充當師父的角色,如此日子一久,姬桓在六人心中的地位已經僅次于師父彭仇。
六人因為有了之前那四個同伴的前車之鑒,因此平日里個個謹言慎行,干起活來從不言苦,修行起來更是個個都好似不要命一般。
如此過了百多天,六人身上的嬌嬌之氣盡數洗盡,一個個看似樸實無華卻又鋒芒隱現,此時眾人再看以前的自己,皆感一陣汗顏。
彭仇把六個少年的變化看在眼里,教導起來也更加的用心,終于在初春日,彭仇稟明了觀主,將六個少年正式收入了外門,自此閑云觀外門雛形初顯。
后山之上,袁華呼嘯長吟了許久,才釋放完激蕩在他心中的暢快與喜悅,一縷陽光照在了袁華的臉上,使他原本平凡的臉上泛起了一抹神秘的光彩。
四個月的苦修終于建功,今日正午,閑云觀第四位親傳弟子終于突破四轉,天南之地再添一位高手!
陳景云對自己的四弟子一向放心,雖然在弟子突破之前依舊免不了的要反反復復的叮嚀囑咐,但是到了袁華突破之時,陳觀主卻真的是老神在在的高坐云端,而這回可不是裝出來的。
聶婉娘立在師父身側,見袁華已經功行圓滿,自然也是一臉的喜色,這四師弟自小就是個謀定而后動的主,論起心思縝密并不在她之下,因此聶婉娘與陳景云一樣,并不認為袁華在突破四轉之時會有什么波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