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景云這幾個月在劍煌山上待的舒坦,自從上次與萬年青和胖禪師交手后,雖然對外只說是戰平了二人,但也再沒有哪個不開眼的宗門敢來打探他的虛實。
凡是來拜會的,全都依足了禮儀、備足了禮品,都聽說閑云武尊最愛美酒,因此禮品之中大半都是靈酒佳釀,一時間整個蒼山福地中的靈酒貴的嚇人,根本有價無市。
陳景云每日里瀟灑山中,或尋幽探奇、或逗弄靈獸、或指點一下看入眼的乙闕門弟子修行。
劍煌山上逍遙仙嘛,自然要把日子過得逍遙。
說起教導弟子這一道,陳景云自認乃是劍煌山第一人。
只是每當陳景云開始指導那些弟子修行時,乙闕門上至宗主溫易安、下至各位長老們都會是一臉不忍言的表情,卻一個個都躲得遠遠的。
沒見那些被指導過的乙闕門弟子無不感激的涕淚橫流么?有的更是不顧自己鼻青臉腫,跪在地上哭喊著恭送太上長老呢!
陳景云帶著滿腹的成就感回到了弈劍峰,他方才又把幾個筑基后期的乙闕劍修給指點哭了。
紀煙嵐此時一臉古怪的等在陳景云的洞府門口,手中拎著大大小小十幾個葫蘆、玉壇等物件,原來是萬年青當日答應的美酒送到了。
陳景云見了,眼中立時放光,不待紀煙嵐說話,閃身向前,一把就奪了過來。
紀煙嵐也不以為意,好笑的看著眼前的元嬰高人在那里聞聞這個、又嘗嘗那個。
陳景云擺弄了一陣手中的各色靈酒,往腰間比了比,有些發愁,加上他放在洞府中的十幾樣,他此時可說是把蒼山福地的各類靈酒一網打盡了。
“總不能全都掛在腰間吧?自己又不是萬年青那個暴發戶”陳景云嘴里嘀咕著徑自回了洞府。
原來這些裝酒的容器都是刻了收納法陣的納物法寶,與他被打碎的青玉葫蘆一樣,都是不能放入儲物袋的。
紀煙嵐見陳景云也不跟自己打招呼,竟然就這樣把自己晾在一邊,心下不禁又好氣又好笑,只得架起劍光回了懸劍峰。
陳景云回到洞府之中,見小獸四腳朝天的抱著一個酒葫蘆,竟然在搖晃著腦袋撕咬著瓶塞,心下好笑,抬手將小獸跟葫蘆一同攝了過來,拎著小獸的后頸訓斥了一番。
小獸先是尖利的“喵嗚”幾聲狀似頂嘴,待聽到陳景云威脅說三日不給酒喝,這才委屈的發出“嗚嗚”的長音,似在討好。
陳景云不由被逗的哈哈大笑。
算算時間,陳景云出山已經有些時日了,心中雖然對聶婉娘幾人的實力十分的放心,但卻仍然忍不住的擔憂惦記。
“想來弟子的家仇應該早已經了結了,不知道能在雜毛老道當年的好友那里打聽到什么,不過想來應該與自己推斷的沒什么大的出入。”
如今他己經在這蒼山福地有了立身之地,還打出了諾大的名頭,就只等著七年后中州宗主門驗明血脈、發放身份玉牌了。
此間無事,也該到了他回轉伏牛山的時候了,不知閑云觀中現在怎樣了。
苦月大師這些日子就住在閑云觀里,安排了幾個寺中弟子跟隨彭仇修行閑云觀的妙法后,他自己則是早晚都要到供奉堂與老友聊上一陣、上幾柱香,之后便會到山下牛家村中閑逛,逗弄一下童子、與老人們講一講佛理。
山下老人們知道這位老僧乃是靈猿仙師當年的摯友,也都與他親近,絲毫不拿他當外人,每日里與他閑話當年、品茶下棋,一些臭棋匠們聚在一起相互恭維,有時還會惱怒的破口大罵。
苦月大師樂在其中,似乎是真正的看破了紅塵,因此才要投身于紅塵。
暮如雪卻沒有苦月大師的悠閑自在,帶著門人跟著彭仇修習閑云妙法從不間斷,幾個月來修為大進,與以往早不可同日而語。
彭仇教授起人來卻是嚴厲的很,管你是一莊之主、還是有德高僧、亦或是嬌柔女子,他都一視同仁,暮雪山莊的幾個女弟子不知被他蠢豬、笨驢的罵哭過幾回。
眾人這才知道為什么山下的童子見了彭大先生,就如同老鼠見了貓,原來這平日里最為和善的彭先生還有這樣的一面。
彭仇對暮如雪倒是會存些顏面,但是也會時常呵斥,暮如雪每次掛不住臉時,都會出言與彭仇頂上一番,雖然每次都會在彭仇嚴厲的目光中敗下陣來,但是卻似乎樂此不疲,哪里還有一點往日里的清高冷傲。
時光悠悠,轉眼又是半年,暮如雪等人修習閑云觀一轉筑基功法也都算是入了門了。
再過幾月就是天南武林比武大會的日子,聶婉娘為了不叫苦月老僧每日里無事可做的觸景傷情,便將此事全權托付于他,而此時也到了要著手準備的時候了。
眼看著快到眾人該離去的日子,彭仇又將自己教導了半年的兩派精英弟子聚在一起,打算給幾人開個小灶,講解一下一轉秘法之后的大體門徑,只是此時人群中卻少了暮如雪。
待彭仇有些心不在焉的講解完畢,兩派精英弟子躬身拜謝,所執皆是謝師禮。
此時一個平日里最怕彭仇的團臉女弟子忽地上前,擠眉弄眼的道:“彭先生是在疑惑我家莊主為何沒來嗎?”
團臉女弟子見彭仇似乎不知道如何回答,當即“噗嗤”一笑,戲謔的道:“我家莊主正在后山鳴潭邊上等您吶!彭先生還不快去嗎?”
彭仇立時手足無措,教書先生的口才也不見了、立在那里也不知道說什么好了,在眾人哄笑聲中縱身出門,所去的卻不正是后山方向。
那團臉女弟子當即“咯咯”的笑了起來,還拿眼橫了幾個和尚一眼,語帶驕傲的道:“看來我暮雪山莊弟子以后再不用怕彭先生啦,至于你們彌陀寺嘛,哼哼!自求多福吧!”
幾個和尚立馬苦笑搖頭,嘆息彌陀寺為什么沒有出挑的女尼,想想不對,趕緊念幾句阿彌陀佛......
無人知曉那日彭仇和暮如雪在后山說了些什么,反正兩人并肩回來之后彼此的稱呼就變了,彭仇也不稱呼暮如雪為暮莊主了,而是改口叫“如雪”,暮如雪則稱呼彭仇為“三哥”。
這一下轟動不小,彭三叔動了春心啦!
季靈和袁華不停的騷擾彭仇打探細節、平日里最是端莊典雅的聶婉娘,也會在彭仇面前故作為難的說一句:“自己以后怕是再沒法子與暮如雪姐妹相稱了。”
就連喜怒不形于色、一心武道的聶鳳鳴,竟也變得八卦起來,話里話外的問彭仇,自己是否多了個三嬸。
只有程石不以為然,什么“三哥”、“如雪”的,不過是稱謂罷了,能有什么區別?
彭仇倒是變得老神在在,任憑他們調侃。
遠山暮如血,執手淚別離......
暮色中,聶婉娘幾人目送著灑然揮手的苦月大師和淚眼婆娑的暮如雪離去。
看著癡愣愣立在那里的彭三叔,幾人相視而笑,季靈和袁華打起賭來,就賭彭三叔能忍住多久不去暮雪山莊尋人,季靈說半個月,袁華則說十日內彭三叔必往......幾人說說笑笑的打趣著彭仇,反身回了道觀。
方一進門,卻見觀內樹蔭處的躺椅上多了一個赤著腳的青衣道人,那道人笑吟吟的擺弄著一個碩大的酒葫蘆,身邊還趴著一只肥胖的小獸。
卻不正是陳大觀主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