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禎九年六月二十七日,黃臺極決定命武英郡王阿濟格率領滿蒙聯軍共計六萬余人入關。
建虜自喜峰口入關,畿輔一帶立刻便狼煙四起。
丁原一邊命令玻璃作坊等搬遷工作加快進度,如果實在來不及搬遷的,就破壞掉,不能留在城外被建虜拿去,另一邊則是命令虎鋒團的士兵們嚴加戒備。
此外,丁原又派遣了家丁去保定五衛其余幾個衛所里打探消息,保證每半日都有消息傳回到丁原這里來。
消息接踵而至,全是壞事。
京城戒嚴。崇禎皇帝已經急令一眾大臣守衛其余邊關。
之后,一件令戰局雪上加霜的事情發生了,天津總兵巢丕昌受詔勤王,馳援京城,在昌平駐防。
幾日后,清兵先是攻陷了京畿重地延慶。
如此雙方相持了一個月左右,到了七月中旬,清兵自天壽山后突現出現于昌平城下,一舉攻克了昌平城。天津總兵巢丕率眾投降。
這個消息一傳出來,京師震動。昌平被攻陷,京師再無險可守,清軍可以輕而易舉的兵臨城下。
明朝與建虜從薩爾滸到崇禎九年,已經打了幾十年了。整體上是明軍逐步敗退,建虜越打越強大,但一直到此時,明軍從未有過總兵一級的官員投降過清軍,都是死戰到底,犧牲殉國。
天津總兵降清,讓緊挨著天津的保定府一眾官員坐臥難安。
果然,知道昌平陷落之后的保定巡撫徐標立刻召集了保定附近各路將領,要他們趕來巡撫衙門議事。
等丁原騎著快馬來到位于保定城里的巡撫衙門之時,看到衙門大門口已經有幾十匹高頭大馬了,很多下人正忙活著把這些馬匹牽到后院去。
丁原下了馬,快步來到巡撫衙門大堂,看到保定府一眾文武官員都已齊聚一堂,按照文武官員的不同編制,站在徐標的兩側。
武官這便,保定總部董用文一臉凝重的為首站著,在他的下首,一排站著的都是保定各個衛所的參將或者守備。
丁原掃了一眼,他對這些人都不太熟悉,就認識一個保定前衛的守備盧士德,此刻他正一臉蠟白的站在隊伍末端,蜷縮著脖子,好像生怕被人認出來一樣。
會議還沒正式開始,這些人七嘴八舌的議論著巢丕昌降清之事。
“總兵降清這是我大明開國以來,從未有過之事”
“巢丕昌這狗東西,我早就看他不順眼了。崇禎六年韃子入關,他就膽小怯戰,不敢迎敵”
“這狗賊降了建虜,現在人人都罵咱們保定兵也是孬種”
徐標聽到一眾將領的各種咒罵侮辱,凝眉不語。直到他瞥見丁原踏步進入大唐,這才招了招手說道:“安新縣丁操守來了。”
聽到徐標的話,這些官員們紛紛抬起頭來,齊刷刷看向這位聲名鵲起的操守官。
這就是那個在鄖陽大戰中立功,活捉曹操羅汝才的丁原 單看相貌,也沒什么大不了的嗎。
丁原也不管眾人的各種眼神,走到徐標跟前,行禮道:“安新縣操守丁原拜見撫臺大人”
徐標點點頭:“不必多禮安新縣戰備怎樣”
丁原站起身來回道:“下官已命軍士嚴密監制各要沖道路,必定做到萬無一失”
徐標滿意的點了點頭。
丁原左右看了看,站到了參會武官的最后面,位列總兵、守備之下,和幾個同級別的操守官站在了一起。
徐標見眾人還在議論巢丕昌的事情,清了清嗓子說道:“巢丕昌的事,木已成舟,再多咒罵也無濟于事。現在召集各位前來,是得了軍情,建虜一支軍已經繞過京師,直逼保定。敵軍來犯,諸位有何高見”
聽到徐標的問話,一種官員們頓時神色一慌,剛才怒斥巢丕昌的勁頭頃刻間消散一空。
整個會場鴉雀無聲,沒有人說話了。
建虜的戰斗力實在太強,而且此刻大勝而來,氣勢正盛。巢丕昌雖然投降了,但他也是帶著三千天津的精兵去昌平的。
這樣都沒守住昌平,誰敢保證換了自己去就能行 面對這種情況,眾人心里想的都是一樣的,死守是唯一的辦法。
見眾人沉默,徐標把目光投向了保定總兵董用文。
他也意識到了巡撫大人的眼神,便站出來說道:“撫臺大人建虜乘勝而來,我等不宜硬抗,應當死守保定城,等待中原各路的勤王大軍趕到。”
董用文的話一出,保定各衛所的參將守備們也都紛紛附議,表示同意。
徐標見武官們都這么說,便沉吟著道:“既如此,那便將五衛兵力布防于保定城周圍二十里處,固守城輔一帶的州縣堡壘,放棄遠郊各州縣。等勤王兵馬到齊之后,再行下一步決策。”
此言一出,眾武將臉上的表情都輕松了起來。
保定城乃是軍事重鎮,不但城內糧草彈藥儲備齊全,而且城高墻厚,不亞于京城。
清軍想要強攻突破保定城的城防,沒有兩三個月是不可能的。到那時候,各路勤王大軍就趕到了。
就在各個武將們神色輕松的討論如何布防保定城的時候,徐標注意到丁原始終一言不發,他問道:“丁操守,你可有話要說”
丁原從隊列中走出,向徐標說道:“剛才諸位上官大人所言堅壁清野之計,下官并無看法,在此附議。”
徐標聽完點了點頭,剛揮手示意丁原回到隊列之中,卻聽到丁原又說話了。
“下官乃是安新縣操守,也是保定前衛所屬,雖然那里距離保定城百里有余,然下官卻不能輕言放棄,愿領兵據守”
在場的一眾高官聽到丁原的話,都是以為是自己聽錯了,一臉驚駭的看著丁原。
這些高級將領們一個個都重新打量了丁原一番,暗道這丁原有多大的本事竟然敢大言不慚,說靠自己守住安新縣最關鍵的一點,要是到時候韃子來個計策,圍城打援,包圍住安新縣,保定城里的士兵們是救還是不救 徐標也感覺丁原在給自己出難題。
他要是一個普通的操守也就罷了,可丁原跟高起潛過往甚密。
如果建虜到時候把安新縣攻破,把丁原給殺了,高起潛能放過自己嗎 徐標有些后悔,不該問這個初生之犢的意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