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后,北河收回了手掌,他一把抓住僵硬尸體的手臂一翻,使得尸體正面朝下。
這時他就看到尸體背部的皮膚,已經出現了尸斑。但他并未在意這一點,一番掃視后,就將尸體再次翻了過來。
過程中,他目光銳利,查看著尸體的每一寸細節,不放過任何蛛絲馬跡。
至此,北河拿起了尸體旁一只黑色皮袋,扒開瓶塞后,將其中的冰水倒出來,清洗了一下手上的血污,隨即才看向了嚴鈞,開口道:“尸體是在何處,由何人發現的。”
“在后山的猿人洞,我去送飯時發現的。”嚴鈞道。
“哦?”北河有些意外,沒想到嚴洪居然是死在嵐山宗的。心中詫異時,他順勢放下了手中的黑色皮袋。
只聽嚴鈞繼續道:“師傅最近在修煉一種秘功,所以在后山的猿人洞閉關已經有半年之久,這半年來他幾乎足不出戶,每天由我跟另外幾位師弟,親自帶去飯食。但是一個月前,當我像往常一樣將飯食帶去時,就看到了師傅的尸體。”
北河點了點頭,并陷入了沉思。良久之后才聽他道:“尸體上的創傷極為奇特,并非是平常兵器造成的。”
“北河師弟見多識廣,可有看出什么眉目?”此時一個留著絡腮胡子的大漢,面向北河問道,這位應該也是嚴洪的弟子。
“創口呈現三角形,而且皮下組織是空的,也就是說,刺入嚴洪長老身體的兵器,每一次拔出時,都會從內部扯出大塊的血肉。能造成這種傷口的兵器,我倒是在豐國見過一次。”
“不知那是什么兵器?”嚴鈞沉聲問到。
“三錐鞭!”
北河吐出了三個字來。
“三錐鞭?”眾人面面相覷,顯然都沒有聽說過這種兵器的名字。
“那是豐國朝廷的人使用的一種兵器。”北河道。
“豐國朝廷?”嚴鈞瞳孔驟然一縮。
“不錯。”北河點頭,而后接著開口,“這種兵器的殺傷力極強,往往挨上一鞭,一個力境武者就會立馬失去戰力。不過揮使起來,不像刀劍一樣那么方便,因此少有人用。豐國朝廷中,東廠的人最喜歡用這種兵器。”
“東廠!閹狗?”嚴鈞驚異。
話音剛落,在座驚聲四起。就連那一手托著下巴的趙天戟,也皺起了眉頭。
“最近豐國的七皇子剛好來訪我周國,此人身邊好像就有閹狗的身影。”之前那絡腮胡大漢開口說道。
“章五,立刻派人給我查!”
嚴洪牙關緊咬,滿臉怒容。
聞言,其身后一個留著八字胡的男子,立刻領命,就要退下去。
這時北河卻抬了抬手,“且慢!”
“嗯?”
眾人紛紛看向了他,露出不解。
“我話還沒說完呢。”只聽北河道。
不等眾人開口,他就繼續道:“嚴洪長老身為虛境高手,實力之強我嵐山宗眾人皆知。只是嚴長老身上所有的傷勢,都來自正面,而并非背面,由此可見殺他人的是面對面將他給殺死的。要面對面將一位虛境武者給殺死,即便出手之人同樣是虛境武者,都不是容易的事情。而且那三錐鞭雖然狠毒,但也不是什么神兵利器,要破了嚴洪長老的罩門,應該不大可能。唯一的解釋就是,下手的人是熟人,趁著嚴洪長老沒有防備突然出手。”
“熟人!”
這一次,北河的話引起的轟動比起剛才更加劇烈,眾人可謂一片嘩然。
“不止如此,傷口的大小、深淺,如出一轍,因此出手的只有一人,并沒有其他人參與。另外,按照常理來說,在被偷襲之后,以嚴洪長老的實力,絕對可以抵御,甚至是反擊,只是從尸體上來看,嚴長老并沒有任何抵抗或者反擊的跡象,所以我猜測嚴洪長老應該是受限了。而能讓一位虛境武者受限的,十有八九是用毒。剛才嚴鈞師兄不是說了嗎,每日都會有人給嚴洪長老送飯,因此要下毒的話,再簡單不過了,而且給嚴洪長老送飯的,應該都是他座下最看重的幾位弟子吧,那么這些人跟嚴長老之間,也熟的不能再熟了。”北河又語不驚人死不休的說道。說完他的目光還似笑非笑的掃視著在座的眾人。
這一刻,人群中爆發出了一陣驚呼,眾人面面相覷,不少人更是將目光投向了嚴鈞還有之前那絡腮胡子大漢等幾個人的身上。
“全都給我閉嘴!”
嚴鈞一聲低喝。
一時間大殿中鴉雀無聲,但是眾人臉上的驚駭,卻是顯而易見。
這時嚴鈞將目光唰地一下看向了那絡腮胡子大漢,開口道:“在我之前給師傅送飯的,應該是梁師弟吧。”
“大…大師兄,難道你是在懷疑我嗎!”絡腮胡子震怒無比。
“北河師弟之前所說大家也聽到了,我只是想要梁師弟將情況給說清楚而已。”
“你…”絡腮胡子滿臉怒紅。
眼看氣氛有些緊張,北河又道:“嚴鈞師兄也不用著急,這只是北某的一番推測而已,可不是什么實質性的證據。畢竟除了你們幾個給嚴長老送飯的人之外,嵐山宗還有不少人都跟嚴長老熟悉,溜進猿人洞偷襲嚴長老,也不是什么難事。以我來看,現在先找人將三錐鞭的線索追查一番,剩下的是不是熟人作案,再慢慢查吧。”
聞言嚴鈞點了點頭,那絡腮胡子也大大松了口氣。
于是就聽嚴鈞看向了之前那叫章五的八字胡男子道:“章五,帶兩個人立刻去查查那豐國的七皇子,看看此人身邊是不是有使用三錐鞭的閹狗,”
“是!”章五拱手領命,并帶了兩個人退了下去。
“北河師弟可否還有什么其他發現呢。”此時嚴鈞又看向北河道。
“時間過去太久,尸體上能夠找到的線索只有這些。”北河搖了搖頭。
聽到他的話,嚴鈞等人沒有出聲,現場陷入了一片寂靜。
“出手之人是虛境武者,還是氣境武者。”
就在這時,只聽一道硬朗的聲音傳來。
眾人紛紛抬頭,看向了坐在一側椅子上的趙天戟。
北河看向此人道:“這一點倒是不好判斷,畢竟虛境武者要模仿氣境武者出手,還是很容易的事情。但是依我來看,出手之人是虛境武者的概率并不大,畢竟嵐風宗的虛境武者就那么幾個,可沒有誰有理由對嚴長老出手。但是不是外面的人溜進來了,我就不知道了。”
趙天戟點了點頭,似乎是贊同北河的話。
“另外,嚴長老身上的傷口共有一百零九處,死時飽受痛苦跟折磨,因此有可能出手之人恐怕是恨透了嚴長老,沒有打算給他一個痛快。”
聞言,嚴鈞等人咬牙切齒,不知道是誰會對嚴長老下如此毒手。
“嚴師兄,北某還有要事在身,就先行告辭了。”這時北河看向了嚴鈞開口道。
“北河師弟有要事的話,那就不耽誤你的時間了。”嚴鈞回過神來。
于是北河又看向了椅子上的趙天戟拱了拱手,這才轉身離去。
他相信找到了這么多的線索來,事情很快就會水落石出的。死了一位虛境武者,這可不是開玩笑的,嵐山宗必然會追查到底。
對此他也頗為好奇,不知道是誰敢對嵐山宗這個龐然大物出手。
不過當務之急,他要先解決肚子問題,還要給師傅呂侯跟傻子師弟帶一些飯食回去。剛才已經耽誤了不少的時間,可不能讓呂侯久等了。