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年北河修為尚未突破到化元期,并且壽元也所剩不多的時候,他為了防止沖擊化元期失敗后生死道消,因此花了幾年的時間,在凡人的城池中,尋找身具靈根的少年。
這么做的原因,便是有朝一日他失敗的話,好效仿當年那位王師兄,奪舍重生。
后來他在晉元城中,找到了一個沒有名字的乞兒。那個乞兒身具木靈根,北河便將那乞兒收在了門下,給他取名叫做晉元。
眼前這黑衣青年不是別人,正是他的那個徒弟,晉元。
當年北河心思毒辣,給自己留了這么一招后手,但是他卻低估了平日里看起來一副憨厚老實的晉元。
這位乍一看給人一種木訥之感的徒弟,心思卻是極為縝密,竟然看出了他這個師傅的“良苦用心”。
在他前往夢羅殿打通第二條靈根,沖擊化元期的時候,晉元給他留了一封書信,而后便悄然離開了。
時至今日,他甚至都記得那封書信的內容。大致就是雖然他將晉元收留養大,但是螻蟻尚且偷生,所晉元不愿意被他奪舍,便離開了。
北河修行至今,從未動過收徒的念頭。但真要說起來,晉元的確是他的徒弟,也是唯一一個。
他教了對方四象功,讓當年那個流落街頭的乞兒,從此走上了修行之路。
眼下他雖然無法看穿晉元的修為,但是對方能夠跟陸蕓坐在一起侃侃而談,應該修為不弱,至少也是元嬰期才是。
對此北河一陣嘖嘖稱奇,當年收下的一個乞兒,竟然能夠成為元嬰期修士,實在是讓人驚嘆。
他猶記得這晉元的資質并不算上乘,跟當年的許由安差不多,此生能夠進階到化元期應該就不錯了,對方竟然能夠突破到元嬰期。
但隨即北河又想起,他曾仔細檢查過晉元的木靈根,并發現對方的木靈根,跟尋常修士的木靈根大不一樣,單單是從顏色來看就極為深邃。
當年的他見識不夠,所以看不出什么。但是現在看來,晉元的木靈根絕對不是尋常的木靈根,說不定是什么特殊的靈體。所以當年的他是看走眼了,他這弟子的資質,比起許由安來說要強不知道多少。
想來也正是因為這樣,對方才能夠在三百多歲,就突破到元嬰期的。
就在北河心中如此想到時,只見頭頂的陸蕓,這時翻手取出了一張傳音符,而后對著其中打出了一道道法決,并一把將傳音符給捏爆。
做完這一切后,她才看向晉元道:“小女子已經傳音給了父親大人,想來父親大人很快就會過來的,希望晉道友不要太過于著急。”
“著急倒是不會。”晉元淡淡開口。
“呵呵…那就好。”陸蕓嬌笑,而后將面前的茶水端起來,放在唇邊輕輕的抿了一口。
不過晉元卻是眼觀鼻鼻觀心,對身側的靈茶不感興趣的樣子。
陸蕓將茶盞放下后,看到這一幕有些訝然,但她沒有多問,而是話鋒一轉,“小女子跟晉道友認識了近百年,可以說已經頗為了解晉道友了,為何以往請了晉道友那么多次,晉道友都不愿意上門,這一次晉道友就愿意跟小女子來元羅門了呢。”
“以往晉某修為不夠,所以行事小心謹慎,因此才不敢答應陸仙子冒然來貴門。如今實力有所突破,加上對陸仙子口中所說那個需要魔修才能開啟的寶物頗為感興趣,所以便來了。”
“原來如此。”陸蕓點頭。
以往她邀請晉元的時候,對方都婉言拒絕了她的提議,就是自認為實力不夠,不敢深入元羅門這種“虎穴”。晉元在十年前突破到了元嬰期,所以這才有了底氣。
“看來晉道友還真是夠小心謹慎的。”又聽她開口。
聞言晉元微微一笑,“修行之路不但艱難險阻,而且爾虞我詐,一著不慎就可能萬劫不復,晉某若是不小心謹慎,又豈能走到今天這一步。”
“晉道友的修行之路上,應該吃了不少的虧吧。”陸蕓打趣。
晉元并未回答,這時他不禁陷入了回憶,想起了當年他還是孩童的時候,被師傅給收養的事情。
數百年他一路走到今天,吃的虧倒是不多,但一次就夠了。
就連他最信任的師傅,也是為了奪舍他,才將他領進了修行之路,那么這個世上還有誰是值得他信任的呢。
所以這些年來,晉元對于任何人都會抱著防備的心理,這也是他能夠修煉到元嬰期的原因。
這時在二人下方的北河,聽到他們的對話后,看著晉元時,臉上不禁浮現了一抹怪異之色。
從陸蕓的話來看,這晉元平日里行事應該極為謹慎。他猜測,這說不定跟他有關。
因為他這個收養晉元的師傅,都是為了奪舍他重活一世,這世上應該就沒有能讓晉元信任的人了。
另外,在從晉元口中聽到“寶物”二字的時候,北河不禁想起了當年他跟陸蕓在第一次遇到的時候,對方曾邀請他前往元羅門,開啟一只唯有魔修能夠打開的箱子。
但是那個時候,在知道陸蕓的母親和父親,都曾踏入過武王宮,他自然不可能答應此事,便婉言拒絕了。
沒想到時隔這么多年,元羅門的那只箱子,依然沒有被打開。
并且一想到那箱子只有魔修能夠開啟,而眼下陸蕓又邀請了晉元來元羅門,北河不禁猜測,晉元是不是也走上了魔修一道。
如果是這樣的話,那就實在有點巧合了。
接下來,頭頂的二人又有一句沒一句的閑聊了起來。
足足一個時辰過去,就在晉元臉上已經露出了些許不耐之際,只見兩道人影終于從大殿之外激射而來。落地后,大步跨入了大殿中。
仔細一看,踏入此地中的一位,正是元羅門門主陸七雄。
但讓北河驚訝的是,眼下陸七雄此人,比起當年可以說模樣大變。
當年的此人看來是一副四十來歲中年男子的樣子,但是如今卻是一副六十余歲的模樣。除了頭發花白之外,以往魁梧的身形也略顯的佝僂,就連臉上也浮現了一絲絲的皺紋。
北河心中有些吃驚,因為他從此人的身上,感受到了一股死氣。
僅此一瞬他就推測出來,這位陸門主應該是大限將至了。
對此他訝然之余一聲輕笑,頗有一副幸災樂禍的樣子。
當年他還是凝氣期修為的時候,闖入武王宮的這位,就已經是元嬰后期修為了。如今三百多年過去,對方大限將至也并不奇怪。
而他跟此人的過節可不輕,這陸七雄死了的話,他也算是少了一個大敵。
再看站在陸七雄身側的另一人,是一個看起來三十出頭的美艷少婦。
這少婦的模樣跟陸蕓有幾分相似,這位便是陸蕓的母親,也是陸七雄的雙修道侶。
此女的歲數應該比陸七雄小不少,陸七雄已經大限將至,她依然是以往美艷動人的形象。
此刻北河不禁想起當年第一次在武王宮看到她時,他對這美艷少婦曾上下其手的搜了身,如今回想起來,那畫面都歷歷在目。
二人現身后,陸蕓當即站了起來,而后拱手一禮,“父親,母親。”
聞言陸七雄神色嚴肅的抬了抬手,接著目光就落在了晉元的身上。
此刻晉元也站了起來,看向陸七雄和那美艷少婦抱了抱拳,“這位就是陸門主和陸夫人了吧,在下晉元,久仰二位大名了。”
陸七雄將他打量了一番,嚴肅的臉上這才露出了一抹笑容,“晉道友實在是客氣,請坐吧。”
說著他率先坐在了此地的主座上,而陸蕓還有那美艷少婦,則坐在了下方。
待得晉元也坐下后,陸七雄看著此人道:“從小女的傳信來看,晉道友是遠道而來,沿途還跟隨小女去了一趟張家的地域,讓晉道友跑了這么遠,實在是慚愧呀。”
“哪里哪里。”晉元連連擺手。
“這次請晉道友來的目的,晉道友應該知道吧?”只聽陸七雄問道。
“知道。”晉元頷首。
“既如此那我也就不廢話了,若是晉道友能夠將此物打開的話,我元羅門必有重謝。”
說完后,此人翻手從儲物戒中取出了一物。
這時晉元的目光,就順著陸七雄的手中看去。
只見在他手里的,是一只看起來人頭大小,整體呈現黑色的石箱。
這只石箱四四方方,造型極為簡單。除了一條用以開啟的縫隙之外,整體沒有任何奇特之處。
將此物取出來,陸七雄就將其放在了晉元面前的桌面上。
晉元眼中異色浮現,將面前的石箱其不斷打量,頗為好奇的樣子。
此刻在眾人下方的北河,看到這只造型極為簡單的黑色石箱后,呼吸一窒。
因為他搜魂了天罡這位來自域外萬古門的異族修士后,在對方的記憶中,曾看到過這只石箱的影子。
也就是說,此物極有可能跟他手中的洞心鏡一樣,來自域外的萬古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